“日後這地方若是人聲鼎沸,我便要將你們的名字和功績都刻在石碑,供來往路人瞻仰。”
他沒有正麵回答,反而說起了未來。
這有幾分畫餅的感覺,但在這如同世界邊緣的地方,他的承諾足夠激勵隊伍中的所有人。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在這荒山野嶺之中趕路,每天夜晚都能聽到狼嚎虎嘯,感受那寒風凜冽。
三日後,他們來到了朱高煦與周興所談論的隆安府,也就是後世的長春。
與朱高煦猜想的一樣,在這裡他們終於見到了文明的痕跡,哪怕隻是垮塌的廢墟,卻也讓他們興奮不少。
“這地方真平,土地也肥沃的不行,就是太冷了,都快二月末了還沒化凍。”
林五六用長槍戳入了凍土中,拔出來時是富有營養的黑土壤。
曾經的隆安府隻剩下了垮塌的夯土牆和許多倒在積雪裡,被乾草掩埋的廢墟。
望著這一群廢墟,朱高煦倍感唏噓,而亦失哈也跟著朱高煦狼狽走入隆安府城中。
“這地方倒是不錯,若是日後吉林人多了,或許可以遷移些過來。”
亦失哈不知道日後的朱高煦要做什麼事情,他隻覺得隆安府的地勢不錯。
聽著他的話,朱高煦拍了拍手的積雪和草屑:“在地圖把這裡改稱長春吧。”
為了方便自己回憶,朱高煦決定將隆安府正式更名為長春,即便這裡還無人居住,但日後會有的。
對此,亦失哈也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出了三萬衛,基本就都屬於吉林船廠的管轄範圍了。
如今吉林船廠被改設吉林衛,它的管轄範圍可以說完全看朱高煦個人。
如果朱高煦願意,他甚至可以宣稱除遼東以外的整個東北,乃至東西伯利亞都屬於他的管轄範圍內,畢竟在這片土地隻有他這麼一個文明。
對於東海女真、海西女真而言,隻要朱高煦給足足夠了利益,他們甚至可以稱朱高煦為大汗。
不過這樣的統治不是朱高煦想要的,他需要的是一個擁有健全班底的渤海王府。
“走吧……”
轉身離開隆安府,朱高煦帶著亦失哈出了這垮塌的城池,翻身馬後繼續帶著林五六等人往吉林衛前進。
從長春到吉林,若是走官道需要再走四百裡,不過亦失哈熟知當地地形,因此準備帶朱高煦往大黑山中穿越過去。
如此一來,便隻需要走一百八十裡就能抵達吉林城。
期間需要穿越五十裡的大黑山,不過好在大黑山中並沒有多少女真人居住,加他們這一行人隊伍規模不小,想來也沒有什麼不長眼的女真人會想不開襲擊他們。
事實也是如此,饒是朱高煦他們做足了戰鬥的準備,可在大黑山休息的這一夜裡,他們確實沒有碰到什麼女真人。
次日清晨稍微收拾了行李,他們便再度出發,不過正午就走出了大黑山。
如此陸續趕了兩天的路,終於在第三天時他們見到了一處矗立在鬆花江與長白山餘脈中間的一處石堡。
那石堡好似一個瞭望塔矗立在長白山餘脈的邊,石堡頂部高掛著十餘麵寫著朙字的火紅旌旗。
那旌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但卻在出現的一瞬間撫平了眾人一路的勞累。
“嗶嗶”
刺耳的哨聲響起,那石堡頂部忽的出現了三四道人影,他們對著百餘步外的朱高煦等人大喊:“堡下哪方人馬?!”
“掛旌旗。”不用朱高煦交代,林五六就招呼身邊人掛起了一麵旌旗。
不多時,一麵寫著“渤海”的旌旗豎立在了隊伍中,林五六親自扛著旌旗策馬到了堡下,當著石堡兵卒的麵揮了揮旌旗:
“渤海王至,速速傳吉林船廠千戶官迎接殿下!”
