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彬如今雖說是一個官商,但子嗣不得參加科舉,故此來求了求奴婢。”
亦失哈說出了楊彬對他的所求,朱高煦聽後卻皺眉道:“我記得商賈子嗣可以參加科舉,他家裡怕是早年得罪了人。”
“回殿下。”亦失哈汗顏道:“楊家早年與張賊有關係,故此被圈定不得參加科舉。”
“解禁吧。”聞言,朱高煦不假思索的開口,亦失哈則是為楊彬感謝了朱高煦。
眼看政務處理差不多,朱高煦也伸了個懶腰:“好了,回前寢宮休息吧,順帶看看壑兒在乾嘛。”
帶著亦失哈走出春和殿,朱高煦抬頭一看,居然看到了層層疊疊的火燒雲。
“殿下,這是吉象啊。”
亦失哈吹捧著,朱高煦卻爽朗笑道:“不過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罷了,若說吉象,不如說我軍在安南,以及即將展開的北征是大明朝的吉象。”
他邁步走向前寢宮,與此同時的北方,朱棣也與徐皇後抵達了北京城。
“終於到了!”
趕在日落結束前,朱棣終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北京城。
距離他南下已經過去三年,北京城的營造圖紙他雖然看過,可卻沒有湊近觀摩。
如今隔著裡許眺望,那北京城的規模恐怕比圖紙上還要大。
負責營造北京的江東名匠蒯祥眼見皇帝如此,連忙為其與皇後介紹道:
“京城原定四十五裡長,後來經過太子修改,分彆分為京城、皇城、宮城。”
“京城長五十裡,皇城長二十裡,宮城長五裡,城牆高度厚度不同,約在四丈與五丈之間,底厚七丈,頂厚六丈。”
“此城由各地能工巧匠修建,並用上了朝廷撥給的水泥。”
“不過經過臣等試用,水泥並不如三合土牢固,故此北京城牆修葺以三合土為主,道路屋舍與水泥配以沙石的混凝土為主。”
“此外,殿下繪製的圖紙中,要求朝廷留出京城南邊的空地,京城之中則是興建二進出的四分小院七萬座,以及用於賞賜,且占地超畝許的宅院八千座。”
“殿下說,這些屋舍建起來後,便可以直接以低價售賣百姓,亦或者直接賞賜有功之功臣。”
“至於京城的南邊是澤地,日後興建水利後可以用作農田,亦或者在日後京城擁擠時,在此地興建外城。”
蒯祥所說的北京城論起規模並不如南京,不過卻比曆史上的永樂年間北京城要大上不少,足夠容納五十萬人在其中生活。
對於這樣的一座雄偉都城,朱棣自然是滿心歡喜,因此詢問蒯祥:“宮城修建如何?可以居住嗎?”
“皇城是最先修建的,其中的宮城也修建了大半。”蒯祥解釋道:“臣聽聞陛下即將北上,故此加快了乾清宮和武英殿的進展,如今隨時可以入住。”
“好好好……”朱棣高興的捋了捋大胡子,對身後的徐皇後笑道:“妹子,怎麼樣?”
徐皇後笑著點頭,不過心思並不在這上麵,而是走上前來詢問蒯祥:“先前城中軍戶百姓如何了?”
“回殿下話,都按照太子所安排,分配給予了四分小院。”蒯祥老老實實的回答,這讓徐皇後鬆了一口氣。
她最擔心的就是因為北京的營建而導致原本已經在北平安居樂業的百姓受到打擾,如今有了答案,她心情也就好上了許多。
“文武公卿都乏了,有他們的居所嗎?”
徐皇後繼續詢問,這讓跟在後方的解縉、楊士奇等大學士,以及六部的官員們紛紛心中一暖。
“都已經安排妥當。”
蒯祥作揖回答,朱棣見狀也就對徐皇後招呼道:“妹子,你也乏了,俺們早些進去休息吧,明日再去看看京城的百姓過的如何。”
“好。”徐皇後微笑頷首,朱棣見她同意,便扶著她上了車,隨後帶著文武百官進入了這北京城之中。
為了節省成本,方便日後維修,京城之中道路都是經過抹灰的水泥路,十分平滑,並且道路上還有一條條防止打滑的細紋。
水泥路自然是比不了南京那種青石壘砌的道路,不過卻方便打掃,整潔乾淨。
進入京城之中,文武百官們便見到了許許多多散班的工匠,以及在京城之中生活的北平百姓。
他們之中許多人見到了皇帝的車駕,紛紛隔著老遠揮手招呼起來。
朱棣見狀,也乾脆打開了窗戶,露出了自己與徐皇後。
“殿下!您回來了!”
“俺回來了,不過俺現在是陛下了!”
“殿下……”
“是陛下!”
“對!是陛下!”
