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罕默德沙的上疏讓朱高煦始料不及,他沒想到閱兵才剛剛結束,就贏得了那麼明顯的效果。
“你考慮好了?”朱高煦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詢問了一遍他。
“臣考慮好了!”穆罕默德沙不假思索的回答,朱高煦聞言便道:
“既然你考慮好了,那朝廷這邊可以派人幫助你們修建儒學,佛寺,至於賜予漢姓的事情,便賜姓為陳,取你名字之中的沙,更名為陳沙吧。”
“謝陛下賜姓名,陳沙日後一定會好好為陛下戍守滿剌加海峽,不讓任何匪盜進入南洋!”
陳沙連忙表態獻媚,朱高煦也頷首道:“下去好好吃肉喝酒吧,事情我會讓禮部安排的。”
“臣告退……”陳沙作揖退出了奉天殿,而在他離開後,許多南洋的小國國主得知陳沙的事情,當即便先後求見朱高煦,入殿請求他為自己賜姓。
朱高煦依次為這些南洋小國賜姓為陳、林、蘇、梁等姓名,也先後答應讓禮部前往當地開辦儒學,遣派僧人。
在這樣的熱鬨下,滿者伯夷、甘孛智、暹羅三國國主也前來求賜姓,朱高煦賜甘孛智國王為安姓,暹羅為鄭姓、滿者伯夷為蘇姓。
一時間,圍繞大明一圈的國主紛紛改姓,而他們所求的無非就是大明遣派工匠、儒生前往本國,想要借此獲得一些技術。
朱高煦對他們的想法心知肚明,並不在意。
且不提他不可能會派遣中學畢業的學子與掌握尖端技術的工匠前往,單說就算他派遣,這些國家的體量也根本不可能對大明構成威脅。
朱高煦需要防備的,主要是日本、阿難功德、帖木兒、米昔兒、朝鮮、底裡這幾個人口大國。
隻是他越防備,這些國家就越渴望。
“臣帖木兒國兀魯伯,參見大明皇帝陛下!”
“臣月既彆國速彆台,參見大明皇帝陛下!”
“臣亦力把裡也先不花,參見大明皇帝陛下……”
當盤踞在西域、河中、波斯的三個遊牧國家使臣前來偈拜,朱高煦雖然臉上波瀾不驚,但心底已經開始警惕起來了。
不僅是殿上,就連飯桌上,他也時時刻刻的盯著足利義嗣和李裪。
雖然他不覺得這兩人有膽子敢下毒毒害自己,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陛下,臣等三國,願意公舉陛下為我三國的博格達徹辰汗,寓意您天賜聰慧,並舉太上皇為我三國的額耶爾劄薩克汗。”
兀魯伯在來的路上與月既彆、察合台短暫溝通,準備拿個名頭來糊弄朱高煦。
對於他們三個已經信仰伊斯蘭的國家來說,雖然他們也算是當年蒙古帝國的後代,但舉薦朱高煦為漢丟的是韃靼部的臉,可不是他們的臉麵。
想到這裡,兀魯伯都不由看向了殿內的一角。
在那裡,在大明多年生活中變得腦滿腸肥的阿魯台與本雅失裡,臉色宛若吃了屎一樣的難看。
他們現在有苦難言,而朱高煦則是忽視了他們的目光,直接笑道:“你們倒是讀過書,居然還知道這種事情。”
朱高煦沒說太明顯,但隋唐聖人可汗、天可汗這些名頭對於漢人來說並不陌生。
儘管突厥、薛延陀給楊堅、李世民冠以了可汗的稱呼,但實際上這些名頭在突厥與薛延陀中並不能算上什麼崇高的稱呼。
這倒也並不奇怪,畢竟漢人也不會喜歡給一個其它政權的統治者取一個特彆崇高的名字。
不管是兩漢還是隋唐大明,漢人對外國的取名都十分隨意,反倒是清朝很喜歡把敵國的名字取的很好聽。
例如大明對英國的稱呼就是直譯的“暗厄利亞”,對法國就是直譯的弗朗擦,對荷蘭直接稱呼紅毛夷。
漢人如此,四夷自然也不會給大明的君王什麼崇高無上的稱呼。
當然,兀魯伯他們給朱高煦、朱棣的這兩個汗號還是有些含金量的,對此朱高煦也就欣然接受了。
至於本雅失裡的想法,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問題。
想到這裡,他略微分心的把一塊肉掉在了桌上。
正當他低頭準備將這塊肉用筷子丟到旁邊的時候,李裪卻突然伸出手將這塊肉捧在手中,跪下叩首道:“謝陛下賜肉!”
“嗯?”朱高煦愣了下,旁邊的足利義嗣更不用多說。
足利義嗣看得清清楚楚,這塊肉明明就是皇帝不小心弄掉在桌上的,這廝怎麼敢厚臉皮說是恩賜呢?
“這肉臟了,給伱換一塊吧。”
朱高煦雖然也佩服李裪的厚臉皮,但想著還是給他換一塊,卻不想李裪直接將肉吃了下去,同時當著群臣的麵叩首道:
“陛下是天子,陛下筷子所沾染過的肉怎麼會臟呢?”
