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登州海戰
“都督,已經看到敵船了,是否開炮?”
渤海海軍三千料大福船的甲板上,當鄭峻開口詢問楊展,楊展隻是拿單筒望遠鏡觀摩了雙方,便明了了大致距離。
“南城隍島我熟悉,現在我們距離他們還有五裡,開炮也沒有用功。”
“下令全軍順風向西南走,所有火船等待我的軍令下放,不要浪費老天爺給我們的風向。”
楊展在皇城諸島打了幾個月的倭寇,十分清楚這裡的情況。
雖說這個季節的風向是西北風,但正午過後會有片刻的北風。
隻要抓住那一道北風,他這七十艘戰船所準備的一百四十艘火船就能建功!
“全軍突進,不要給賊軍有用火船的機會!”
楊展的想法,陳瑄如何不知道。
雖然他不清楚有北風,但他知道明軍最善於進攻敵船的戰術有哪些。
陳瑄不敢想到時會發生什麼,因此他隻能拔刀叫喊:“全軍突擊!”
在他的注目下,火船已經突入了正在散開的南軍長江水師艦隊中,開始綻放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火花。
這一過程耗費了不少時間,但都在楊展的計算範圍之中。
“怎麼會!”
果然,麵對失敗,陳瑄根本沒有喪氣,而是再次派出第二波鳥船部隊。
那些祈禱的聲音聽起來刺耳,陳瑄這般好脾氣的人都忍不住罵道:“求神拜佛有什麼用,這個季節本就是吹西北風的時候!”
陳瑄一邊痛罵,一邊後悔。
如果對方是連長江水師都能戰勝的敵人,那他們又該如何防禦?
“不要慌亂,我軍有炮台掩護,無礙!”
“鳴金撤軍!”
陳瑄戰敗還能退回大欽島,乃至登州城,可楊展不一樣。
三路艦隊順著風勢進攻,一時處於優勢,鳥船指揮宋勝被炮擊而死,十數艘鳥船被俘。
在太陽西斜下,長江水師一路撤退,渤海海軍一路追擊。
一旦東昌運河被掐斷,那北平的三十萬大軍……
“都督,楊總兵官來信鴿了!”
南軍水師猶如打了雞血,渤海水兵也在緊張的準備迎敵。
“左滿舵,準備排炮!”
“登州的炮台有十二處,分彆有六十門洪武鐵炮,隻能打一裡半遠,隻要我們在二裡的位置,他們便隻能被動挨打。”
“火船預備……”
一艘船不過四五十人的他們在經過排槍與火炮的雙重打擊後,幸存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鄭峻看著大部分船隻都打起了“完畢”的旗語,當即通知楊展。
在他的號令下,近二百艘戰船再度開拔,逆風向著渤海海軍發起突擊。
他們的火炮多、威力大,遠不是南軍水師可以比擬的。
陳瑄讓王升、宋勝兩名跟隨自己多年的水軍指揮使作為先鋒,自己在坐船之上督戰。
這樣威力的火炮,如果用來攻城,除非是青石壘砌的城牆,不然即便是夯土包磚的城牆也無法抵禦。
常年使用火船進攻敵人的南軍也嘗到了火船的威力,所有人被三分之一鳥船船隊的覆滅而驚嚇到,哪怕是陳瑄。
“轟轟轟——”
這時,楊展等待的北風來了……
剩下的十三艘戰船,被楊展留下救助墜落海中的渤海軍與南軍水兵。
趁著賊寇沒有放下火船,他必須率領全軍與他們接舷作戰,用短兵取勝。
“放狼煙,給登州城傳消息!”
有些還能夠冷靜,用割繩刀割斷甲胄繩子浮出海麵,但更多的是沉入海底。
隻是當他瞧見楊展鎮定自若的模樣後,也不知不覺的放鬆下來。
右路:共有十八艘船,分為六隊,由崔均負責夾擊長江水師左翼。
雖說渤海很大,可固定的航道就那幾條,除非渤海軍自己掌握了一條新的航道,不然不可能避開平倭水師。
“船體回正,所有火船準備!”
長江水師畢竟也是精銳,儘管渤海軍的火炮犀利,可他們也清楚火炮開炮過後有間隙,因此許多傷勢不重的戰船開始接船舷,鋪設木板準備肉搏。
“放!”
陳瑄陷入了楊展為他設置的陷阱中,因為今日渤海艦隊的火炮都是在一裡範圍內炮擊,因此他以為渤海軍的火炮是用射程換取了威力。
“主力在我這!”
陳瑄幾乎咬碎了牙,他想過渤海軍火炮犀利,可他沒想過渤海軍的炮彈可以打穿自己的戰船。
號角聲響起,相較於昨日,渤海軍的艦船少了幾艘,能追擊到這裡的隻有六十二艘,但這也已經足夠。
“全軍突擊!!”
