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歲末亂象(1 / 2)

靖難攻略 北城二千 12801 字 9個月前

洪武三十一年,這一年注定了不平靜。

繼開國雄主的朱元璋崩殂後,大明四周也充斥著不安定。

麓川刀乾孟先反叛後投降,朝鮮也爆發了王子之亂,開國國王李成桂臥病在床,王子李芳遠與他的兩個同母兄弟發難,世子李芳碩被迫出宮並被殺害於道路中。

事發後,李芳遠執劍請並臥病在床的李成桂冊立自己的兄長李芳果為世子,李成桂被迫承認現狀,立李芳果為世子。

此事被在朝行商傳回大明,但朱允炆正在忙著削藩和推行新政,無意插手朝鮮的內鬥。

不僅是朝鮮,同為大明藩屬國的安南也爆發了內亂,權臣胡季犛脅迫國王陳顒禪位於三歲的陳安,國王陳顒不從,被逼入淡水村玉清觀成為道士,尊之為太元君皇帝。

不久胡季犛作詩建議陳顒自儘,但陳顒不從,因此胡季犛遣人將其縊死,安南權力落至胡季犛手中。

隻是對於此事,朱允炆並不知道,他還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天下大同的新政中。

“這次走了,不知道下次回來會是什麼模樣……”

應天府京城江東門碼頭,比年初消瘦不少的朱高熾回頭眺望著京城,心中疲憊。

自周王被削以來,他每日便擔驚受怕,因此消瘦許多。

不止是他,便是當初桀驁不馴的朱高燧,眼下也是惶惶不可終日。

這個被朱棣、朱高熾所保護的燕三子,如今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父親與大哥、二哥多麼不容易。

“走吧老三,希望日後我們能不用再來這地方了。”

朱高熾招呼了一聲旁邊臉色蒼白的朱高燧,帶著他走了那艘北的船隻。

他們並不知道朱棣是裝瘋賣傻,因此一路垂頭喪氣。

或許隻有他們回到了北平,才會知道自家父親與朱高煦在忙碌什麼。

不過相比較他們這個插曲,眼下更為重要的雲南則是因為建文新政的推行,鬨出了不少情緒。

朱允炆抬高文官,並削減五軍都督府武官數額,合並衛所為縣的事情讓不少武官都在擔心自己的前途,害怕自己剛打完仗便成為了被合並衛所的對象。

不隻是西南,就連西北、東南、兩廣等地的衛所武官也是人人自危。

整個大明朝都在因為朱允炆的新政而承受著動蕩和不安,這其中遼東、北平、大寧三都司的將領調換更是讓三都司不少武官難掩抱怨。

雖年號建文,可武官們也沒想到新君會這樣壓製他們。

大量武官被調往了廣西、廣東、福建和湖廣,被調到前線的,多是河南、山東等地多年未經實戰的武官。

由於明初的武官承襲製,這其中的許多武官在個人本領還能稱道,可一旦到了調度兵馬就落了下風。

他們在內地是二戰八屯,並且衛所之中的所並不像邊塞一樣是補滿甚至超出,有的衛甚至隻有兩三個所,能拉出的戰兵也隻有不到千人。

習慣了統領數百人的他們,突然來到需要統領千乃至數千人的邊塞時,許多武官都因此手忙腳亂,一時間邊塞亂作一團,彈劾的奏疏如紙片般飛向京城。

倒是對此齊泰早有準備,勸慰朱允炆無須擔心,隻要給這些武官足夠的時間,他們便能將麾下兵馬節製下來。

畢竟朱元璋早就料到了內地武官長期不實戰,因此很有可能無法參與到巡邊任務中,因此他很早就安排過李景隆、徐輝祖、傅友德和馮勝等人訓練內地衛所武官。

這些武官早就接受過訓練,隻是缺少機會罷了。

現在齊泰把機會給了他們,正好可以讓內地武官參與到邊事之中,提早應對日後北方胡兵的南下。

不得不說,齊泰畢竟還是朱元璋選出來的兵部人選,他興許帶兵打仗不行,但統籌三軍訓練還是信手拈來的。

在他的調度下,很快北平三都司中與朱高煦有關的人便紛紛前往了南方,渤海徹底成為了一座孤島。

“楊文被調去了廣西擔任征虜前將軍,負責對桂林、廣州以西的土司進行改土歸流。”

“楊展與林粟一個被調到了南寧擔任指揮使,一個被調到了湖廣郴州擔任指揮使。”

“傅讓被調去了廣東擔任都指揮同知,負責廉州屯田。”

“還有王徽,劉俊等人,他們也被分彆調往了地方擔任指揮同知或指揮僉事。”

九月中旬,當朱高煦在吉林城外炮台山俯瞰百姓秋收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亦失哈也將南邊的情況轉述給了自己。

