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時星洲懷裡的席修然時,他微微一愣——雖然他知道少爺對夫人有些不一般,也表現的比較親近,但他居然親自把人從飛行器上抱下來,這是王管家怎麼也沒有想到。
短暫的愣怔過後,王管家又恢複冷靜專業的狀態,和醫生快步上前,想從時星洲的手裡接過沉睡的少年,把人放進醫療艙,但是對方卻仿佛沒有看到他伸出手的一樣,平靜的開口道:“小傷,用不上醫療艙,我包紮過了。”
安靜跟在後麵的周六,內心嗬嗬噠。
原來您也知道這是小傷啊,那您倒是少用點愈合凝膠,少纏兩圈繃帶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夫人是從爆炸中心搶救出來重傷患者呢。
王管家呆滯了兩秒,眼尖的看到了席修然手腕上的蝴蝶結,頓時笑得眼睛都看不到縫,將還沒回過神的醫生拉著退到一旁,“那我讓廚房給您準備晚餐,還是您自己吃營養液?”
蝴蝶結啊,少爺以前可隻跟老夫人係過。
“營養液。”時星洲丟下這句話,抱著席修然徑直朝著主樓他的臥室走去。
王管家看著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和他前行的方向,內心狂喜:我的高質量人類幼崽有望了!!!
時星洲抱著席修然回到臥室,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
少年看似單薄的身體裡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的力氣,他居然無論如何也沒法把人放到床上,整個人八爪章魚似的纏在他的身上,毛茸茸的長短發蹭著他的脖頸,真用力又怕把人弄傷了,稍稍用力扯開了一點,轉眼又拱了回去。
沒一會兒,時星洲的領口就被人扯亂了,露出了蒼白的脖頸,拉鋸中,他的領口越扯越大,隱約都能看到胸膛結實精壯的肌肉線條,最可怕的是,少年還在無知無覺往他的後頸腺體那邊湊。
這畫麵是我們能看的?
興高采烈地把席修然的洗漱用品和睡衣送過來的王管家,和過來彙報工作的顏良,兩人齊齊僵立在門口。
兩人對視一眼,看著彼此手裡拿著的東西,心裡一時有些沒底,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進去。這要進去壞事了,他們還有活路嗎?
時星洲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他撩起眼皮,聲音冷漠低沉:“東西放下,出去吧。”
王管家和顏良如蒙大赦,趕忙放下東西逃也似的跑出臥室,幾乎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時星洲的眼前。
一副生怕晚了一步,就會被滅口一樣。
臥室裡,轉眼就隻剩下了時星洲和席修然兩人。
時星洲低頭看著還在往他腺體湊的少年,微微有些頭疼的蹙起了眉頭。
他曾經聽母親提過,說Omega天性脆弱,缺乏安全感,尤其是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後,會極度缺乏安全感,隻有Alpha的信息素才能安撫他,給予他安全感。
所以這是嚇到了,要他的信息素?
但他SSS級的信息素濃度,這小鹹魚真能承受得住?
時星洲遲疑著,跟個葛朗台似的在枕頭上沾了點自己的信息素,然後把枕頭放在席修然臉旁。
下一秒,席修然果然舍棄了他,抱住枕頭,把頭埋進枕頭裡嗅了嗅,開心的滾到了床上。
時星洲:“……”
懷裡突然空了,繚繞在鼻息間的清甜香味也開始消散,時星洲眉頭微蹙,長睫低垂,盯著床上睡得香甜的席修然,半響不語。
似乎感到了注視,席修然翻了個身,背對時星洲,抱著枕頭蜷成小小的一團。
少年半張臉埋在鬆軟的枕頭裡,深藍色的頭發散亂在枕頭上,懷裡抱著一個枕頭。他的頭發和領口隨著動作散開,因為蜷縮的姿勢,那截細瘦白皙的後頸又一次暴露在了時星洲的眼皮子底下。
白的晃眼。
時星洲看了幾秒,收回目光,扯過薄被蓋在席修然身上,被子拉的很高,直到那片白的晃眼的後頸完全被遮擋後,時星洲的眉頭這才微微鬆開。
但下一秒,床上的少年發出一聲柔軟含糊的咕噥聲,無意識地皺起眉頭,然後嫌棄的扔了枕頭,伸手將更好聞的東西抱在了懷裡。
時星洲渾身一僵。
還不等他把手抽出來,故技重施再塞枕頭,時星洲突然發現,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爆炸的影響,席修然在睡夢中也不安,小範圍的發著抖。
時星洲隻好維持著眼下有些彆扭的姿勢,低頭看了過去。
在飛行器上吃的消炎藥起了作用,少年睡的很沉,並未睜開眼,長長的睫毛垂著,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他睡的很香,但像是陷入了夢魘,眉頭緊蹙。
作為鹹魚,席修然一向心大,爆炸的事他當時是很害怕,但事過就完全忘了。他夢到自己在家裡,抱著特意噴了香水的心愛抱枕,正睡的無比香甜,公司老總突然讓他去公司加班,要改什麼程序BUG。
席修然把手收緊,抱緊了他心愛的小枕頭。
不加班,死都不加班。
誰也彆想半夜讓我和枕頭分開!
