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剛剛得知蘇州府的事情,皇帝便已經派人抓住了主犯。
想到這裡,他們將目光投向王渙,王渙對此無奈:“我手中不過數百人,著實調查不過來。”
“嗯”朱瞻壑沉默頷首,他覺得這是他父親對他感到失望,故此才會親自出手。
“此外……”江淮躊躇著將皇帝對他批評,並將他調往南京任戶部尚書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得知江淮要被調出閣,朱瞻壑立馬皺眉道:“此事乃我之過錯,不應與你有關。”
“我現在便前往大明宮將這件事情與父親說清楚,你放心!”
朱瞻壑向外走去,卻被江淮作揖攔下:“殿下,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沒錯殿下,文清前往了江南,對我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陸愈也站出來阻止,擔心朱瞻壑做出傻事。
隻是麵對他們二人的阻攔,朱瞻壑卻搖頭道:
“我自然知道他前往江南可以梳理南邊財政,更可以將南京留守中有才乾的官員舉薦,壯大我勢力。”
“可若是為此要失去文清,那我決不願意!”
朱瞻壑露出了他富有擔當的一麵,儘管這種品質在皇帝身上是個缺點,但確實很容易讓臣子感動。
不止是江淮,就連陸愈、王驥、高觀、王渙等人都紛紛感動作揖:“殿下何須如此。”
“我身為人主,若是連下麵人都庇護不好,那還做什麼監國?”
朱瞻壑避開江淮幾人阻擋,一路向外快走而去。
江淮等人見狀追上,但朱瞻壑可以乘坐步輿,這是他們怎麼都追不上的。
瞧著他離去,眾人忍不住為他擔憂起來。
與此同時,朱高煦也離開了長春宮,前往了大明宮中的養心殿。
他走入殿內,便見到了在這裡等待的胡季。
隻是對此,他不急不慢洗乾淨了手,隨後才詢問道:“如何?”
“回陛下,案子查清楚了,是鬆江錢氏商幫為主導弄出的這場事情。”
胡季回應了蘇州遊行的罪魁禍首,聞言的朱高煦卻輕笑道:“有些意思。”
“陛下,要臣現在就動手嗎?”胡季走上前來詢問,朱高煦卻搖頭:“不必。”
他走到養心殿內的主位坐下,瞧著跟上來的胡季和亦失哈,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一手拿起了一本奏疏。
“傳消息給京城,三日後朕親自上朝。”
“是……”
二人作揖應下,而朱高煦也繼續道:“這次去吉林剛好可以看看那人,若是磨礪的不錯,便也可以差使了。”
他口中那人無須多想便知道是王回,而他提起王回,恐怕便是要再興大案了。
想到這裡,胡季與亦失哈隱晦對視一眼,朱高煦則是沉浸在了翻閱奏疏的世界中。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當亥時到來,殿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唱禮聲。
“陛下,兒臣朱瞻壑求見陛下!”
得知朱瞻壑趕來,胡季與亦失哈麵麵相覷,紛紛將目光投向自家陛下身上。
朱高煦早就料到朱瞻壑會來,但他並不著急,而是老神在在的翻閱手中奏疏。
見朱高煦不開口,二人也不好開口說什麼,隻覺得自家陛下也不會為難太子太久。
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蠟燭都燒了一半,自家陛下卻並未有開口的舉動,二人也漸漸著急了起來。
亦失哈嘗試退出養心殿,朱高煦卻抬頭看向他,那意思很明顯。
見狀,亦失哈隻能回到胡季身旁,與他站著等待朱高煦開口。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隨著時間漸漸來到子時,朱瞻壑在養心殿跪了半個多時辰的消息也傳到了長春宮。
朱棣得知消息,當即看向了旁邊已經呼呼大睡的朱祁鉞。
他伸出手拍了拍這小子的肚皮,這小子卻翻了個身繼續睡。
直到朱棣狠心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他才悠悠轉醒,疑惑看向朱棣:“太爺爺,您打俺?”
“你爹在養心殿跪了半個時辰,你若不心疼,便繼續睡下去吧。”
朱棣唏噓幾聲,朱祁鉞一聽立馬來了精神,翻身下床便穿好鞋往外跑去。
不多時,急促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跪在養心殿前的朱瞻壑也看向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他本以為來人是他爺爺,卻不想是他的好大兒。
“爹,你怎麼跪下了?”
朱祁鉞聲音很大,生怕殿內的朱高煦聽不到。
“小點聲,莫要吵到你爺爺……”
“啊?你說爺爺生氣了啊!”
朱祁鉞年紀雖小,心思卻多,他雖然不知道自家父親為什麼要跪在這裡,但肯定是做了什麼讓自家爺爺不滿意的事情。
當下自己來了,唯有把動靜鬨大,讓自家爺爺不忍讓小孩看笑話,這才會召自家父親入殿。
“吵吵鬨鬨的,召太子進來。”
果然,朱祁鉞的聲音傳入殿內後,朱高煦為了顧及朱瞻壑顏麵,主動開口召他入殿。
見狀,等了許久的亦失哈連忙行禮作揖,快步走入殿外對殿外跪著的朱瞻壑作揖道:“殿下,陛下召您入殿。”
“是……”
朱瞻壑跪得雙腿發麻,還是朱祁鉞眼疾手快扶他站了起來。
“爹,怎麼回事啊?”
