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也算是為我天家積德吧……”
朱高煦已經預料到了日後的思想與現實碰撞,所以才會說積點德,希望後人念自己一點好,彆把自己搞得絕嗣了。
這聽上去略有幼稚,但人就是這樣,年紀越大,反而越相信什麼因果報應。
“好了,你自己回你的紫禁城待著吧,你要對孔府下手,接下來有你忙的了。”
朱棣深知自己說服不了朱高煦,隻能提醒他好好應對接下來的風波。
對此朱高煦頷首表示清楚,又瞥了一眼門外:“您這兩個孫子,這次表現如何?”
“嗯……”朱棣捋了捋胡子,略微思考後給出答案:
“太年輕,就這次表現來說,瞻基比瞻壑稍微成熟些,瞻基能帶幾千人,假以時日指揮數萬也不成問題。”
“至於瞻壑,成長倒是不錯,當個千戶官也綽綽有餘,更進一步還得細看日後。”
“你這軍校還是有用的,現在軍中七成以上武將都是你那軍校走出的人才,比我當年好多了。”
朱棣稍微遺憾的就是自己的班底不如朱高煦,亦或者說他不如朱高煦會帶人。
朱高煦手下走出了孟章、王義、陳昶、徐晟、傅讓、楊展、張純、鄭峻這一堆人。
反觀自己,除了張玉、孟善、朱能可稱大將外,其餘的就隻有張輔、孟瑛、李遠、李彬能看了。
兩者看上去數量差不多,但年紀差距可太大了。
這兩年,燕府將領先後去世,能挑大梁的隻有朱能、張輔、孟瑛他們幾個。
反觀渤海一派除了中立的陳亨以外,其餘人各自活得好好的。
想到這裡,朱棣又不免鬱悶起來。
“既然如此,那兒臣就告退了。”
朱高煦作揖要走,不過臨行前想到了什麼,不免詢問道:
“對了,少師在大明宮居住如何?”
朱高煦提起了姚廣孝,朱棣聞言頷首:
“老和尚有些隱疾,不過你培養的那些醫生倒不錯,老和尚身體還算健朗。”
“不過以他的年紀,你就不用去叨擾他了。”
“他收了一個養子叫姚繼,你若是不缺閒人吃飯,倒是可以安排個差事給他。”
朱棣交代起了姚廣孝那邊的事情,格外提醒朱高煦彆去叨擾他,對此朱高煦頷首回應,末了回答:“安排去太常寺做事吧,不容易出錯。”
“你自己看著辦就行。”朱棣回應一聲,朱高煦見狀也作揖行禮,而後走出了養心殿內。
胯步離開時,朱高煦瞧見了站在殿門的王彥、朱瞻壑、朱瞻基幾人。
朱高煦對他們頷首:“照顧好你爺爺。”
話音落下,他便在亦失哈的陪同下向外走去。
不多時,他回到了來時的馬車上,坐在車裡的他不免露出苦笑。
“陛下?”亦失哈好奇詢問,朱高煦卻摸了摸八字胡。
“有些可惜,姚廣孝不能為我所用,但想想他年紀,估計也用不了幾年,因此便隻能苦笑了。”
朱高煦道出苦笑原因,亦失哈聞言頷首道:“少師學究天人,但終歸謹慎過頭了。”
姚廣孝是一個合格的謀士,但他的出謀劃策幾乎都是為了朱棣。
對於朱高煦,他始終保持著戒心,因為在他看來,朱高煦並不像朱棣,反而更像朱元璋。
故此,在朱高煦輔佐朱棣的那麼多年,這老和尚幾乎沒有過多出現,活生生在永樂朝活成了一個透明樣。
這是他自保的手段,朱高煦也十分理解,但對於不能驅使姚廣孝,他始終有些遺憾。
朱高煦沒有繼續與亦失哈討論下去,而是將目光放到了車窗外。
不得不說大明宮選址極佳,在北直隸的禁伐令與積極募工,推廣低價煤炭的情況下,隨著北直隸綠化不斷恢複,這地方也算是湖澤與天地一色,遠方飛鳥如一行白鷺上青天,扶搖之上青天而去。
時間緩緩流逝,不多時朱高煦便乘車回到了紫禁城。
不過在他剛剛走進武英殿不久,便有班值太監攔住了亦失哈,在他身旁小聲說了一些事情。
亦失哈聽後走上前來,恭敬作揖道:“陛下,昆侖洲民營淘金區的楊善人,朝鮮及日本、南洋諸國在研製火槍,您看……”
“倒是不笨。”得到消息,朱高煦輕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來,隻要日本這些國家不是傻子,那在見識了大明的武備後,自然會學習大明來研製火器。
不過火器的研製並不容易,這些國家的冶金技術連洪武年間的大明都比不上,更不用說來碰瓷洪熙年間的大明了。
大明之所以可以把大鍋的出口價格賣出天價,說到底就是許多國家根本生產不了這麼大的鍋,也無法生產鑄鐵鍋,不得不花高價從大明購買。
冶鐵技術的進步代表鐵製品的價格低廉,鐵製品價格低廉就容易推廣,因此單從民生就能看出一個國家的冶鐵技術如何。
凡是冶金技術厲害的國家,其國百姓起碼都會利用鐵鍋來製作美食。
西方在冶鐵上走了好幾千年的彎路,直到高爐的發明才搞懂究竟怎麼冶鐵,這直接導致了歐洲人和中東人不會炒菜,因為炒菜需要海量且廉價的鐵鍋。
日本和朝鮮等國雖然比現在的歐洲冶鐵技術要先進,但想要以現在的技術來碰大明的冶鐵技術還是太早了。
朝鮮花費了上百年時間才從大明得到了稍微先進的冶鐵技術,日本則是在壬辰倭亂中才從掠走的朝鮮工匠手中得到了較為先進的冶鐵技術。
即便他們現在不斷在大明偷學,可就民間的技術而言,他們能製作個火繩槍已經十分不得了了。
至於火炮,那就不是民間能掌握的技術了。
等他們研究明白鑄鐵炮技術的時候,大明朝恐怕已經在向線膛炮穩步前進了。
“劃線之後,這些國家的衝突怎麼樣?”