恍惚中夢境又變了,原來是虛驚一場,不用加班了,他心滿意足的把額頭抵在枕頭上,迷迷糊糊的蹭了蹭。
懷抱中,手臂上的肌肉似乎驟然緊繃了起來。
半夢半醒間,席修然似乎察覺到哪裡不對,他艱難的撐起一點沉重如鉛的眼皮,向著模糊晃動的景象看去。
一片昏暗中,隻有窗外照進來的皎潔月光和鼻息間有些濃鬱的清冽香味。
“……香水好像噴多了。”席修然夢囈般的嘟嚷出聲,滿足的吸了一口香味,沉沉睡了過去。
……
書房。
“……事情就是這樣,蟲族這次是早有預謀,盯上小蘭登的研究很久了。先故意在邊境星球暴露蹤跡,讓我們都集中在軍部開會,那邊早就潛伏好的刺客趁機殺死小蘭登,並搶走剛做好的探測儀。”
能這麼精準把握蘭登的研究進度和行程,這批蟲族刺客在帝星潛伏的時間肯定不短,並且有專人幫忙遮掩其行蹤,否則不可能瞞過時星洲的感知。
一想到帝國人,幫著蟲族暗殺本國的天才科學家,顏良就氣得恨不得拿槍衝到那堆人家裡,一口氣全給突突突了。
時星洲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輕嗤一聲:“他們又不是沒和蟲族勾結過。”
二十年前,兩國和談的荒星突然被炸,雙方主和派高層死傷大半,怎麼可能會是意外。
顏良頓時啞口無言,當年的慘劇實在是……
時星洲笑了笑,神色卻冷得令人生寒:“這次連蟲族刺客都動用了,你那邊有什麼進度嗎?”
想到這次順藤摸瓜抓到的幾隻大老鼠,顏良臉上總算露出一點笑意,“小七這邊故意放走一隻蟲子,我順著找出了不少人,證據也收集齊全了,我們是……”
時星洲打斷道:“不是放走了一隻蟲子嗎?”
顏良明白了,既然有證據,那就直接殺了,正好有蟲族的刺客背鍋,也省的再和司法部的人扯皮。也就帝星這邊麻煩,要換在前線戰場,敢和蟲族有勾結,直接砍了了事。
想到這裡,顏良突然道:“對了,聽周六說這次多虧你家夫人幫忙,小七才能第一時間發現蟲族刺客,有預謀的放走了一隻去釣魚。蘭登那邊也是,要不是他用異能徹底治好小蘭登,我們哪怕給蘭登使用特殊針劑,他也最多隻能活到30歲。”
聞言,時星洲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和缺了一枚袖扣的衣袖。
……袖扣應該是掉在床上了。
時星洲半闔著眼,分了一道精神絲線去了隔壁臥室,腦海中旋即出現了臥室裡的場景,少年半張臉埋在鬆軟的枕頭裡,柔軟的深藍色頭發散在枕頭上,蜷縮在被子裡,白皙的後頸又露了出來。
顏良還在那裡逼逼叨叨,說著說著,他又想起一件事,“我今天整理情報時,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有人今天在我們開的那家安保公司裡,花錢聘請了三名S級保鏢,說是擔心被暗殺,結果就是在永興路附近的咖啡館喝了三個小時咖啡。巧的是,小蘭登原計劃今天也要去永興路,更有趣的是,這個人是席夢辰。”
時星洲連眼皮都懶得掀,“誰?”
顏良驚訝無比:“席夢辰啊,就是那個A+級的Omega,不少Alpha的夢中情O,帝國皇家學院的校花啊。和你匹配度不到5%,差點被皇帝弄來嫁給你,最後被應華池給悄悄換婚了的那個席家二少爺啊。”
換婚?
時星洲回想了下,是有這麼一個人,不冷不淡的“嗯”了一聲。
顏良嘿嘿笑了一聲:“那什麼,我個人不太喜歡他這種,所以做主把他的傭金提了10%。”
不像常年待在前線的時星洲,顏良混跡在帝星的時間比較多,席家發生的那點破事,他早有耳聞。繼母、繼子把原配的兒子欺負成這樣,他是真的有點看不過眼,既然撞到他手上了,不狠狠敲一筆他都不好意思。
時星洲終於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得顏良後背突然冒起一片冷汗。
他終於想起來了,自家上司好像最討厭這種公私不分的事。
顏良乾笑兩聲,正要試探說要不找個理由把錢退回去,就聽到時星洲淡淡道:“找人盯著他,以後他下單,一律多收20%的傭金。”
顏良:“……”
第26章 守寡倒計時30天
26.
席修然再睜眼的時候, 已然天光大亮。
他抱著枕頭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裡蹭了蹭,這才放開枕頭在床上大大伸了個懶腰, 然後僵住了。
痛痛痛……
星際醫療是牛逼, 愈合凝膠可以讓小傷口快速愈合,但扭傷的腳踝和大量運動後的肌肉酸痛卻沒法快速消除。
席修然宛若僵屍一般, 一卡一頓的恢複成平躺姿勢,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又是一怔。
我是誰?我在哪兒……敲, 這是時大佬的臥室!
席修然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窗外陽光明媚, 一室金光, 刺得鹹魚瞪大的眼睛有點疼。
“……”席修然眨了眨眼睛, 慢吞吞的又躺了回去, 盯著天花板在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就記得吃了消炎藥後, 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做了一個有點曲折的夢。
前半段是他在家裡,睡的正香被垃圾前老板半夜喊起來加班, 然後發現是虛驚一場, 他抱著心愛的小抱枕睡的很香,就是原本應該是香香軟軟的小抱枕, 昨晚抱著卻是暖暖的,還有點硬, 香味也變得格外濃鬱好聞,他聞著香味睡的很香。
所以……他昨晚到底抱著什麼睡的?