“臣叩謝陛下賜肉,此肉味道甚美味,勝過臣此前所吃一切肉食!”
李裪這麼說,朱高煦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將手中筷子放下後起身道: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你們二人先回去吃飯吧,我與太子、太上皇走走。”
他著實有些受不了身旁跟著兩個厚臉皮的“舔狗”,關鍵他知道這兩個舔狗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不管他們怎麼舔,他都隻覺得惡心。
這兩人,有些影響他食欲了……
“臣告退……”
見皇帝這麼說,二人隻能歎氣退出了奉天殿,而朱高煦也走到桌前看著台下跪著的兀魯伯等人。
他們看李裪等人的目光透露著詭異,顯然沒想到這兩個國家的國主居然會做這麼丟臉的事情。
“好了,你們為朕與太上皇想的汗號,朕與太上皇便收下了,說說你們的請求吧!”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朱高煦不相信這三國使臣隻是為了上尊號而上尊號,肯定有自己的心思。
“我等為求天朝儒學而來,望陛下恩準!”
兀魯伯暴露了想法,他剛才看到滿者伯夷等國並未更改宗教,僅僅求賜姓就能得到大明幫忙修建儒學,故此連忙拉上月既彆、察合台一起共同上疏。
儘管他們三國互為敵國,但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為了當前的利益,三國短暫結盟也不是不可以。
“雖說汝等皆前元親屬,但既然已經俯首為天朝藩屬,便如了你們所願吧!”
“臣等叩謝陛下!”
得到了朱高煦的回答,兀魯伯等人紛紛叩首,而朱高煦也將目光投向朱棣。
此刻他正笑得十分開心,興許是為了自己的汗號而高興。
雖然這個汗號對於帖木兒等國沒有什麼損失,但這樣的舉動無疑孤立了漠北的瓦剌和韃靼。
帖木兒三國分彆從伊利、察合台、欽察汗國分裂、獨立出。
他們承認了大明,無疑就是否認了北元自稱的大蒙古帝國。
隻要這些事情傳回河中地區,加上這次北征重創瓦剌、韃靼,那大明對漠北的滲透也就更為容易了。
“父親,天色黑了,到放煙花的時候了。”
朱高煦走到朱棣身旁,躬身在他耳邊交代,朱棣聞言也拿著酒杯起身笑道:“好!”
父子二人共同走下金台,向著殿外並排走去。
朱瞻壑、朱高燧等人見狀連忙拿起酒杯跟了上去,朱高熾還想繼續吃,但被朱瞻基拉著走出了殿內,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他們走出了奉天殿,站在奉天殿前的高台上,俯瞰著廣場上吃飯喝酒的諸國使臣。
“唱禮!”
鴻臚寺卿帶著數十名大漢將軍唱聲,吃得正高興的使團們紛紛起身,朝著朱棣與朱高煦跪拜叩禮。
“不用多禮了,既然是宴會,那就還是輕鬆一點好。”
“臣……領命。”
朱棣對鴻臚寺卿交代,鴻臚寺卿看了一眼朱高煦,見他點頭這才對朱棣回禮應下。
“咻——”
“嘭嘭嘭!!”
忽的,天空之中傳來了禮花的聲音,空中禮花不斷綻放,將整個奉天廣場映襯得更顯熱鬨。
禮花綻放,也就說明各國使團帶來的隊伍可以表演了,故此各國使團紛紛讓自家班子開始表演。
諸如馭蛇、驅獸算是簡單的,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哪個國家派來的侏儒在廣場上表演吞刀、噴火等把戲。
“這些人是被強行抓來的嗎?”
瞧著諸如表演,朱高煦皺了皺眉頭,雖說古代宮廷常養有侏儒,但他本人並不喜歡,所以內廷並無侏儒。
“陛下,這是帖木兒國準備的侏儒。”禮部尚書宋禮知道朱高煦不喜歡侏儒,故此解釋道:
“這些侏儒先天殘疾,沒法獨立完成對農田的耕作,所以往往麵臨著無米下鍋的潦倒困境。”
“這些侏儒來為陛下表演,也是為了混口飯吃,不然以他們的情況,恐怕連生存都難以保障,還請陛下收下……”
宋禮如此說著,朱高煦卻回頭詢問道:“你們誰喜歡?”
群臣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說。
見狀,朱高煦對宋禮交代道:“把他們收入養濟院,如今天下百姓尚不可稱富庶,朕又如何能驅使他們供自己娛樂?”
他說的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就是不喜歡看這種表演,但這個時代的人喜歡,他也不好直接拒絕,隻能為自己扯大旗了。
見朱高煦真的不要,宋禮隻能與身後的官員吩咐了幾聲。
“嘭嘭嘭——”
空中的煙花好似不會停下,不斷在空中炸開,給人一種盛世安康的錯覺。
朱棣與朱高煦帶著人穿梭在廣場上的各國表演團隊間,也見識到了許多有趣的把戲。
這樣的景象多年未有,饒是對新政頗有微詞的楊溥、楊榮等人,也不免舉杯相碰。
“此間,可稱昌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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