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預估的不錯,他們糧食短缺,即便築城也隻是簡單的夯土碎石城牆,垛口十分脆弱。”
放下望遠鏡,陳昶胸有成竹的繼續下令:“將所有垛口摧毀,讓他們不敢上馬道。”
“是!”指揮使應下,繼續開始下令火炮進攻。
因此在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裡,明軍的火炮以一字時一輪炮擊的速度在快速的清掃牆垛。
那些耗費了建州中衛女真人不少精力而築城的牆垛,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被擊垮大半,那速度讓所有女真人瞠目結舌之餘,也不斷地瘋狂逃竄。
戰前還想著防守反擊的猛哥帖木兒被明軍的火炮趕下了馬道,眼睜睜看著牆垛不斷消失。
沒有了牆垛,他們上城牆就成了靶子。
“快,趁他們炮擊結束休息的時間,上去搶修牆垛,用檑木攔在牆垛之間!”
猛哥帖木兒氣急敗壞的下令,可四周女真兵卒都被明軍炮擊嚇得瑟瑟發抖,根本沒人敢上去搶修牆垛。
瞧著這一幕,猛哥帖木兒隻能強行驅趕他們走上馬道。
隻不過他們耽擱的這點時間,已經足夠讓明軍清理炮膛,繼續炮擊了。
“轟轟轟——”
“跑啊!”
當炮聲響起,好不容易被驅趕上城牆的近千女真兵卒又一窩蜂的跑下了城牆,把猛哥帖木兒氣得想吐血。
當下的這個時代,除了強大的一些國家外,其它國家幾乎沒有防禦射石炮的手段,更彆提比射石炮設計更合理,威力更大的加農炮了。
如果海陽城是混凝土構築的城池,陳昶估計他需要一個月才能拿下。
如果海陽城是三合夯土構築的磚包土城池,陳昶估計他需要半個月才能拿下。
不過,當下的海陽城隻是一個由泥巴和碎石構築的城池,陳昶覺得隻要自己付出代價,那一天之內便能拿下它。
“讓民夫修建雲車,明天便要用。”
陳昶對身旁的指揮使下令,隨後便親眼看著海陽城南邊牆垛儘數被毀後下令收兵回營。
此時的天色已經偏近黃昏,陳昶並不覺得自己著急拿下海陽城,既然如此,那花些時間等待,以此保障己方兵卒安全更重要。
“鐺…鐺…鐺……”
隨著鳴金聲響起,明軍火炮陣地開始撤退回營,而等待許久都不曾聽到炮聲響起的猛哥帖木兒也帶著被嚇得不輕的弟兄,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城牆。
上了城牆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他們花費大半個月才構築好的一裡牆垛,在明軍麵前隻堅持不到兩個時辰便被完全摧毀。
瞧著這一幕,猛哥帖木兒嚇出了冷汗,不過他的親信卻擦了擦冷汗,硬著頭皮笑道:
“將軍,漢人隻是仗著他們有這些武器才能打下我們的牆垛,比射箭和短兵,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
“對…對…”猛哥帖木兒下意識點頭,畢竟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哪怕他想投降,也得看明軍願不願意接受才行。
隻是想到了投降,猛哥帖木兒就開始動搖了起來。
“要不要……試試?”
想到這裡,猛哥帖木兒強裝鎮定道:“烏日根,你帶幾個人出城去,就說我們已經見識到了他們的厲害,想要投降。”
“如果朝廷願意,那我可以繼續為朝廷戍邊,日後也會聽從朝廷的調遣。”
“如果他們不願意,你就說回來和我商量商量,然後我們晚上趁著夜色去襲擊他們。”
猛哥帖木兒是想要投降的,不過直接說出來太打擊士氣了,因此他才想了這種兩全其美的辦法。
烏日根是個四旬的矮壯男人,他聽到自家將軍的話後,不假思索的便點頭挑選了幾個被嚇得不輕的兵卒,用吊籃將他們吊下城牆後,帶著他們步行前往了明軍營地。
站在滿是廢墟的城頭,猛哥帖木兒親眼看著烏日根他們被明軍的騎兵繳械並帶入營盤內,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如果陳昶能接受他的條件,那他還能繼續做自己的建州中衛指揮使,如果陳昶不答應,那就不要怪自己魚死網破了!
“你們的頭人在想什麼?”
明軍營盤大帳內,脫下甲胄的陳昶在聽完烏日根的話後,忍不住笑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要知道他之所以來平叛,就是因為猛哥帖木兒不願意和阿哈出、弗達哈他們一樣遷入內地做指揮使。
現在這個猛哥帖木兒居然還想著在邊疆當土皇帝,他以為他是誰?