席修然看了眼被他扔到一邊的枕頭, 總覺得這個枕頭和他睡夢裡的那個手感不一樣。
對自己的睡姿,席修然沒什麼信心, 想著這又是時大佬的床,他總不至於膽大包天抱著時大佬睡的吧……那豈不是,血賺!
席修然打了個哈欠,在心裡不著邊際的想著。
正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開,王管家帶著他房間裡家政機器人走了進來,王管家掃了眼席修然腳踝上明顯是新換過的繃帶和蝴蝶結,笑眯眯道:“夫人睡好了嗎?馬上快11點了,您是想先吃點點心,還是直接享用午餐?”
“點心是現烤好的蘋果派,午餐的話,今兒剛從坦普爾星球運來了不少新鮮海鮮,中午吃海鮮大餐怎麼樣?醫生說,食用適量海鮮可以促進創麵的儘快愈合和神經的恢複。”
看著王管家那biubiu又莫名其妙上漲了一大截的好感度,席修然已經懶得去探究原因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海鮮大餐上。
“吃午餐。”
席修然立馬翻身坐了起來,讓機器人送他去洗漱,用行動表示他要吃海鮮。想到這裡是時大佬的房間,席修然又加了句,“不用送上來,我下樓去餐廳吃。”
王管家笑眯眯應了聲“是”,就出去了。
席修然洗漱完出來,正要指揮機器人送他去樓下餐廳,時星洲走了進來。
時星洲今天難得穿了一身休閒裝,上身是一件薄的白色V領帶指套的長袖T恤,幾乎能看見底下精悍的肌肉線條,褲子是同色運動係長褲,柔軟的麵料勾勒出他的長腿,腳下穿著一雙室內拖鞋。
席修然還是第一次看到時星洲這麼穿,被蠱了兩秒,笑的眉眼彎彎,“早上好啊,時上將~”
“夫人,早。”時星洲頷首,“去用午餐?”
席修然點點頭,正要問他昨晚怎麼睡在這兒,他霸占了床,時大佬在哪兒休息的,時星洲已經伸手攬住他的腰,下一刻,他就被時星洲抱了起來。
席修然:“???”
席修然震驚的仰起頭。
時星洲與他對視,神色如常道:“一起去。”
席修然茫然:“……其實可以讓機器人送我。”
講道理星際的科技之牛逼,家政機器人的功能之全麵,完全超出了席修然的想象,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機器人不僅能變成輪椅,還可以讓輪椅懸浮飛起來,無視樓梯等阻礙,讓他在室內自由飛起來。
席修然非常想試試,都想好要拿這個功能當室內躲避遊戲玩兒了。
“沒事,正好一起。”時星洲一低頭,就聞到了少年身上清甜的蘋果花香。昨晚他就是聞著少年無意識散發出的信息素味,無知無覺靠在床頭又睡了過去,一早去檢查,按理使用了瞬移後最少要降低1%的穩定值,意料之中的沒有什麼變化。
席修然試圖再掙紮一下,委婉道:“我其實蠻沉的,抱著下樓梯什麼的太麻煩了,還是讓機器人送吧。”
他可不敢再說時大佬不行。
“不沉。”時星洲輕笑了一聲,“也不麻煩。”
不僅不沉,反倒輕的不可思議,也不知道昨晚哪兒來的力氣扒著他不放。
還是得多養養,回頭讓王管家再多訂購點食材回來,廚房也得再添點人手。時星洲漫不經心的想著,抱著人穩穩走下樓。
席修然:“……”
算了,抱就抱吧,誰還不是個264個月的寶寶了。隻要時大佬不覺得累,就隨他去吧,大不了他下次悄悄再玩兒機器人。
鹹魚心安理得躺平,在時大佬的懷裡找個了舒服的姿勢靠著,連翻麵都懶得翻了。
一進餐廳,席修然就聞到了濃鬱的酒香和絲絲黃油香味兒,他輕輕嗅了嗅,又聞到了鮮嫩無比的貝肉香味。
餐桌上是經典的法式白酒貽貝,正冒著微微熱氣,上麵用翠綠的歐芹作為點綴裝飾,燈光下色彩斑斕的紫色貝殼微微開口,露出裡麵金黃色的貝肉,看起來夢幻又漂亮。
席修然眼睛一亮,竟然是有著“東海夫人”美名的貽貝。
除了法式白酒貽貝,桌上還有文蛤蒸蛋、海膽石鍋豆腐、椒鹽竹節蝦等各式海鮮,席修然被一桌子美食吸引了注意,完全忘記從時星洲懷裡出來,就那麼被他抱著坐在餐桌前,享用起美味的海鮮。
他第一筷子伸向了貽貝,上將府主廚的刀工了得,他隻是輕輕一夾,就夾起了完整的貝肉,包括了上麵那一塊圓柱形的株肉,金黃色的貝肉在他的筷子上顫巍巍的抖動著,白色濃稠的湯汁隨之低落下來,看起來就鮮嫩無比,再加上一陣陣香味直往鼻子裡鑽,勾得席修然什麼都顧不得,嗷唔一大口把貝肉吃了下去。
