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闔家團圓
“這個江淮的法子是不錯,不僅能解決隴川數萬百姓的生計,還能讓朝廷把大金沙江利用起來。”
四月的北京春和殿內,朱高煦看著王瑄寫來的手書,心裡對這個所謂農奴之子不免提起了興趣。
雖說朱瞻壑早前多次與他說過江淮這個人,但類似江淮這種在學校裡常年年級第一的人,大明朝每年都有數十個,著實不需要他關心。
學習好和能不能搞經濟這是兩碼事,而且江淮還願意返回隴川這種偏遠之地為官,這份心氣也是難得的。
“隴川到蠻莫,我記得應該就二百餘裡吧?”
朱高煦詢問亦失哈,亦失哈聞言點了點頭:“二百二十六裡。”
“嗯……”朱高煦頷首,滿意到:“修這麼一條鐵路大概耗費七八十萬貫,如果隴川真的能在這個江淮的理政下繁榮,繼而也可以影響整個滇西乃至滇南了。”
“不過隻是種植桑樹還是太短見了,隴川之地的氣候,如果種植甘蔗,那恐怕利潤也不會淺薄。”
朱高煦記得前世去滇西旅遊時見到了許多種植甘蔗的田地,明代一畝地最少產七八百斤甘蔗,製作蔗糖最少有15%的出糖率。
也就是說,一畝地起碼能產出一百斤蔗糖。
在大航海時代的背景下,航道上最著名的幾個貨物分彆是香料、絲綢、茶葉、金銀、蔗糖、瓷器和奴隸。
這其中除了奴隸、香料和金銀外,其餘的茶葉、蔗糖、絲綢、瓷器都需要從中國大規模進口,中國貿易在西方殖民者心中遠遠比印度和東南亞貿易重要。
正因如此,明末能生產上百萬斤蔗糖的台灣對於荷蘭人來說就是一座可再生的金礦。
甘蔗生產出來的糖分為幾個品級,最好的每斤值錢三百餘文,最差的也值三十餘文。
如果運往印度、中亞和東非,這個價格會翻上四倍甚至更多。
如果雲南可以兼顧種桑織布,以及糖類生產,那對於大明從中南半島、小西洋獲取利益來說有利無害。
另外在朱高煦看來,如果雲南這條貿易路線能發展起來,那麼大明朝就無可奈何的要麵對一個問題,那就是中南半島上的三宣十慰和暹羅諸國。
為了保護大金沙江和瀾滄江兩條航道,大明對中南半島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格外注意。
把雲南發展好,就能維持好大明在中南半島的統治地位,一舉兩得。
北方重工業,南方輕工業,海外資源地,三者搞好了,朱高煦想不到還有什麼勢力能挑戰大明在世界範圍的權威。
想到這裡,朱高煦對亦失哈交代道:
“把種植甘蔗的事情告訴王瑄,另外關注一下這個江淮,他那麼自信滿滿的覺得自己可以考中進士,我倒想知道,他能不能走到奉天殿上參與殿試。”
落下朱筆,朱高煦便不再關注雲南與滇西的事情。
對於他來說,他每天需要忙的事情著實是太多了,就連李賢、於謙、魏源等等名臣他都沒時間關注,更彆說江淮這種曆史上寂寂無名的家夥了。
曆史已經被朱高煦改變了許多,日後的許多文人武將或許都會因為大明朝的改變而改變。
王越、李東陽、王守仁、俞大猷、戚繼光、張居正、高拱、楊慎……
這些曆史上名聲大噪的人是否還會出現,誰又能清楚?
時代變了,繼續拿著老舊劇本讀下去,隻會把自己給害了。
朱高煦現在隻看實力,而他要做的就是儘量維持一個公平。
小學就是公平,再往上的中學也能做到儘量公平,之後的官場和戰場,那就不是朱高煦能顧及到的了。
能力強的人,在相對公平的環境來說,絕對不會埋沒。
至於那些特彆倒黴的,那就不是朱高煦所考慮的了。
“太子妃千歲……”
忽的,班值太監的唱禮聲響起,朱高煦抬頭往門口看去,果然瞧見郭琰端著一盤飯菜朝殿內走來。
“你親手做的?”
