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兩人去年是不可能評到什麼好成績的,能得到一個乙等就已經十分不錯了。
“這群蠻子,真是壞事!”
見蔣貴提起黃山土人的事情,許柴佬隻覺得十分晦氣,同時不免升起一絲報複心理。
“我聽說交趾那邊接待了下西洋東洲先遣隊的船隻,上麵有能治瘧疾的一種藥材。”
“你說要是我們有了這些藥材,那能不能深入山林之中,把這群蠻子都給解決?”
許柴佬沒有反省自己,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
與其反省自己,倒不如把南邊的蠻子消滅個乾淨。
“如果真的有用,那我應該能帶兵一點點的將他們驅趕到最南端,然後一起消滅。”
蔣貴略微思考,便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聞言的許柴佬十分高興:“那我稍許就上疏詢問朝廷,如果真的有,先讓朝廷調些給我們。”
“這先不急。”蔣貴打斷許柴佬,前傾身子皺眉詢問道:“金山的情況如何?”
金山即呂宋北部開采金礦和銅礦的海港城池,不同的是那裡由呂宋衛駐紮,並且主要由許柴佬管理,而且漢民數量稀少,多以土人戰俘為主。
這些戰俘數量足有十餘萬,若是鬨出了什麼事情,便是連蔣貴都會覺得有些棘手。
“放心,黃山之亂後我就降低了他們入民籍的標準,並且給他們一人一天兩文錢作為工錢。”
“現在的他們,都忙著攢錢,等待入民籍後好好生活呢。”
許柴佬說到一人一天兩文錢的時候,臉上還浮現了肉痛的神色。
顯然在他心裡,土人的勞動力隻配免費,但凡出一文錢,都是極大的開支。
“金銀銅礦開采如何?”
蔣貴聞言頷首靠在了椅子上,心不在焉的詢問起了金銀銅礦的開采。
“金礦比較多,當下每個月都能產出八百多兩,今年產出一萬兩黃金估計沒問題,伴生的白銀產出比較少,最多三萬兩。”
“至於銅礦那邊,當下每個月能冶煉五萬斤銅錠,數量太少了,最少得再開五十個礦坑,才能達到向朝廷許諾的百萬斤銅錠數額。”
“五十個礦坑,起碼得再弄兩三萬人才行。”
“另外今年入民籍的土人起碼有七千人,這也得早做準備。”
許柴佬口中的準備,無非就是讓蔣貴再俘虜多一些土人。
當下呂宋的高速發展,可都是建立在這些土人每年貢獻價值十幾乃至幾十萬貫的金銀銅礦。
一旦開采速度慢了下來,那呂宋的發展也就慢下來了。
在金山縣的礦場內,一座座大山表麵都是礦洞,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儘管有混凝土和木樁加固,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忐忑。
許柴佬不管這些,他隻希望彆耽誤自己拔擢的機會,要知道他今年已經五十歲了,這個年齡在這個時代已經邁入老年,能活到六十都算不錯了,七十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正因如此,他才準備在呂宋乾完,拔擢後提出致仕,領個散階回福建老家養老。
“我會想辦法的,你也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弄來那種可以治療瘧疾的藥材。”
“我辦事,你放心。”
蔣貴起身向外走去,口中不忘交代。
許柴佬聞言笑嗬嗬的回答他,在他走後便連忙奏疏寫給了南京。
與此同時,距離此地數千裡海疆之外的江南卻熱鬨了起來。
“嘭!”
“錦衣衛辦案,敢問哪位是前任戶科給事中張匡!”
常州府金壇縣內,隨著一處府宅的大門被暴力撞開,一臉陰鷙的錦衣衛便湧入這座府邸前院,數量足有數十人之多。
雖說隻是前院,可這院子麵積足有畝許,並且還有許多太湖石雕作為擺設。
這樣的環境,可不是一個從七品官員能住得起的。
府內下人被嚇得臉色煞白,不多時一名六旬左右,胡須花白的老儒生便杵著手杖走到了前院。
“老夫便是張匡,不知犯了何事……”
張匡表情難看,但這已經是他在儘力壓製脾氣了。
他致仕九年,期間並沒有犯過什麼大錯,自認為沒有什麼把柄在錦衣衛手中。
“洪武三十年,戶科給事中張匡與戶部主事倪荏私下修改金壇縣戶籍,將三十七名上戶改為中戶,此事你可認罪?!”
錦衣衛百戶官拿出了一張帖子,而這張帖子便是刑科發給的駕帖。
有了它,錦衣衛才能肆無忌憚的抓人。
“荒謬,這不過是誣告罷了!”
張匡心中慌亂,可還是強硬反駁。
“既然是誣告,那就請您陪我們走一趟。”
百戶官收起駕帖,隨後左右錦衣衛便上前將張匡給架了起來。
“你們乾什麼?!”