林五六洋溢著笑臉呼喊著,卻不想堡那些兵卒麵麵相覷,最後尷尬地衝林五六喊道:
“張千戶官死了,半個月前受傷不治病死的,我們還沒來得及奏都司。”
一句話說出,林五六傻眼了,他沒想到他千裡迢迢來這吉林衛就任,結果連官都還沒見到,對方就已經死了。
呆愣了片刻,他轉頭看了一眼往這邊趕來的北行隊伍,於是咬牙道:“叫船廠管事準備迎接就行。”
“是!”堡兵卒應下,隨後三五成群的下了石堡,將石堡城門打開。
很快,十餘名兵卒在一個總旗官的帶隊下走出石堡,其中一人騎了一匹蒙古馬往後方傳信去了。
他們看著林五六,又望了一眼正在趕來的隊伍,不免倒吸一口涼氣。
僅朱高煦這一行人便有二百匹秦馬,可見實力。
不多時,朱高煦帶隊來到了石堡前,其中一個三旬左右的總旗官站出來半跪作揖,速度之快連朱高煦都沒能叫住。
“吉林船廠雞西堡總旗官王義參見殿下,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義沒見過什麼殿下,口不擇言的喊了聲萬歲,朱高煦聞言連忙更正:“我乃郡王,稱呼千歲即可,日後軍中不用行跪禮。”
“是!”王義點頭應下,林五六見狀也前說出了吉林船廠千戶官已死的消息。
對於這條消息,朱高煦有些詫異,他連忙詢問王義:“你們那千戶官如何受傷不治的?”
王義等人都是山東遷移而來的軍戶,因此與朱高煦他們對話沒有太大的問題。
麵對朱高煦的詢問,他也如實說道:“前些日子北邊的西陽哈來犯,張千戶官麵部中了狼毒箭,大雪漫天出不去,草藥也沒了,因此就死了。”
王義這話讓人唏噓,同時也聽出了吉林船廠的情況有多嚴峻。
由於宋晟被調往雲南,曆史宋晟與周興圍剿西陽哈的事情被推遲,那西陽哈見明軍沒有反應,便再度南下劫掠了一番,因此這張千戶官才死在了戰後。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沒有繼續在這裡耽擱,而是對王義招呼道:“你繼續在這裡駐守,待我去了船廠再對各處石堡安排。”
朱高煦手裡沒有吉林船廠的地圖,因此也沒有隨意更變防守。
叫林五六給王義等人留了一罐酒後,他便帶著林五六和亦失哈等人繼續往吉林船廠前進。
穿過石堡,沿著鬆花江往南行走,他們一連又遇見了三個石堡,幾乎每個石堡都隻有十幾個兵卒駐守。
如此走了二十裡,他們這才見到了建造在一處河灣裡的吉林城。
據朱高煦的了解,吉林城東西長一裡餘三百六十七步,南北闊一裡餘二百步,背後的桃園山與炮台山各有兩個石堡,石堡各有四門洪武鐵炮,與吉林城形成掎角之勢。
距離吉林城一裡外的地方還有著一座水寨,想來那就是吉林的船廠了。
雖然吉林城不大,但它修建的卻是極為堅固,整體都是用河灘的石塊壘砌而成,即便還未登城牆,也能感受到它的份量。
伴隨著隊伍愈發靠近,朱高煦也見到了守在城門處的數百兵卒,以及烏壓壓的一群軍戶家眷。
當朱高煦他們湊近後,這才看清楚吉林城兵卒們的模樣。
他們年紀都在二三十,正值當年,倒是極好的兵員,沒有朱高煦一開始想的那麼差。
在他們身後還站著數百男丁,估計都是他們的子嗣或者船廠的工匠。
“參拜渤海王……”
所有人見朱高煦到來,烏泱泱的跪倒一片,朱高煦見狀也沒辦法叫他們都彆再跪了,隻是說了一句平身,隨後便對人群道:“眼下掌管此地的武官是誰?”
朱高煦出口詢問,頓時一名少年人走了出來。
他看模樣才十四五歲,還沒朱高煦大。
“下官張純,乃船廠千戶張本之子,按大明律襲封千戶官,隻是還未報都司。”
“可有住所安排我等?”朱高煦望著比自己還小的張純,頓時有些頭疼。
“回殿下,都督府的令旨月中才送到,末將與堡內軍戶日夜趕工,算是完成了一處宅子和一處軍營。”
張純雖然年紀小,但說話有條有理,這倒是讓朱高煦的頭痛減輕幾分。
他看向身後隊伍,隻能對林五六交代:“伱與他們前往軍營,稍許去那宅子找我。”
“是!”林五六應下,朱高煦建造也帶著亦失哈在張純的帶路下前往那處花費一個月營造的宅子。
至於林五六等人也在吉林城中的幾位百戶官帶隊下前往城內的一處新軍營。
對於他們來說,結束那舟車勞頓便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即便這吉林城看去簡陋,但總比風餐露宿來得更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