法式白酒貽貝這道菜不像大部分菜肴是味道先來,其次才是口感,白酒貽貝是口感先行,入口便是極其細嫩的貝肉,緊接著才是黃油的淡淡奶香和一點點橄欖香味,白葡萄酒一點也不醉人,正好和貽貝本身的鮮甜完美結合。
“鮮甜可口,真好吃。”
席修然眼眸亮晶晶,徹底被這道菜征服,馬上轉頭給時星洲分享:“上將,快嘗嘗貽貝,超好吃。”
時星洲對桌上的美食沒什麼興趣,他的視線落在席修然的嘴唇上,看了許久。
白色濃稠的湯汁沾在少年的嘴唇上,他的唇色變得異常瑩潤和糟糕。
眸色漸深,時星洲眼睫低垂,夾起貝肉嘗了一口,淡淡“嗯”了一聲。
旁邊,被席修然這個懶鬼事先設定好了程序的家政機器人,將剛剝好的竹節蝦放在了席修然的碗裡,席修然立馬舍棄了貽貝,吧唧吧唧吃起蝦肉。
椒鹽味的蝦肉吃起來格外帶感,粗粒的鹽粒混合Q彈的蝦肉,咀嚼起來的瞬間激發了蝦肉自帶的鮮香和韌性,帶勁兒又上癮,席修然一個還沒吃完就讓機器人再給他剝一個。他剝蝦真不行,每次都被紮。
機器人立馬又剝了隻遞過來,席修然正要接過開吃,時星洲淡聲道:“那隻沒入味兒,吃這個。”
時星洲不知何時夾了一隻竹節蝦在碗裡,姿態優雅的剝好,喂到席修然的嘴邊。
正好端著香辣蟹過來的喻主廚聽到,“???”
沒入味?
上將閣下,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廚藝!
對時星洲,上將府的喻主廚可謂是怨念已久,想他曾經也是廚藝界的傳說人物,不管是西餐甜點還是中餐各大菜係那都是信手拈來,老夫人在世時辦宴會的時候,帝星上層圈子誰不誇讚上將府的美食比宮廷盛宴還要美味。
結果老夫人過世後,彆說宴會了,正常一日三餐他都沒用武之地,時星洲要麼待在前線不回來,要麼回來就圖方便吃營養液。
營養液有什麼好吃的,那就是異端,是對我們美食界和廚藝界的侮辱!
喻主廚被冷落太多年,一聽剛入府的上將夫人要吃火鍋,當時激動的眼淚花子都冒出來了,邊拿著手帕給自己擦眼淚,邊手腳麻利以恨不得拿出200%的實力做了一大桌火鍋,開心的像個兩百斤的孩子。
後來,上將夫人更是一日三餐都沒落下,喻主廚覺得他人生終於迎來了第二春,他又找到了伯樂,每天換著花樣給席修然做美食。喻主廚今天特意端著拿手菜香辣蟹出來,就是想見見新伯樂上將夫人,問問他有什麼要求或者改進意見,他一定想辦法滿足上將夫人的一切要求,結果就撞到時星洲在質疑他的廚藝!
時小星,你信不信我一頭撞死了,下去跟你父母告狀!
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主廚在心裡氣得哐哐撞牆,王管家卻是在心裡砰砰放起了煙花。
他們少爺什麼時候給人剝過蝦、伺候人吃東西啊。
崽崽有望了,嗚嗚嗚。
席修然渾然不知主廚和王管家在想什麼,他其實也有點懵,他手上的擦傷已經好了啊,又不是上次在王宮做戲,用不著投喂吧?
但時大佬已經把蝦肉喂到了他的嘴邊,出於社交禮貌,席修然還是張了口,這次他吃的很小心,沒讓自己再碰到時星洲的手指,不然他又得社死了。席修然很小心的吃完這隻蝦,剛吃完,時星洲又給他剝了一條蟹腿。
席修然:“……”
時星洲:“喻主廚做的香辣蟹是一絕,試試。”
喻主廚心中嗬嗬,謝謝您還記得我做的香辣蟹是一絕。
這麼想著,喻主廚還是很期待席修然吃後的反應,要是有點評建議,他就更開心了。
廚師想要精進廚藝,離不開食客的點評。
席修然:“……”
雖然我是鹹魚,但我不是廢物啊,享受高科技帶來的便利可以毫無心理負擔,人工是真的不行啊
席修然試圖提醒道:“時大佬,我的手傷好了,而且還有家政機器人在。”
您的手是拿來開機甲戰鬥的,給我剝蝦真的太大材小用了,鹹魚承受不住。
“冷了就不好吃了。”時星洲並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把蟹腿喂到他的嘴邊,微微一笑。
席修然:“……”
兩人對視半響,最後還是席修然敗退了,他慢吞吞的吃著蟹腿,心想不怪他不爭氣,實在是敵人太好看了。
嗚嗚,美色誤國。
咦,螃蟹真好吃,吧唧吧唧……席修然很快就沉迷美食去了。
幾乎一整盤的蝦和蟹,都被時星洲剝開喂給了席修然,等他看到盤子空了,這才有些遺憾的收回了乾擾家政機器人的精神絲線。
家政機器人的仿真電子眼掃了下餐桌,看到空空如也的香辣蟹和竹節蝦盤子,紅光閃了又閃,頓了好幾秒,這才伸出機械手臂收走蟹殼等食物殘渣,默默滾走了。
時星洲拿濕毛巾擦著手,問:“喜歡吃海鮮?”