“你們居然敢這樣對待我,我一定要啟奏陛下,讓陛下懲處你們!”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張匡被架起關入馬車的場景,為其左右鄰裡所瞧見,而能住在他左右鄰裡的,無不是金壇縣有權有勢的人物。
瞧著張匡被抓走,其中不少與張匡有瓜葛的人便不由得心虛了起來。
這種心虛不是沒來由的,因為錦衣衛自江東六府全麵新政以來,凡是被他們帶走的人,大多都招供,並供出了許多牽扯之人。
一時間,江南被捕富戶數量繁多,交到朱高煦案頭的書冊上,幾乎每日都在以數十上百的速度不斷刷新著。
這樣的情況,自然引起了群臣的不滿。
“江東六府冤案甚多,牽連甚廣,錦衣衛濫用私刑,致許多致仕之臣多死冤屈……”
“臣戶部主事馬英(禦史陳孟旭),懇請陛下治罪紀綱,罷停新政!”
西角門外,烏泱泱百餘名官員下跪作揖,聲音隆隆。
瞧著他們那大義淩然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一個個都是聖人。
麵對他們的逼宮,西角門內王彥帶著十餘名錦衣衛緩緩走出。
他手中拿著聖旨,不多時將聖旨展開後,當即唱聲道:
“戶部主事馬英督查江南戶籍,隱報常州府高夢等七十二家富戶水田,私下篡改文冊,依《大明律》,流放蠻莫!”
“禦史陳孟旭受賄枉法、隱報鎮江府富戶李昭殺人一事,又私下盜取銀稅,依《大明律》,流放蠻莫!”
“王彥,你也蒙蔽了聖聽嗎?!”
當王彥念完聖旨,馬英與陳孟旭便指著他開始破口大罵起來,然而他們的大罵並沒有對王彥造成什麼影響。
在王彥的注視下,他們被錦衣衛給架出了宮去,而剩下的官員則是如驚弓之鳥一般,心情忐忑的等待王彥發話。
“還在這裡跪著做什麼,不當差嗎?”
王彥陰沉著臉吐出這句話,隻見下一秒這群臣子便紛紛起身,低著頭四散而去。
這樣的軟骨頭,向來為王彥所看不上,畢竟他也是跟著朱棣南征北戰過的人。
解決了這場鬨劇,亦失哈轉身走入了西角門樓內。
在門樓內,一個長寬各兩丈的巨大沙盤擺放在正中間,而作為皇帝的朱棣則是在打量沙盤上的一切。
此刻的他,已經全身心投入其中,而王彥返回後也沒第一時間打擾他。
過了片刻,朱棣才回過神來詢問道:“都走了?”
“回陛下,都被趕走了。”王彥畢恭畢敬的回答,朱棣則是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
“嗯,這群人還真是欺軟怕硬,不敢去找老二求情,跑來我這裡逼宮。”
朱棣似乎在說自己這邊才是軟柿子,然而王彥聽後卻笑道:
“他們被殿下嚇破了膽,卻忘記了陛下您也是屍山血海中走出的錚錚漢子。”
“哈哈!你這話說的不錯!”
王彥的話說得朱棣心花怒放,確實這些年他當習慣了老好人,但這不代表他是好脾氣。
紀綱和陳瑛弄死的那些人,大半可都是他授意弄死的。
隻是在朱高煦那種動不動就要株連幾百、幾千乃至幾萬人的家夥麵前,朱棣反倒顯得可藹可親了。
“陛下,這群人估計明日還會再來,您看……”
王彥小心建議,朱棣卻打斷他道:“不用管他們,告訴李失、王忠他們,大軍明日北上。”
“北征期間,戶部與工部、刑部、禮部等奏疏都送至春和殿,吏部和兵部、六軍都督府的奏疏抄錄兩份,一份送往春和殿,一份送往軍中。”
“另外,召大學士金幼孜、胡廣、黃淮、楊榮幾人,連同六部左侍郎隨軍北征。”
“是!”聽到朱棣這麼說,王彥連忙應下,隨後才道:“那奴婢去與殿下說一聲,好讓殿下有個準備。”
“嗯,去吧!”朱棣大手一揮,王彥也親自前往了春和殿。
不過在他走後,朱棣便瞥了一眼身旁的班值太監。
那太監年紀三旬左右,身材肥胖,看上去人畜無害。
瞧著他,朱棣開口道:“你走一趟,告訴紀綱,讓他趁機把都察院那幾個人處理處理。”
“奴婢領命!”班值太監連忙作揖退出春和殿,朱棣見狀也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好似調侃般說道:
“老二,你這日子也不能太舒坦,得替俺擔些事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