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他讓兩個兵卒提前岸去刺探敵情,兩位百戶也按照他所說的準備。
不多時,船眾人就看到了幾個赤膊的兄弟下水,在那刺骨的冰水中穿梭,不多時遊到了岸邊,將掛在脖子的鞋子穿往山林之中跑去。
船,所有人苦等,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林中傳來了馬蹄聲,林粟臉色一變:“備炮!”
隨他開口,船的兵卒開始將戰船那幾門由炮台山端到船的洪武鐵炮對準密林,同時戰船也開始靠近江邊。
不多時,前番離去的幾名兵卒倉皇失措的從林中跑出,林中還依稀能看到追捕他們的騎兵。
“放空炮!”林粟冷靜應對,聞他軍令的幾名炮手將手中石彈放下,點燃引線後不多時便平地驚雷。
“嘭!!!”
四門洪武鐵炮與碗口炮紛紛作響,如悶雷般,將林中敵軍驚退,而逃跑回來的幾名兵卒也往船這邊遊泳而來。
林粟讓人將他們接應船,儘管平安歸來,但他們臉卻驚恐萬分。
來不及穿衣,他們就從船舷翻入甲板之,對著林粟便緊張作揖:
“千戶,是西邊的兀良哈胡兵,我們還沒靠近就被他們的哨騎發現了,但是從被砍伐的樹林來看,起碼是萬人的規模!”
“萬人……”林粟臉色難看,他沒想到兀良哈人居然將肇州給占了。
且不提這麼一來他們的築城的任務宣告失敗,單單這群兀良哈人為何到此就值得林粟深思。
“返程,先把這事情告訴殿下!”
“再放出小舟,讓幾個兄弟去安東城告訴傅指揮使胡兵至肇州的消息!”
沒有猶豫,他轉身下令戰船返回吉林,從這裡返回吉林,隻需要不到三天的時間就足夠。
肇州是皇帝欽定築城的地方,如今被胡兵占了,而胡兵數量又遠超自己這一部人,想不撤都沒辦法。
況且胡兵占據肇州還沒有什麼,但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六城之地,亦或者是吉林城,那就糟糕了。
他做著最壞的打算,同時也宣告了自己第一次領兵鎮守的失敗。
或許他應當慶幸,如果他早到幾天,並且開始築城,那到時候他們這群人恐怕得要遭遇胡兵的圍剿。
林粟帶人撤退了,但他們的消息卻被外圍放哨的哨騎帶回了肇州之地。
此時的肇州之地已經不似原始,而是被兀良哈諸部的胡兵砍伐樹木,焚毀灌木,硬生生開辟出了一塊白地。
數萬人駐紮在這數裡的白地與嫩江河灘,簡陋的獸皮帳篷一座連著一座,延綿不絕。
數萬胡兵在帳篷之中隨意穿梭,每個帳篷前都拴著馬匹與兩三隻羊。
他們並不擔心有人會偷羊,因為在遊牧部落中,能吃牛羊肉的隻有頭人和大汗、台吉等權貴,普通的蒙古人隻能吃一些粟、黍。
如當下,發現的明軍的十餘名哨騎往大帳趕去,路可以看到許多蒙古人將一些粟黍放到石臼中研磨,隨後隨便往裡放點羊乳,便放到篝火旁邊等待吃飯。
或許是因為長期無法保持碳水來源,因此許多人膚色黝黑而身材瘦小。
十餘名哨騎穿過了百來個帳篷,最後抵達了一座足以容納幾十個人的大帳麵前。
哨騎的牌子頭統領翻身下馬,隨著兩個百戶進入了大帳。
在帳內,一鍋燉羊和一隻烤羊擺放中間烹煮,那飄散的肉香味讓這牌子頭統領直咽口水。
“說吧,發現了多少明軍?”
大位,正在吃肉的哈剌兀將桌的一塊羊肉丟向了那牌子頭統領,見狀的牌子頭統領連忙撿肉來吃了一口,並一邊吃一邊老實回答:
“大汗,我們看到了五六個漢人,他們往江裡遊了過去,江有四艘大筏子,他們開炮轟我們,我們沒能湊近看。”
“大筏子?”哈剌兀不緊不慢的吃了一口肉,繼續問道:“有多大?”
“很大!”牌子頭統領回答道:“它距離我們一兩百步,我們的箭射不到,而且船的人好像有幾十個還是幾百個。”
“……”聽著這牌子頭統領的話,哈剌兀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是!”牌子頭統領抓著羊肉就退出了大帳,倒是在他走後,四周的貴族們紛紛向哈剌兀詢問:“現在明軍發現我們了,我們還要去吉林城?”