朱高煦一邊處理奏疏,一邊詢問昆侖洲的情況。
“根據楊善人和西廠的消息,劃線之後他們倒是老實了不少,但小摩擦依舊不斷。”
“另外楊善人也說了一些民間商幫的消息……”亦失哈隱晦看了一眼朱高煦。
朱高煦注意到他的舉動,當即停下朱筆等他開口。
見狀,亦失哈這才說道:“民營商幫與海軍勾搭上了,時常會以賄賂的手段,讓海軍幫忙抓捕一些土人……”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把這事情告訴楊展,讓他派人去走一趟。”
朱高煦打斷了亦失哈的話,將自己的敕令傳達後,同時也繼續道:
“如果這種現象比較普遍,那該換人換人,好教他們清楚,海軍遠洋的高額軍餉可不是這麼拿的。”
“奴婢領命。”亦失哈應下,轉身便下去操辦此事去了。
在他走後不久,朱高煦漸漸處理奏疏入神,等他回過神來時,卻已經是黃昏了。
起身擺駕回乾清宮的他在抵達乾清宮後,便見到郭琰帶著已經身為貴妃的張奉儀、朱瞻圻在宮門迎接他。
“說吧,遇到什麼事情了?”
見郭琰和張貴妃一起出現,朱高煦便知道他們是為了朱瞻圻的事情而來。
見狀,郭琰眼神示意朱瞻圻上前自己解釋,十三歲的朱瞻圻隻能上前作揖道:
“爹,兒臣覺得在中學學著沒什麼意思,想直接去南京的軍校就讀。”
朱瞻圻雖然隻有十三歲,但依舊繼承了朱高煦的基因,身高五尺四寸(173cm),看上去與一些十五六的少年人差不多。
隻是對他的想法,朱高煦上前摟著他的肩膀往裡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中學的知識看著沒什麼意思,但日後你就藩地方,其中許多知識你都能用得上。”
“軍校的事情不急於一時,稍許你大哥回來,你與他溝通溝通就知道中學的知識有沒有用了。”
朱瞻圻還是比較聽話的,見朱高煦這麼說,他即便再不耐煩,也隻能點頭應下。
張貴妃見狀鬆了一口氣,郭琰也笑著上前說道:
“稍許我讓你大哥陪你說說,他這次北征雖然沒遇到多少敵人,但也有一些心得。”
“況且你若是也喜歡打仗,那也應該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治理好地方,才能更好的打仗。”
郭琰沒有立馬教育朱瞻圻,而是等到朱高煦回來,借助朱高煦開頭才緊跟教育。
如此一來,朱瞻圻倒也能聽進去一些。
一家人入座,朱高煦在飯桌上吃著飯,時不時抬頭看看朱瞻圻,略微唏噓。
忙於政務的他,疏於親子關係,儘管他很少把威嚴帶到後宮,但朱瞻圻他們依舊懼怕自己,正如老頭子懼怕自家爺爺一樣。
“陛下,圻哥兒年紀也大了,一直居住後宮不太方便,不知……”
張貴妃鮮少開口,如今開口卻居然是想讓朱瞻圻出去住。
朱高煦聽後搖頭道:“我本就政務繁忙,與他們聚少離多,若是為了避嫌趕他們出宮,那關係必然更為平淡。”
“外廷那麼多屋舍,難不成還容不下他幾處院子嗎?”
話音落下,朱高煦便讓趕來的亦失哈將柔儀殿改為親王府,又製定了親王十六歲方能出宮,小學、中學、軍學畢業方可就藩的相應政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