到了這時,朱祁鉞才小聲詢問自家父親,但朱瞻壑卻不想把他卷進來,故此笑著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什麼也沒說的走了進去。
朱祁鉞見他不說也沒追問,隻是扶著他走入殿內然後瞥了一眼自家爺爺的神態,確定不是真的生氣後,這才走到旁邊抬了一把椅子過來。
“兒臣參見陛下,陛下千秋萬歲……”
“爺爺,俺爹聽說您要出巡,特意來見您,您怎麼讓他跪了這麼久啊!”
朱祁鉞胡謅了一個謊,朱高煦聞言冷哼:“他若是真的因為出巡來見到,那我倒是該慶幸了。”
這話讓朱瞻壑心裡難受,反倒是朱祁鉞侃侃而談:“那您確實應該高興,俺爹是想來見您,然後再聊政務的。”
朱祁鉞把父子關係推到最前麵,朱瞻壑也明白了自家兒子的心思,連忙作揖道:
“聞父親要出巡,隻是不知道時間,故此前來詢問父親。”
“若是出巡太早,那東北與漠北苦寒,恐怕會寒氣入體傷了身子。”
“兒臣特來詢問,也來勸諫,希望父親入夏後再前往吉林,這般才倒穩妥。”
瞧著自家父親這麼說,朱祁鉞鬆了一口氣,目光也看向了自家爺爺。
“哼,你倒是厲害,臣子厲害聽臣子的,兒子厲害聽兒子的,老子厲害聽老子的,全無半點主見!”
朱高煦陰陽怪氣的說著,朱瞻壑被說的低下了頭,朱祁鉞也大概了解了是什麼意思。
“人言老子英雄兒好漢,太爺爺英雄好漢,所以爺爺英雄好漢,爺爺英雄好漢,俺父親才能英雄好漢,俺才能英雄好漢。”
“既然爺爺是英雄好漢,那父親雖然也是英雄好漢,但在爺爺麵前隻是兒好漢,自然要聽爺爺的。”
“廟堂之上,爺爺如此英雄,安排的官員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父親雖有主見,但爺爺安排大臣的意見,父親自然是要聽的。”
“俺是小鬼,怎麼能說是父親聽俺的,應該是俺為父親幫腔才對,正如爺爺做事的事情,父親也常常幫腔。”
朱祁鉞三言兩語,便把朱瞻壑之所以那麼聽臣子建議的源頭歸到了朱高煦這位君父身上,順帶還用父子情來打動朱高煦。
朱高煦見這小子要摻和,當即將奏疏放在桌上,目光投向朱祁鉞:
“你倒是伶牙俐齒,不過你知道你父親為何而來嗎?”
話音落下,朱高煦看向朱瞻壑,朱瞻壑聞言,索性也不裝了,直接作揖道:“父親,江淮乃大才,下放南京雖然是對兒臣好,但事情是兒臣讓他辦的,觸怒父親也是兒臣的責任。”
“父親若是要治罪,便一並把兒臣的罪也給治了吧!”
雖然是麵對自幼害怕的君父,可朱瞻壑依舊將江淮乾的那些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儘管江淮的許多事情並未告知他。
“嗬……你的肩膀倒是寬闊,什麼都能擔下。”
朱高煦嘲諷著朱瞻壑,隻覺得他這麼做雖有擔當,卻並不聰明。
他要是陰險腹黑些,那自己反倒是放心了。
隻可惜他雖然改了曾經的正直,卻還是不夠腹黑。
“爺爺委任父親為監國,父親自然要為爺爺擔下這九州萬方。”
朱祁鉞適時開口,同時笑著上前為朱高煦斟茶道:“就是父親沒有眼力見,爺爺這茶杯空了許久,卻也不上來續上。”
“兒臣疏忽,讓父親失望了。”朱瞻壑也懂得自家兒子的意思,連忙表示自己疏忽了對朱高煦的關懷。
他父子這話明指自己忽視朱高煦,暗裡卻在指朱高煦忽視他們,這讓朱高煦也有些繃不住。
確實因為早年他忙於政務,身邊人基本都沒怎麼仔細帶過。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忽視了老大,沒能自小就對他手把手教導,他又如何會成為現在這樣子呢。
唏噓幾聲,朱高煦將目光投向身邊咧著大白牙的朱祁鉞。
“爺爺,您喝茶,潤潤嗓子再罵俺爹。”
接過朱祁鉞遞來的茶水,朱高煦隻能將目光投向朱瞻壑。
“回去謝謝太子妃,謝她為你帶出這伶牙俐齒的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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