朱高煦詢問一聲,郭琰也笑道:“想著你沒吃,便先送過來了。”
亦失哈見狀清理了桌麵,郭琰也把飯菜放在了桌上。
一碗米飯,二葷三素一湯六道菜,這便是朱高煦的午飯。
看著飯菜,朱高煦也食指大動,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郭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笑容恬靜的看著他大快朵頤。
不過兩字時,朱高煦便已經吃了個乾淨,順帶用泡茶漱了漱口。
郭琰見狀也不打擾他,帶著宮女收拾好後便行禮離去了。
在她走後,朱高煦繼續開始處理奏疏,而時間也一點點的流逝著。
一個月的時間緩緩過去,這期間朱棣對漠北實施“以夷製夷”政策,封馬哈木為“順寧王”,封太平為“賢義王”,封把禿孛羅為“安樂王”,並開放海喇兒來與漠北蒙古進行互市。
由於瓦剌想要來海喇兒互市,必不可少的要經過阿力台的牧場,因此瓦剌與韃靼的摩擦不斷加劇。
礙於大明的實力,馬哈木沒有立馬與阿力台撕破臉皮,而是派遣使者南下,希望朝廷能更換瓦剌互市地點為亦集乃或哈密,但被朱棣拒絕。
這樣的情況讓馬哈木臉上掛不住,但他又懼怕朱棣,因此不得不忍下這件事。
在他忍下這口氣的時候,一支規模千餘人的隊伍也出現在了北京城南邊的大明門外。
當隊伍緩緩停下,被隊伍拱衛的幾輛馬車也先後停下。
太監端來馬凳,馬背上的一個黢黑健壯青年翻身下馬,伸出手準備攙扶。
車門被打開,從中走出的是三十八歲的朱高熾。
人到中年,他不免比上次前往南京還要肥胖許多,感覺走幾步路都會大喘氣。
“誒誒,這得小心點。”
扶著青年的手下了馬車,朱高熾立馬四處張望,同時用腳踩了踩大明門外的這數千畝青磚廣場。
“你看看,伱爺爺和你二叔他們就是豪橫,這麼多的青磚,全給埋城外了。”
朱高熾還是改不了摳磚縫的習慣,聞言的青年也無奈道:
“這估計是日後軍演的廣場,您彆想那麼多了。”
能被朱高熾這麼招呼的,也就隻有他的嫡長子朱瞻基了。
十八歲的朱瞻基健壯年輕,雖然皮膚比較黑,但從他上下馬背的熟練來看,他無疑是一個馬術精湛的高手。
“老大,我說你在這下車乾嘛?”
身後傳來叫嚷聲,三十三歲的朱高燧留著短須,一臉不耐煩的走來。
他的身子倒算勻稱,不似朱高熾那麼誇張。
“這車坐久了,屁股都快成八瓣了,停下了走走,順帶看看這北京的變化不也挺好的?”
“你自己想想,上次回來都是十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朱高熾還在念舊,朱高燧卻擺擺手:“趕緊走動走動,屁股舒服了就繼續趕路。”
說完這些,朱高燧便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至於朱高熾則是瞧著他背影搖頭道:
“你看看你三叔,全被你爺爺寵成這樣的。”
他指著老三教育朱瞻基,朱瞻基卻望著北京城,心裡有說不出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瞧著北京城,總感覺不對勁。
“行了,不走了,上馬車進去吧,我倒是要瞧瞧這北京的變化是個什麼樣。”
朱高熾一邊說,一邊艱難走上馬車,目光還在大明門外四處張望。
隻可惜由於這裡是軍演的廣場,平日裡除了官員會通行這裡,其他時候這裡基本沒有百姓來往。
不多時,隊伍開始了前進,並在大明門接受了檢查。
一千背負燧發槍的軍隊在這裡駐紮,朱瞻基瞧著他們肩頭的燧發槍,不免露出羨慕的目光。
渤海與遼東生產的燧發槍都有編號,丟失一支槍,最少要擼掉三個正五品武官,因此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不可能被藩王護衛軍所掌握。
“若是有五千燧發槍騎兵,恐怕能全殲上萬胡騎。”
朱瞻基羨慕說著,朱高熾則是示意他小點聲:“小聲些,這裡不比王府。”
“嗯……”朱瞻基點了點頭,而他們的隊伍也進入了高大寬闊的甬道中,並在之後緩緩通過。
霎時間,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寬闊七十丈的大明街,街道兩側矗立許多三層商鋪,來來往往的人流一眼看去不下數千人,但在這大明街上卻略顯空曠。
“這街道這麼寬,都夠軍演了。”
朱高熾咋舌,心疼的看著地上的那些青磚。
相較於朱高熾,護衛軍的其餘人則是被這寬闊的大道給震撼到了。
雖然南京的街道也算寬闊,但與北京相比就有些小家子氣了。
現在的護衛軍,仿佛從大山走出的孩子,第一次看到遼闊平原的感受。
“誒,那些是什麼東西?”
朱高熾看到了一些奇怪的車,不由得好奇發問。
在馬車一旁,早早出城二十裡迎接他們的禮部主事則是笑著介紹道:
“那是黃包車,人拉著跑,剛剛出來不久,京城就有人開始買車拉人了,價格比馬車便宜,坐一趟根據距離,兩文到十幾文不等。”
“有點意思啊……”朱高熾興致勃勃的看著那些拉著黃包車的車夫,隨後又掃視了經過的那些店鋪與街道。
由於距離比較遠,他甚至拿出了望遠鏡打量,發現這些沿街店鋪多以山東、南京的小吃飯菜為主。
“這北京城,如今有多少人了?”
朱高熾詢問,禮部主事也回答:“常住的約五十四萬,還有來往的數萬行商,反正在六十萬左右。”
“南邊的外城,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開始修建了,到時候京城可以容納一百五十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