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有廉政者十二名,可選材備用……”
江淮隻給朱瞻壑推薦了十二人,這對於需要快速擴大勢力的朱瞻壑來說並不算什麼好消息。
“嗯,知道了……”
他回應的很平淡,可江淮卻作揖道:
“未來之局麵,並非官員越多越好,殿下所缺少的是廉政之人,以此才能讓殿下的目光看得更遠。”
他的回答讓朱瞻壑略皺眉頭,他隻知道他現在需要積攢實力,所謂未來之局麵,誰又能預料到呢?
“確實”
朱瞻壑還未開口,王驥與陸愈便率先點頭,先後給出評價。
“今日陛下突然發行國債,恐怕並非想要簡單修建地方道路那麼簡單。”
“以陛下之言,應該想要分配好這筆國債,將這筆國債以以工代賑的方式將財富發到百姓手。”
王驥說罷,陸愈接話茬:“自癸卯案後,各地工程檢查雖然嚴格,但並非沒有漏網之魚。”
“五千萬貫國債為其十年的投入看似很多,但朝廷眼下每年投入地方鐵路、水利維護及修建就高達千萬貫,十年便是億貫。”
“算下來,也就是未來十年時間,朝廷最少要對地方投入一億五千萬貫。”
“須知當年癸卯案先後投入也不過八千餘萬貫,而後便引發了癸卯案,查抄錢糧不可計數。”
“眼下這一億五千萬貫,又會滋生出多少貪官汙吏呢?”
“這樣的局麵下,殿下確實需要些廉潔之人來監督手下人。”
“雖說陛下不一定會對東宮下麵的人動手,但一旦事發,對殿下失望卻是必不可免的。”
陸愈做好分析,其中最後一句話讓朱瞻壑警惕了起來。
他很清楚他能坐太子位並非自己能力出眾,而是自己是嫡長,且能夠承襲自家父親的思路進行治國。
倘若自己出現了問題,讓自家父親開始懷疑自己不合格,那自己這個位置恐怕就坐不穩了。
就老二的表現來看,他如果得到父親的幫助,用不了幾年就能與自己分庭抗禮。
“下麵的事情,三位看著處理,若是有什麼事情,我擔著。”
朱瞻壑給出承諾,三人見狀也朝他作揖行禮來回應。
今日的事情,四人能看清楚,彆的人也自然能看清楚。
東長安街的一處院落中,換常服的三楊坐在楊士奇家中正廳,討論著今日國債的議題。
如江淮、陸愈等人一樣,他們都看出了皇帝這是在釣魚,而國債就是魚餌,貪官汙吏就是湖中大魚。
三人討論之後,楊榮便也開口道:“下麵的人繁雜,真要管是管不住的,先保住最重要的幾人為重。”
“來來回回,也不過就是那三板斧罷了。”楊溥評價道。
對此,楊榮與楊士奇二人也頷首表示同意。
就王回對各地官吏不論官職大小都查三服的手段來說,大明朝官場京察的下限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先盯好王回那邊,另外讓下麵人變賣耕田宅院,好好收拾好自己的尾巴,接下來幾年老實些。”
“若是露出尾巴遭了打,莫要怪我們未曾提醒他們。”
楊士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態度對於下麵人確實不太在乎。
楊榮和楊溥臉色難看,但也沒有辦法。
麵對朱高煦這種強權皇帝,彆說他們,就是霍光、伊尹來了也得敬小慎微的做事。
在他們交談過後,五千萬貫國債的消息便如雨後春筍一般,從北京不斷向外蔓延而去。
在一陣“劈裡啪啦”聲中,洪熙十二年轉瞬而逝,迎麵走來的已經是洪熙十三年。
正旦新春這一天,洪熙十三年第一季的大明報也隨之刊發,國債的熱度越炒越高。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他們並不知道過去朝廷用國債收割高官富戶的手段,隻知道身邊但凡買了國債的人都賺了不少錢。
國債對於大明朝的百姓來說,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詞,所以在得知朝廷準備發行國債後,許多家庭都翹首以盼,隻為那十年國債,總額30利息而等待著。
相較於他們,朱高煦則是匆匆忙舉辦了洪熙十三年的正旦大朝會。
事實證明,大明的發展已經來到了高速階段,其中人口經濟也帶動了大明的總體經濟。
洪熙十二年,大明人口達到一億一千八百六十餘萬,淨增長四百八十萬,死亡人口八十餘萬。
與之相比,耕地麵積達到七億餘九百餘萬畝,財政收入達到六千二百萬貫,支出則是達到了六千四百八十萬貫,國庫積存四千六百餘萬貫。
同年犯罪的三萬八千餘名囚犯被朱高煦發配東洲靖海府,加緊營造宋王府和靖海城池、港口。
相比較歐洲發現美洲開始算起,他們足足花費一百年時間才讓美洲白人達到幾十萬的數量,而大明僅用了十餘年,便已經在美洲兩塊大陸擁有了三十餘萬漢口。
以這樣的速度繼續下去,遷徙數百萬人前往美洲也不過就是一百多年的事情罷了。
當然,這得要有官方層麵出船出錢的支持,一旦斷絕,讓百姓自發遷徙,那效率就會慢下來了。
“嗚嗚”
汽笛聲作響,隨著大朝會結束,朱高煦第一次下旨委任朱瞻壑為監國在北京理政,而他自己則是乘了前往南京的火車。
與他一同南下的,還有身為太皇的朱棣,以及被朱棣當成寶貝,片刻不離身的好太孫朱祁鉞。
“過了年關,你小子也就十一歲了,是時候該長大些了。”
坐在寬大的車廂內,朱高煦看著眼前五尺身長,臉依舊稚氣的朱祁鉞,笑嗬嗬的作出評價。
在朱祁鉞身旁,七十一歲的朱棣習慣性的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大胡子。
“南下祭祖你還教訓人。”朱棣不滿開口。
“就是就是!”朱祁鉞也跟著幫腔。
“嗯?”瞧著倆人一唱一和,朱高煦也是無奈,同時看向朱棣道:
“父親您祭拜母親了嗎?”
