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書院的學生聽他如此有誌氣的一番說辭,忍不住高聲叫好。
原本打算下台的幾個學生也站住沒動了。
蕭院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苦笑著看向孫重行。
孫重行眉頭皺得更緊,想開口說什麼,虞舜臣卻轉頭與他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然後看向高台上的姚椿,“你想要個什麼解釋?”
姚椿見他接話,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立即大聲:“虞大人,這些石經是否是你偽造而得?”
虞舜臣此事還站在藏書閣的台階上,位置與高台上的姚椿差不多平齊,聽到姚椿的質問他並未動氣,平靜地回了一個字說:“否。”
姚椿年輕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嘲諷,他指著石台下方不遠處的一塊石經,“那就請虞大人下來,好好看看這篇《左經注》,為何它引用的原文與太學中所立的《左經》有偏差。虞大人作假的時候竟不知要先將《左經》背熟麼?”
台下出現了幾聲嗤笑聲,萬年書院的學生見他們竟公然羞辱虞大人,氣得臉都紅了。
“虞大人熟讀經典,怎麼可能出錯!”有人大聲吼了一句。
萬年書院的學生跟著附和,不過附和完了他們才發現剛剛喊出這句話的人並不是他們這邊的,而是站在明德書院那邊的一個少年,那少年咬牙切齒,麵色通紅,看著竟比他們萬年書院的學生還要生氣。
有人拉了拉那少年,“宋安卿,你就算是與姚椿不合,也不應該在此時鬨啊!”
宋安卿氣得臉紅脖子粗,不見半分平日裡優雅貴公子的氣質,就差跳腳罵了,“我才不是因為與姓姚的不合,我是替虞大人鳴不平!”
宋安卿的話,引起了周圍明德學院的同窗的不滿,眾人圍著宋安卿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教起來,宋安卿叉起腰來一人舌戰群雄,絕不服輸。
他們底下熱鬨著,台上的姚椿卻笑了笑,說道:“學生也相信虞大人熟讀經典,不大可能記錯。可誰知道是不是虞大人讀的版本出了錯,導致他將偽書當成了正本,才會鬨出這個笑話呢?”
姚椿的話讓明德書院的學生發出了嗤笑聲。
他這話明顯是在諷刺虞舜臣的出身。
世人皆知庶族讀書人讀書不易,要麼是給人抄書時自己偷偷抄上一本,要麼就四處去借來,抄上一本。有些人借抄來的版本本就是錯漏百出,學的自然與正本有出入,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所以太學中的石經,有了正天下文章的作用,讀書人默認,隻要與太學石經有出入的,那便是錯的。
萬年書院的學生卻被氣得拳頭都硬了,他們知道這不僅僅是姚椿對虞舜臣的嘲諷,還是這是世家子弟對他們庶族讀書人的羞辱。
門口的周琰臉色也很不好。
他年少時抄書來讀,就曾經抄到過有錯漏的版本,後來拜到師父門下,看到了正本,才發現自己讀了多年的書竟然是錯的。
“難道這些石經真的是偽書?”周琰忍不住低聲道。
嬴東君看了他一眼,淡聲道:“周琰,這些年你總怨自己懷才不遇,可有反省過,你心誌不堅,才是一切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