此刻的朱棣頗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不厭其煩的糾正那群曾經的北平百姓,並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麵孔。
朱棣熱情招呼著,徐皇後則是坐在後麵,笑容祥和的看著他。
人群之中不少人見到了那位常常出現在街上的徐皇後,紛紛叫起了她。
見自家妹子被提及,朱棣也連忙讓出位置,把自己妹子推到窗前,向北平百姓展示著如今已經當上皇後的自家妹子。
他臉上那表情,似乎比自己當上皇帝還要高興。
迎著歡呼聲,原本兩刻鐘的路程整整耽誤了半個時辰,可即便如此朱棣卻十分高興。
進入東華門後,群臣被安排住所去休息,朱棣與徐皇後則是直接乘坐車輿前往了乾清宮門。
朱棣率先下車,扶著徐皇後下車後,在左右太監的舉燈籠中走進了乾清宮門,見到了遠處已經點亮燭火的乾清宮。
夫妻二人順著石道走了進去,四下張望著這與南京乾清宮毫無二致的北京乾清宮。
興許是乏了,又或許是天色太黑,總之他們沒有四處走動,而是在當初北平王府留守的女官們伺候中洗漱乾淨,躺在了那張龍床上。
徐皇後坐著,朱棣把他的頭枕在徐皇後的腿上,徐皇後則是祥和的用手來為朱棣梳理額頭毛發。
他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可這個時候的那種感覺,卻讓他們都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初就藩北平的時候。
當初的朱棣二十歲,徐皇後十八歲。
他們青梅竹馬,感情甚篤,這是與諸多親王、王妃所不同的。
感受著自家妹子的手在自己額頭梳理,朱棣仰望一臉祥和的徐皇後,感歎道:“說實在的妹子,俺到現在都沒感覺俺像個皇帝。”
“我也沒覺得我現在像皇後。”徐皇後輕笑回答,對朱棣頭發的梳理更為仔細了些。
“俺沒那麼大的野心,俺一直覺得能在北平為朝廷戍邊,帶著老二他們在漠北征戰,然後每次回來能看到妹子你就是最大的幸福。”
朱棣伸出手,拉起了徐皇後的手,揣摩著上麵的粗糙。
這粗糙比起普通百姓的手固然不值一提,但以徐皇後的身份,這樣的粗糙便是她為朱棣所付出的一部分。
“這個皇帝,俺既然當上了就得當好,日後若是下去了……”
朱棣說著,徐皇後卻伸出手指擋在了他的嘴前:“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陛下身強力壯,還能活很久。”
“俺活的久不久不要緊,俺主要想看著你。”
朱棣伸出另一隻手,拿開了徐皇後這隻手的同時,用自己的雙手揉捏著徐皇後的手。
“俺的手有些粗糙,妹子你莫要嫌棄俺。”
朱棣樂嗬嗬的笑著,徐皇後也輕笑,但是什麼也不說,任由朱棣揉捏自己的手。
等朱棣興致過去了,徐皇後繼續為他梳理頭發,朱棣則是目不轉睛的一直看著她。
“人老珠黃了,還看不夠嗎?”
“看不夠。”朱棣不假思索:“在俺眼裡,你一直都是乾清宮裡與俺娘一起刺繡的徐妹子。”
他的目光不曾挪開半點,徐皇後臉上雖然沒有露出更濃的笑意,但眼睛之中的眼神卻能說明許多東西。
朱棣坐了起來,徐皇後便靜靜地帶著笑意看著他。
瞧著她,朱棣也注意到了她腰間那隨時不離身的香囊。
他拿起香囊,卻發現它比一般的香囊沉重,不由打開,隨即見到了一個小瓶子。
“這是什麼?”朱棣拿出那個拇指大小的瓶子詢問,徐皇後沒有回答,朱棣便覺得無趣將它塞了回去。
她重新躺回了徐皇後的腿上,伸出手摸了摸徐皇後那憔悴的臉。
“五日後俺就得去全寧衛了,妹子你有什麼想對俺說的嗎?”
“打仗的時候不要衝到太前麵。”徐皇後隻交代了這一句,因為在她看來,朱棣打仗隻有這一個缺點。
隻是在她為朱棣撫發時,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突然對朱棣道:“這次北征結束後,陛下您也從後宮之中冊封幾個貴妃吧。”
“這件事俺不能答應你。”朱棣搖了搖頭,抓住徐皇後的手,憨厚道:
“俺的後宮隻有一個皇後,沒有爭寵的貴妃。”
《明太宗實錄》:“四月己酉,安南季擴叛,率軍攻王師而敗退,黔國公聞季擴乃陳氏奴仆,今冒認宗室,遂出兵征討,丙寅遂平。”
《南征記》:“四月初,時流言季擴乃奴仆冒認宗室,季擴恐流言走漏,遂出兵襲王師。國公聞此事,遣建昌伯率兵萬餘往山南去。簡定聞王師至,不思悔改,率兵出城而戰,於陣中遇建昌伯,遂死。此役越軍死傷數萬,季擴自刎於城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