“等拜過你爺爺他們再去,聽說北邊燕然城已經營造不錯了,俺準備屆時乘坐火車去燕然城看看。”
朱棣目光露出幾分追憶,似乎在想自己在忽蘭忽失溫圍剿阿力台等人的輝煌戰果。
窗外景色不斷倒退,雖然是正旦,但越往南邊走,能看到的綠色也就越來越多。
自煤炭開始普及,加大基建給百姓帶去了足夠的財富,砍伐樹木的人越來越少,而地方種植的樹木卻越來越多。
砍樹少是因為沒有必要,畢竟砍樹的懲罰太重了,不僅找不到工作還會被記錄在案。
此外,被記錄在案後,還需要以“伐一植百”的政策懲罰。
隻有植樹百棵且存活,亦或者檢舉其餘砍伐樹木的人,才能免除在案記錄。
故此,過去十三年時間裡,南北方的綠化也越來越好,北京也差不多兩三年沒有遭遇風沙侵襲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明初的草原環境還沒有近代惡化的那麼嚴重,彆說草原,就連西域也是一樣。
朱高煦曾想讓人去羅布泊調查看看能不能製作鉀肥,結果去到羅布泊後,見到的卻是一個南北二百餘裡,東西數百裡的寬大鹹水湖泊。
用羅布泊研究鉀肥的幻想算是破滅了,但朱高煦倒並沒有很難受,畢竟現在大明朝所掌握的資源足夠多,沒有了羅布泊還有南洲和昆侖洲的鉀礦,無非就是耗費些時間罷了。
“這綠色,自我出生北北平到現在,還沒看過南直隸有如此多樹木的時候。”
相比較朱高煦,朱棣的感歎更能讓人信服,畢竟他從元末至正年間出生到現在,論起年紀比大明朝還要大八歲。
“老二你倒是沒說錯,我舒舒服服的休養,倒是真的活到了與你爺爺一般大的年紀了。”
朱棣雖然在笑談,可他的眼底卻始終有著幾分落寞。
那幾分落寞,或是屬於徐皇後、又或者屬於姚廣孝,甚至屬於他才去世一年多的長子朱高熾。
如果不是朱高煦健健康康的坐在他麵前,而他隨時可以召朱高煦前去大明宮,那恐怕他會每天提心吊膽的擔心朱高煦的身體。
正因如此,朱高熾離去後,能看著朱高煦身體健康,他便覺得十分高興了。
“爺爺,俺聽說您要發國債?”
朱祁鉞忽的語出驚人,朱高煦聞言愣了下,隨後反應過來,輕笑道:“怎麼,你有見解?”
“俺看您的書,說平衡財政收支可以采用增加稅收、增發通貨或發行國債的辦法。”
“您說這三種辦法中增加稅收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做法,但是增加稅收有一定的限度,如果稅賦過重,超過了民間商幫和個人的承受能力,將不利於生產的發展,並會影響今後的稅收。”
“那俺想知道,這種辦法既然是最不可取的,那您為什麼還要寫在書?”
朱祁鉞才十一歲,卻已經開始研究朱高煦所寫的經濟類書籍,這讓朱高煦都感受到了詫異,唯有朱棣早已被太孫子震驚過了,所現在表現的十分淡然。
朱高煦看向朱棣,從他臉不僅沒看出驚訝,反而看出了一種驕傲感。
那表情,不由得讓朱高煦想到了朱棣曾經的名言。
“老二,您真像俺……”
咳咳!朱高煦咳嗽一聲將自己從回憶中拉出,隨後才對朱祁鉞開口道:
“寫在書是為了防止日後的人隻知道增加稅收,而不知道增加稅收帶來的問題,防範於未然。”
“噢……”朱祁鉞若有所思,朱高煦見狀也將目光投向窗外。
他們距離南京城越來越近了,距離他次祭拜老朱,也過去十幾年時間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