席修然滿足的回道:“美食都喜歡,不過魚類海鮮的確比較偏愛。”
時星洲看了王管家一眼,王管家立刻會意道:“我明天就讓坦普爾星多送點海鮮過來。”
席修然一怔,終於想起來這個星球的名字為什麼耳熟了。
原文裡提過,坦普爾星的海鮮是全星際出名的,因為獨特的氣候和水質,其出產的各類海鮮水產品,品質都是最頂級的,深受全星際豪門貴族的追捧,因此這顆星球的海鮮水產都是限量供應的。
席修然那天進王宮看到那棟巨大的像水族館的大廈,就是坦普爾星的星球主開在帝星的海鮮餐廳,每天限量供應產自坦普爾星的海鮮。原文裡,主角受剛重生的時候,幾次路過那家海鮮餐廳都不禁露出懷念之情,以前他還是上將夫人的時候,沒事就進去享用美味的海鮮,重生後再想吃就隻能預約排隊了,不然就隻能跟著蘭登、主角攻他們才能不用預約。
“他們家不是限量供應的嗎?”席修然奇怪道,像王室、上將府這種帝國的頂層貴族,肯定是有專門的采購渠道,但坦普爾星的海鮮數量就那麼多,就算有專門渠道海鮮數量應該也不大吧。
“是限量供應的。不過……”王管家笑眯眯道,“上將昨晚買下了坦普爾星,以後坦普爾星的海鮮會優先供應我們上將府,剩下的才會限量售賣給其他豪門家族。”
“夫人什麼時候想吃,想吃什麼海鮮,儘管點,都是自家的東西,不用擔心。”
席修然:“……???”
……
吃飽喝足,席修然就想回副樓的房間癱著了。
躺在懶人沙發裡,看看劇發發呆,打打小遊戲什麼的,爭取在正式入學帝國皇家學院前,再儘情浪一浪。
時星洲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道:“我下午要去軍部第一醫院看望蘭登,夫人一起嗎?”
蘭登身上的毒雖然被席修然解了,但腹部那麼大的傷口,留了那麼多血,哪怕被急救艙縫合治好了,也還是需要在醫院裡躺著靜養幾天的。
“我就不去了吧,有上將在,小公爵就很高興了。”
按理說席修然是該去看看蘭登的,但想著他那波“體貼”操作,蘭登恨不得跟他拚命的表情,席修然有點慫,還是過幾天再去安全點。而且,昨天陪著蘭登逛那麼久,鹹魚耗費了太多體力,暫時不想營業,隻想躺平。
時星洲盯著他看,半響,頷首道:“那夫人在家歇著吧,我看完蘭登,自己去複查。”
複查?
席修然一怔,這才想起時星洲雖然有專屬醫療團隊,但每次醒過來都要去軍部第一醫院做一次詳細檢查,時星洲的精神力太高了,隻有軍部醫院的少部分設備才能做到全方位檢測。
一個人撐著病痛去醫院檢查什麼的,好像有點可憐啊。
席修然看著時星洲,有點心軟了,“你一個人去複查?”
時星洲垂眸,笑笑:“沒事,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去檢查。”
他這樣說,席修然頓時更加心軟了,時家如今隻剩下時星洲一個人了,他憐愛道:“算了,我陪上將去吧,正好去看看蘭登。”
時星洲嘴角微勾,聲音卻一如既往平靜:“那就麻煩夫人了。”
“這算什麼麻煩啊,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席修然笑了笑,轉頭對喻主廚道,“喻主廚,能麻煩你再做一份適合重傷患者食用的食物嗎,我帶去給小公爵嘗嘗。”
喻主廚自然是連聲應好,轉身去忙了。
隻有王管家看了看時星洲,一個人去檢查……那每次跟在你身後的周副官他們算什麼?
王管家心中浮起了一個怪異念頭。
——所以,上將剛才是在裝可憐,忽悠夫人陪他出門?
既然確定要出門,席修然便隻好回房間去換衣服了,這次,時星洲很乾脆放人,讓席修然心滿意足的坐上變成輪椅的機器人,飛向了副樓。
時星洲抬眸看著漸漸遠去的席修然。
養了那麼多天,少年的麵色勉強恢複了一點血色,卻因為昨天的爆炸又變得蒼白起來,看著像是一尊易碎的瓷器。
沒理由的,時星洲又想起了他的母親,那個白天總是端莊優雅的女性Omega不止一次對他說:“Alpha都是強大自由的瘋子,Omega是脆弱昂貴的傀儡,各有各的可悲,卻又不得不彼此依存。星洲,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前,不要輕易去碰觸任何一個Omega,瓷器碎了以後再怎麼修複,裂痕也在……”
既然這樣,他就把人帶在身邊。
第27章 守寡倒計時30天
27.
下午, 2點。
中午吃了一頓美美的海鮮大餐,席修然心情很不錯,因此被時星洲抱上飛行器的時候, 他也沒矯情拒絕什麼, 就當他的腿斷了而不是扭了。
但是上了飛行器以後,就剩他和時星洲兩人了, 席修然就好聲好氣跟時星洲講道理:“時大佬, 家裡就算了,在外麵我也是想要一丟丟麵子的。”
時星洲抬眸看向他, “嗯?”