麵對他們的疑惑,哈剌兀沒有立馬回答,而是不緊不慢的吃了兩塊肉,然後才開口道:
“你們也聽到了剛才的話,四艘大船,幾百人……”
重複情報間,他緩緩抬起頭:“南邊的皇帝給吉林城運了不少錢糧,與其去搶全寧城,不如去搶吉林城。”
“搶完吉林城,再把卜顏寨堡搶回來,然後往北邊的水路退回北邊,我要看看朱棣怎麼來追堵我們。”
“萬一他們追過來了呢?”一名貴族有些擔憂,哈剌兀卻吃了一口肉平淡道:“那就撤退。”
“我們這次往吉林城去,沿途的女真大小寨堡可以不封刀,搶不到吉林城也能搶他們,反正西陽哈那笨蛋已經死了,留著海西也沒用。”
說出自己的想法,他舉起木頭製作的酒杯對眾人舉杯:“準備準備吧,明天該渡江去六城之地了。”
在哈剌兀下交代後不久,次日的兀良哈三萬餘騎開始用羊皮筏子渡江往南邊的六城之地、吉林城進軍。
同一時間,林粟也一邊乘船返回吉林城,一邊派人下船去通知鬆花江沿途的六城之地寨堡敵情。
一些實力弱小的部落得到了消息,當即就帶著牛羊牲畜往吉林城撤退。
當初朱高煦答應過六十九部,六十九部都可以得到他的庇護,因此他們才會獻扈從和牛馬。
隻是不曾想這個去年才答應下的條件,今年就被他們用了。
兩天時間,十餘部數千人往吉林城遷移,剩下沒有遷移的部落都是諸如弗提斤這樣的大城,他們有糧食自給自足,並且舍不得拋棄田地。
十月十三,在數千女真人往吉林城遷移的時候,吉林城內卻在敲鑼打鼓的舉辦婚禮。
朝廷為渤海王府準備的不止有婚禮所需的綾羅綢緞,還有朱元璋給的賞賜,以及教坊司的樂班。
樂班三十餘人,吹拉彈唱間便把氣氛烘托起來。
為了慶祝婚禮,亦失哈也難得大方,特意讓人宰了城中的三百隻羊和兩頭老邁而無法勞作的耕牛。
長桌宴再度在城內演,兵卒們熟練的係圍裙,在王府門前烹羊宰牛。
王府門口,亦失哈代朱高煦待客。
由於王府太小,能入裡的基本都是小旗官以的軍官,便是那不足百人的吏目,也得一半坐在外麵。
婚禮事前朱高煦交代過不用交禮金,但即便如此,一些武官還是想著辦法送禮。
禮金太多不收,那就是隨便塞個幾十文,聊表心意。
禮物太多不收,那就送些雞鴨肉食,即便王府不吃,那也可以直接丟給廣場的兵卒們,讓他們收拾過後給百姓添菜。
一場婚禮,硬生生讓整個吉林城提前半天進入休息的時間,所有人都為自家殿下吆喝著。
相較於眾人的興高采烈,朱高煦這廝倒是在後院書房翹著二郎腿,擺弄著自己許久未曾彈奏的琵琶。
“來了個樂班……來的好啊……”
眯著眼睛彈起琵琶,朱高煦也為教坊司送來的這個樂班而高興。
自己彈奏曲子固然有趣,但若是百般樂器齊奏,那才叫一個熱鬨。
有了樂班,吉林城的娛樂也能被豐富些。
這麼想著,朱高煦都準備在之後讓城中百姓修建個樂台了。
“殿下!殿下!”
人還沒到,聲音先到,張純火急火燎的從外麵跑進了書房,看著穿著袞服躺在床的朱高煦,張純連忙前把放在一旁的九冕給抱起來:
“殿下,該拜堂成親了。”
“知道了……”朱高煦坐起來,將那袞冕戴在頭,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袞服。
相較於天子大裘冕的十二章,朱高煦身穿的則是袞冕九章。
正常來說,郡王結婚要換三套衣服,不過朱高煦這邊也沒準備通天冠服和皮弁服,因此一身袞冕就是他縮減步驟後的成果了。
王府不大,規矩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定那麼多。
這般想著,朱高煦也與張純往前府走去。
隻是不等他們走出內府,便見到一名兵卒在內府與前院之間的廊道久等著,看模樣十分焦急。
“你是誰的部將,怎麼敢來這裡?”
瞧見那兵卒張純便開始斥責,隻當是這兵卒走錯了路。
卻不想拿兵卒聽到了張純的聲音,並見到朱高煦後,立馬就半跪在地作揖:
“殿下,標下是林千戶麾下兵卒,如今前來報信!”
兵卒一開口,朱高煦和張純就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沒想到兵卒接下來的話。
“兀良哈諸部舉兵而來,現如今已經占據肇州,渡嫩江往吉林而來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