聽著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朱高煦也沒能想到,曆史會因為自己發生了那麼多改變。

作為洪武晚期的名將,楊文被朱元璋十分倚重,靖難之役中楊文也多次率遼東兵圍攻永平,牽製了燕軍的南下,配合了南部官軍的行動。

雖說他在軍紀差了宋晟等人太多,並且一直沒有拿下朱棣基本盤的北平三府,但這也是由於朝廷對各路軍隊缺乏統一指揮,致使他所統領的遼東兵屢屢失利的緣故。

他本人並不善於北方作戰,但依舊能牽製住朱棣手下的北平兵馬。

如今他因為自己的緣故被調往南方,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以他在西南作戰的經驗,恐怕廣西土司的改土歸流會十分順利,畢竟楊文比永樂年間的柳升優秀太多。

朱允炆此舉,也算推進了廣西漢化吧。

“傅讓倒是與張純做了鄰居。”

朱高煦談論著傅讓和早早南下,如今在廣東高州府神電衛擔任指揮使的張純。

他的臉不見一點擔憂之色,這讓亦失哈也有些詫異:“殿下您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你以為他們在遼東,我們就能輕鬆對付遼東兵馬?”朱高煦搖搖頭:“且不提楊文是否真的會幫我,單單吳高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楊文與吳高,和眼下的劉真與吳高,這兩對將帥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彆。”

“打仗要抓住對手犯錯的機會,但不能一直等著對手犯錯。”

“隻有正兵出擊,打得對手手忙腳亂,才能抓住對手犯錯的機會乘勝追擊。”

“指望奇兵製勝,倒不如想想我們怎麼正兵出擊。”

朱高煦看向了炮台山下的渤海軍營,在那其中,萬渤海銳卒正在訓練,其中也包括了劉武三人麾下的三個千戶。

“劉武三人如何了?”

他明知故問,亦失哈也嘴角一挑:“奴婢按照殿下說的,沒有讓人去尋劉武這群將領,而是讓人去找那些普通的兵卒,將他們登記造冊,並告訴了他們,將在冬至發放他們的入伍田。”

“你覺得每人十畝的入伍田,能否利誘到他們?”朱高煦詢問亦失哈,亦失哈也自信道:“這群兵卒都是舉家北的軍戶,十畝入伍田,加冬至按人頭分下去的四畝田地,仔細一算,若是一戶五口,可得三十畝耕地。”

“恕奴婢直言,朝廷可不會將三十畝耕地平白發給百姓,即便發了,也要課以重稅。”

“所以這才是我們的優勢。”朱高煦輕笑:“我可以每年拿出幾十萬畝耕地來收買人心,可朱允炆卻不舍得。”

“他指望每年十二石的軍糧就能將兵卒收買,未免過於天真了。”

亦失哈認同頷首,直言道:“隻要掌握了劉武帶人的這數百兵卒,他們那幾十個人就翻不起什麼浪花。”

“府庫之中糧食還夠撐到什麼時候?”看著收割的糧食,朱高煦詢問起亦失哈。

對此,亦失哈也有條不紊的為朱高煦計算,從中還提到了傅讓:“傅讓在走之前會再使些手段,給我們運兩萬六千石糧食。”

“算他之前幫忙的那一批,我們起碼能撐到六月中旬,比預期多了一個月。”

“足夠了。”聽到亦失哈的話,朱高煦頷首與他下了炮台山石堡。

他們往山下走去,期間見到了從三場運送鐵錠與水泥前來的挽馬隊。

自從水泥產量變大後,水泥場就搬到了石灰石場那邊,既方便了生產,又方便了百姓。

“六城那邊,我已經吩咐徐晟調兵前往,你準備準備,一口氣走水路運送半年的軍餉過去。”

“是。”

二人談論了所有可以談論的事情,最後各自回了吉林城內。

吉林城的秋收糧冊也在幾日後撰寫完畢,六十餘萬畝耕地一共產出了五十七萬石成糧,比朱高煦他們預期的還要高出三萬餘石。

除了吉林城、安東城和肇州城的糧冊也先後送抵,分彆為兩萬六千石糧與三千四百石豆。

儘管距離自給自足還有一段距離,可今年的渤海四城也開辟出了三十七萬餘畝耕地,這讓渤海耕地突破了百萬畝。

換而言之,來年秋收如果能保持今年的畝產數額,那渤海百姓便算基本實現了自給自足。

唯一欠缺的,便是那五萬大軍的軍餉與糧餉,可這些東西朱高煦並不準備通過關外開墾來獲取,而是要通過遼東。

這樣的想法,在九月末達到了頂點。

在南下前,傅讓通過和遼東都司各級官員的酒宴,得知了遼東二十五衛的儲備倉和軍屯倉情況。

經過朱元璋生前的調度,以及齊泰後續的補足,遼東都司的儲備倉與軍屯倉合計有七十五萬餘石,而遼東各衛口數大概在四十二萬左右。

遼東本地的軍屯田,大概可以產出八十萬石左右,隻能滿足遼東軍民所需口糧的四成,剩下六成都需要朝廷從山東調撥。

其中調撥時間大多為秋後和開春,每次調撥多則七八十萬石,少則四五十萬石。

可以說,傅讓基本把遼東的老底給弄清楚了。

有了這份情報,朱高煦也就知道什麼時候出兵遼東最好。

打遼東不能隻靠正兵突破三萬衛,因此那樣的話,很有可能會讓吳高與劉真覺得大勢已去,繼而退往遼南焚毀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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