席修然正色道:“就是在外麵, 你不能這麼把我抱來抱去, 我能自己走, 你這樣抱……我有點害羞。”
其實席修然想說的是男子漢大丈夫的, 他沒這麼嬌弱, 這麼抱來抱去太丟臉了。但轉念一想, 這個該死的ABO世界男性Omeg跟妹子也差不多, 都是嬌弱精致的代名詞,隻好改口成害羞。
他說完後, 時星洲看了他許久。
半響, 時星洲終於開口道:“好。”
聽到時星洲的回複,席修然嘴角揚了起來, 心想能講通道理,時大佬果然是個溫柔的好人。
他在這段時間必須支棱起來才行, 努力找到治療時大佬的辦法,實在找不到, 那也要做好臨終關懷。
午後晴空萬裡,黑色酷炫的飛行器穿梭在高樓大廈中。
“還想去嗎?”
突然, 時星洲開了口,席修然一愣,迷茫的從食困中回過神,抬頭看向他。
時星洲輕抬下頜,示意他看外麵,“那天不是說,想來吃全魚宴嗎?”
窗外,是整棟樓外觀都是水族館的大廈,也就是坦普爾星開在帝星的海鮮餐廳。
“額……有點想。”
席修然想了起來,原本昨天他是和時大佬約好了,去皇家學院報道完後兩人就去海鮮餐廳吃魚,他要吃全魚宴,爭取把沒見過的魚都嘗一遍。但時大佬臨時去軍部開會,隨後又發生蘭登被暗殺的事,全魚宴的事他完全沒想起來。
想到這,席修然一怔,所以今天的海鮮大餐,以及時大佬昨晚買下整個坦普爾星都是因為這件事?
席修然抬眸看著時星洲,一時無言。
男人坐在軟椅上,難得穿的休閒,姿態略閒散,背脊放鬆的向後靠,因為飛行器內的空間很大,他的長腿舒展著,大腿微微分開,手裡把玩兒著上次在王宮裡見過的黑色指環。
他不說話時,總是有一種攝人的鋒芒,像是冰雪淬煉而成利刃,讓人不敢接近。但席修然和時星洲接觸以來,感覺他和旁人說的完全不一樣,非要讓席修然這個理工男來形容的話,除了溫柔好人,他就隻能想到芝蘭玉樹,朗月清風這類詞了。
兩人目光接觸,時星洲笑了笑,溫言道:“那等回來,我們再去吃全魚宴。”
席修然眨了眨眼睛:“上將把餐廳也買了?”
時星洲“嗯”了一聲,語氣很平靜:“順手。”
席修然:“……”
這就是有錢人的快樂,狠狠慕了。
兩人很快就抵達了軍部第一醫院,為了不影響病人們的休息,飛行器一律不許進去,隻能步行進入院區。
有了先前的友好協商,時星洲這次沒把席修然抱下去,而是給了他一支鎮痛劑,讓他可以無視腳踝的扭傷,正常走動三五個小時,代價是等藥效過去後,他的腳踝會更疼一點,痊愈也要晚一點。
某鹹魚為了麵子,鎮痛劑打的毫不猶豫。
*
住院部,某VIP病房裡。
應華池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和來探望他的幾個朋友在露台陽台喝下午茶閒聊,不時打開終端處理一下第三軍團發來的重要文件。
時星洲那天看著沒怎麼動粗,實際上下手極其狠辣,幾乎是用強大的精神力將應華池整個人往地上碾壓,導致他的雙膝蓋骨和右手腕骨全碎,哪怕及時使用了醫療艙,他也不得不在醫院躺上一周。不僅如此,等傷好以後,複健還是一個大問題,醫生很直白的告訴應華池,沒一個月他彆想碰機甲。
想起那天的事,應華池垂眸喝茶,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一個正趴在陽台上抽煙的黑發青年忽然出聲:“咦——那不是席修然嗎?他這是拎著補湯?”