“好了,你去轉告你們頭人,要麼接受招撫進入內地擔任指揮使,或者領一個散階和武勳享受富貴,要麼就是等我明日破城,將其生擒。”
陳昶從容淡定的模樣讓烏日根自形慚穢,他隻能硬著頭皮抱胸:“我會將您的話轉告我們將軍的。”
“退下吧。”陳昶靠在椅子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下,似乎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這樣的驕傲,讓烏日根不由心生怒氣,轉念想到了己方晚上的夜襲,不由得轉怒為笑:“告退……”
片刻後,烏日根退出大帳,並被塘騎帶出了營盤。
在他走後,陳昶才緩緩收起眼中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平日的沉穩。
他側頭看向軍中的指揮使:“讓弟兄們今夜著甲而眠,反正也隻是辛苦這兩日。”
“這一仗打完了,賞錢我分文不取,都儘數發給弟兄們。”
“末將領命!”聽到陳昶的話,指揮使心生敬佩,並將此事在全軍通傳。
軍中將士聞言隻有高興,畢竟著甲而眠並非睡不著,隻是睡不舒服罷了。
但如果作為軍官大頭的陳昶不領賞錢,那他們這些底層兵卒起碼每人都能到手近百文,這可不算小數目了。
麵對這樣的安排,當夜全軍將士都聽從將令,著甲而眠。
與此同時,得知陳昶要求的猛哥帖木兒也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夜襲的想法。
是夜烏雲密布的環境,更是幫助了猛哥帖木兒的夜襲。
他帶著兩千披甲的男丁從北邊走出,自以為無人發現,但實際上北門依舊有明軍的塘騎。
因此他們才出城不久,消息便被傳到了陳昶耳中。
“他還真敢來?”
陳昶發笑,轉頭對前來通報的指揮使道:“徐真,告訴三軍將士,等待號角奏響,我們來個甕中捉鱉!”
“是!”徐真高興應下,而三軍將士在得知白日裡被打得不敢出城的女真人試圖夜襲後,也紛紛起身等待。
冒著夜色,猛哥帖木兒帶著兩千男丁就好像黑幫打架一樣從密林窸窸窣窣的經過,那聲音都驚起了不少飛鳥。
如此動靜,即便沒有塘騎,隻要明軍夜值的兵卒耳朵沒聾,都能知道有人試圖夜襲。
好在陳昶傳告了三軍會有人夜襲,讓他們配合,不然夜值兵卒估計早就吹哨了。
因此麵對這樣的舉動,他們隻能假裝眼瞎耳聾的看不見,甚至為了方便猛哥帖木兒,一些兵卒甚至走下了崗哨,表現出了營盤鬆散的情況。
“這漢人一點都不緊張,一定是以為我們白日被打怕了。”
“正好借助他們的這個想法,今夜把他們全部殺光。”
猛哥帖木兒對四周低聲吩咐:“等我的骨哨聲響起,全軍發起進攻。”
“是!”眾人低聲應下,隨後便安靜了下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當子時到來,蹲在林邊的猛哥帖木兒也覺得時間來到了。
“嗶嗶——”
“殺啊!!”
伴隨著骨哨聲響起,兩千多女真披甲男丁一窩蜂的喊殺著衝向了距離他們不足百步的明軍營門。
那聲勢,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是想正麵和九千明軍對陣。
“殺!誰殺了陳昶,賜給他五十個朝鮮奴隸!”
猛哥帖木兒喊叫著,四周的建州女真男丁聽到後宛若打了雞血一樣,發瘋般的衝向明軍營門。
營門的明軍見狀,連門都不關,便“慌忙”逃入了營盤內。
“哈哈!殺進去!”
瞧見這一幕,猛哥帖木兒更堅定了明軍短兵不行的想法,帶著兩千多男丁一窩蜂的湧入了明軍的營盤內。
隻是當他們湧入營盤之後,他們才漸漸察覺了不對勁,因為營盤內的動靜太安靜了。
“嗚嗚嗚——”
暗處,當陳昶看到猛哥帖木兒他們停住腳步,隻有不到一半人湧入營盤內後,他便知道猛哥帖木兒反應過來了,因此當下他便決定吹響號角。
“殺!!!”
當號角吹響,喊殺聲從四方傳來,營盤之外的五百塘騎也從暗處殺向了營門外的一千多女真兵,營盤內的數千明軍更是向著猛哥帖木兒他們殺來。
他們甲胄鮮明,臉上悍勇之色讓人驚懼,許多從未見過這陣仗的建州男丁都忍不住的害怕了起來。
不止是他們,就連此刻率領他們夜襲的猛哥帖木兒,腦中也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娘的,中計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