南軍已經進入渤海艦隊的炮擊射程範圍內,但楊展遲遲沒有下令開火。
“衝啊!!”
看著風向旗開始偏移,楊展不假思索便下令全軍放出火船。
六十二艘渤海戰船開始左右調轉方位炮擊登州港,每一麵代表的都是五六百枚炮彈。
楊展沉穩下令,片刻後十餘艘火船有目標的衝出渤海艦隊中,向著幸存的那十一二艘鳥船衝去。
在他們的注視下,陳瑄終於帶著六七十艘戰船逃了回來。
不同之處在於,南軍的火炮炮彈儘數是花崗岩石彈,而渤海軍的炮彈是鐵炮彈中摻雜著生鐵所製作的特殊炮彈。
隻是在這樣的昏暗中,海上那不斷燃燒的戰船開始變得醒目。
隻是這順風並不隻是他們一家,渤海軍從開戰到現在都保持著順風的優勢。
這群炮台之中的火炮,都是一千斤以上的洪武鐵炮,射程可以達到一裡,炮台則是由請示條壘砌而成,足有二尺厚。
在持續不斷的北風吹動之下,渤海艦隊難以後撤,而南軍水師則是難以重新編隊。
然而正因為四平八穩,才容易被人出奇製勝。
陳瑄的念頭剛剛出現,霎時間海麵上便出現了類似炒豆子的“劈裡啪啦”聲響。
“完了……”陳瑄閉上了眼睛,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登州城陷落的畫麵。
在長島北邊,一支上百艘戰船的艦隊出現在了海平麵上。
“是!”戚諫來不及詢問,便作揖應下了軍令,跟隨長江水師的船隻返回了登州港內。
沉悶的炮聲在距離登萊水師二裡外開始作響,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瑄猛然抬頭。
“都督,船錨都收上來了!”
楊展沉穩下令,在四周將領兵卒都在歡呼的時候,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資格歡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能解釋為什麼渤海軍沒有在陸地上使用今日這批威力強大的火炮了。
春季尾巴的渤海雖然風力不大,並且不太穩定,但是船隊可以不用避風澳。
“全城戒備,所有艦船準備出港,炮台準備守港!”
他們占據了登州十五裡外的長島,似乎並不準備撤退,而是等待天明後發起全麵進攻。
中路:共有二十一艘船,分成七隊,每隊有三艘船,由楊展親自指揮,作為主力進攻陳瑄坐船。
如果不是平倭水師沒有站在渤海軍那邊幫著作戰,他興許都懷疑是楊俅泄露了消息。
在雙方指揮的軍令下,南軍以速度快的鳥船當作先鋒北上,渤海軍則是放下了裝滿火藥和火油的火船。
正在巡視城防的戚諫在聽到鐘聲時連忙看向了海上,果然看到了一股股火煙在海上冒起。
“放!”
左路:共有十八艘船,分為六隊,由鄭峻負責夾擊長江水師右翼。
不過不同的是,一旦登州失守,朱高煦就可以向西拿下萊州,並且直奔青州府和濟南府,斷了東昌運河的糧道。
渤海軍的艦隊南下,趁著長江水師躲避火船的間隙,整支衝入了他們陣中。
現在海路被斷絕,如果平倭水師不知消息,那他們……
“是!!”
他們在登萊水師的掩護下進入了登州港內,而陳瑄也在經過時下船,來到了戚諫的坐船。
同樣感受到風向變化的陳瑄也神色大變:“所有艦船散開,賊軍要放火船了!”
戚諫登上了其中一艘一千二百料的福船,同時下令讓左右兩側的十二處炮台等待號令備敵。
渤海軍兵卒反倒趁勢發起反擊,搶奪了一艘又一艘的長江水師戰船。
“賊軍有後手……”
相較於逆風而上,他們在撤退時反倒順暢了起來。
如果平倭水師沒有北上,那這一仗還有得打,可眼下……
戚諫成為了登萊水師的主心骨,但是即便他再怎麼鎮定各艦,卻依舊阻擋不了恐慌在蔓延。
黃昏時分,當登州城的炮台響起急促的鐘聲時,許多人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雙方距離在不斷逼近,從一開始的十裡到五裡,再到現在的二裡。
由於紙甲不足,許多穿著紮甲的兵卒沉入海中。
“鐺…鐺…鐺…鐺……”
七百枚炮彈在炮聲響起的瞬間,呼嘯著打向了距離他們不足半裡的南軍鳥船艦隊。
沒有台風,這對於兩軍都是一個好消息。
“轟!轟!轟!!”
一瞬間,這些特殊的生鐵炮彈突然炸開,其中細小的鐵彈珠向四麵八方打去。
“射程估計錯了!”
他不善海戰,對於渤海軍的海戰戰術更是沒有可以參考的對象,一時間隻能讓全城備敵,讓重整旗鼓的長江水師和登萊水師合並,在港口外禦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