應華池端著茶杯的手,動作驀地一頓。
黑發青年名叫常陽,和應華池以前是同學,不過畢業後沒去軍部,而是繼承家業在帝星搞起了娛樂公司。
可能是家裡是混娛樂圈的,常陽為人很是輕浮,他一看到席修然從綠化森林裡走出來,就迫不及待轉頭對應華池擠眉弄眼道:“池哥,那席修然拎著補湯到樓下了呢。艸,這個Omega可真牛逼啊,居然能打聽你在這兒養傷,還專門給你送補湯。嘖嘖,他現在是上將夫人了吧,還這樣不安分,也不怕那位發瘋——”
應華池皺眉道:“常陽,慎言。”
常陽和應華池混的熟,哪還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生氣,再說了,“席修然”之前癡戀糾纏應華池的事,他們這幫和應華池有點交情的人基本都知道。
在他們看來,這個小Omega是真有毅力,也是真夠不要臉的。不說那些貴族出生的名媛們,就是帝星一般家庭出生的平民Omega,也乾不出這麼倒貼猛追一個Alpha的事。
不過想想應華池那張臉和家世、前途,偏遠星球來的鄉巴佬被迷的神魂顛倒,他們也是能理解的。
這幫人純粹把“席修然”追應華池的事當作樂子看,應華池也嫌丟人,從沒告訴過他們自己和“席修然”有婚約的事,也就在第一研究院當研究員發小尼爾森知道這事,但他口風緊,也沒往外透露過。
常陽知道應華池沒生氣,還在那兒嬉皮笑臉的說著,其他人也跟著起哄道:“池哥,人好不容易找到這兒,你等會兒就彆冷著臉趕人了,把人請進來坐坐唄。”
“就是,人家可是專門燉了湯給你送過來,應少將彆這麼不近人情嘛。”
“說起來,以前聽我小爸提過,上將府的主廚喻大師可是比宮廷禦廚的手藝還要好。你們說,那席修然拎著的湯是他自己燉的,還是上將府大廚做的?要是喻大廚做的,池哥等會兒分我嘗一點唄,讓我也嘗嘗被我小爸念念不忘的大廚手藝。”
應華池聽得皺眉,正要一口回絕,突然想起上次在帝國第一研究院和席修然的不歡而散。
想著到底是他虧欠了席修然,應華池覺得今天的機會不錯,正好可以把事情都說清楚,於是改口道,“……行吧。不過,他到底是上將夫人了,你們等下都注意點。”
一群人忙點頭說他們知道,但神情明顯都不以為意。
眾人正說著,外麵走廊就傳來了腳步聲。
應華池住的是頂樓VIP病房,能住進這裡的都是帝都權貴,因此眾人根本不做多想,有人馬上就笑道:“來了,來了,池哥等下喝湯可彆忘了分給兄弟們——”
然而,話還沒說完,眾人就見席修然拎著補湯和時星洲並肩從門口走過,跟在兩人身後的親衛周六餘光不屑的掃了他們一眼。
眾人瞳孔遽然一縮,齊齊失聲。
應華池的病房裡空氣頓時靜了五秒鐘。
先前說話的人臉色發白,質問著常陽:“那、那位怎麼也在,你怎麼不早說?!”
常陽同樣麵白如紙,滿頭冷汗,腳一軟,差點跌坐到地上。他剛剛隱約是看到席修然身旁還有人,但下意識就以為是保鏢之類的,根本就沒敢往時星洲身上想。早知道,早知道……
有人心存僥幸:“那位應該沒、沒聽到吧?”
對他們這群連軍部都不敢去的二世祖來說,少將軍銜的應華池都是他們要巴結、不能得罪的存在,更彆說威名赫赫的時上將了。時上將在前線戰場的行事之殘忍,手段之狠辣,他們多少都聽父輩提過,帝國中上層貴族誰不慫那位煞星。
也就平民們什麼都不知道,覺得時上將完美無瑕,是帝國榮耀。那幫平民們根本不想想,時上將要是真那麼光風霽月,能震得軍部那幫滿腦子隻有戰鬥的Alpha,能16歲不到就執掌第一軍團嗎?
應華池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正要說什麼,沒受傷的左手腕突然傳來喀嚓一聲,他的臉色霎時一白。
與此同時,無形的壓力籠罩在整個病房,除了應華池還勉強坐在輪椅上,常陽等人齊齊“咚”地一聲雙膝跪地,但凡剛才出言調笑過席修然的人,手都不受控製開始自己扇起自己巴掌。
“啪,啪——”
病房裡,巴掌聲不絕於耳。
*
席修然根本不知道路過的病房裡住著的是應華池,也不知道在他走過後裡麵發生了什麼。
他隱約聽到了聲響,奇怪的問著時星洲:“剛才那間病房裡怎麼了,我怎麼好像聽到了咚的聲音?”
時星洲的語氣溫柔而輕緩:“沒什麼,是病人不小心滾下床了。周六,去通知護士吧。”
對時星洲做了什麼一清二楚的周六,“……是。”
還幫忙叫護士?席修然對著時星洲燦然一笑,稱讚道:“時上將你真是個好人。”
時星洲再次覺得披著那張溫雅矜貴的皮可真有意思,微微一笑:“沒什麼。”
周六:“……”
夫人,你但凡精神力再高一級,知道隔壁發生了什麼,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唉,果然玩兒戰術的心都臟,上將裝好人忽悠夫人真是越來越嫻熟了。
不過也是那幫二世祖活該。
先不說夫人和上將感情不錯,就算兩人沒有一點感情,夫人嫁給了上將,那他就是屬於上將的人。
越強的Alpha,占有欲和領地意識也越強,而上將的領地意識那叫一個恐怖……周六暗自搖搖頭,非常善良的通知護士們,讓她們短時間內不要打擾應少將“休息”。
第28章 守寡倒計時30天
28.
蘭登一早就知道他的偶像今天要過來看他, 早早就讓傭人和護工機器人把病房裡裡外外給打掃了七八遍,地板和家具擦得光可照人。雖然那晚的“遺言”非常社死,但蘭登還是很想見到偶像的, 至於席修然……
哼!
他要是敢來, 他今天一定要打洗他!
蘭登氣哼哼的握拳,用力錘了兩下枕頭。
蘭登正想著, 就聽到了敲門聲, 火速調整好表情,神情淡淡的, 讓傭人去開門。
比起應華池的病房, 蘭登的病房還要豪華許多, 三室一廳帶廚衛, 隔音效果特彆好。蘭登躺在最裡麵的主臥, 隱約聽到傭人喊了聲“上將閣下”, 就沒再聽到其他的, 亮晶晶的眼睛頓時暗了一點。
時星洲進來就看到蘭登蔫巴巴的靠坐在病床, 唇色發白,精神萎靡。
急救艙和醫療艙雖然能快速愈合傷口, 但受傷過的身體並不是毫無影響, 蘭登臉色蒼白在時星洲的預料之中,但見到他還是這麼沒精神, 還真是少見。
時星洲眉梢微挑,拉過椅子坐在床邊, 給蘭登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謝謝,時哥。”蘭登接過水, 對他露出有點靦腆的笑容。
“探測儀我已經交給顏良了,M廠正在加急生產, 明早第一批探測儀就會送到前線戰場……軍部已經將你的功績上報給了議院,不出意外會在年底帝國慶典的時候,為你舉辦水晶橡樹勳章的公開頒獎儀式。”
時星洲開門見山說完正事,見蘭登還是沒什麼精神,想著小朋友昨晚的“遺言”和進門前席修然對他說的那些話。
時星洲頓了下,還是伸手揉了揉蘭登的腦袋,溫聲誇獎道:“你這次做的很不錯,探測儀的發明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等新的防禦係統搭建完畢,再也沒有蟲族能潛入帝國,帝國子民和士兵們會永遠感激你。”
頭上的觸感稍縱即逝,蘭登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僵在那裡,腦子裡加粗加大紅色彈幕來回刷,“時哥誇我啦,他還揉了我腦袋!!!”
“還、還行吧。”半響,蘭登回過神,他的表情還是冷冷淡淡的,帶著貴族的矜驕,但泛起粉色紅暈的耳朵早已經出賣了他。
時星洲笑了笑,充分理解自家夫人口中的“傲嬌”是什麼意思了。
小朋友是需要誇獎的,得多誇誇,才不會那麼彆扭。
努力那麼多年,終於得到偶像的誇獎,蘭登麵上不顯,實則心裡驕傲得瑟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恨不得想衝到席修然麵前去得瑟一波。看看,時哥也誇我了,還揉了我的腦袋!
想到席修然,蘭登翹起的尾巴又耷拉下來,那家夥居然真的不來看他!!!
過分!
虧他還以為……還以為……
“這小子怎麼了?”
估摸著兩人應該談完正事了,席修然推著從廚房找到的移動餐桌走了進來,很是驚訝蘭登怎麼得了偶像誇獎還是一副蔫巴巴的樣子,“這是得了什麼不治不症,又要說遺言了?”
席修然點開終端的錄像功能:“來吧,這次我會替你錄像保存的。”
蘭登:“……”
蘭登蹭地一下從病床上跳起來,撲向席修然:“啊啊啊啊——你居然還敢提遺言!席修然,我要鯊了你!!!”
席修然心想這不挺有精神的嘛,一個閃身,讓蘭登撲了個空,轉頭就無恥的紮進了時星洲的懷裡,直接坐到了時星洲的大腿上,衝他眨了眨眼,大佬,保護我!
這會兒又不要麵子了?
時星洲從善如流的攬住席修然的腰,防止他摔下去。
席修然表示要什麼麵子啊,他抬手親昵的勾住時星洲的脖頸,像隻小喵咪一樣,乖巧又黏人的靠在了他的肩頭。
時星洲攬著他腰的手頓了下,他垂下視線,正好落在少年埋頭時露出的那一截雪白脖頸上,鼻息間全是清甜的蘋果花香。
一秒後,時星洲稍稍挪開了一點視線,隨後替席修然拉好因為動作而上縮的衣擺,“又撒嬌。”
席修然露出討好的笑容,笑的特彆甜,眉眼絢麗的要命。
至於蘭登……
蘭登:(尖叫)(扭曲)(陰暗的爬行)(尖叫)(扭曲)(陰暗的爬行)
周六默默關上臥室門,去病房外麵守著了。
*
與此同時,醫院門口,又一架飛行器停了下來。
“少爺,小心台階。”
席夢辰提著一盒親手做的小蛋糕走出飛行器,他抬起頭,凝望著軍部第一醫院,不禁回想起了上輩子的一些事。
上輩子,他被時星洲毀掉腺體後,便是被送到這裡治療休養了很久。
想到前世因為腺體損傷所受到的那些屈辱,席夢辰深呼一口氣,暗暗給自己打氣,今天一定要從蘭登那裡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沒了救命之恩,他還得多花點心思刷蘭登的好感度才行。
想著終端裡花費了心思好不容易才弄來的珍稀機甲圖紙,席夢辰很是肉疼,但一想到得到能借此加深和蘭登的關係,得到韋伯斯特家族的支持,他又覺得很值得。
想到這裡,席夢辰勾了下嘴角,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凝固了。
認出視線正前方守在蘭登病房的人,是上將府的親衛周六,席夢辰瞳孔遽然一縮,聯想到時星洲肯定在這裡,他嚇得心臟差點驟停。
席夢辰狠掐了好幾下掌心,這才勉強穩住心神,走上前,禮貌跟周六道明來意。
周六不動聲色的看了席夢辰好幾眼,本來不想讓人進去,但轉念一想,便客氣的將人請到客廳坐下,還讓機器人給上了茶水,這才客客氣氣道:“上將和小公爵有要事相商,勞煩席二少爺在這裡稍等片刻。”
席夢辰矜持的點點頭,說沒事。
周六轉身去臥室那邊走了一圈,敲門低聲通傳,實則聲音根本沒有穿進去,早被他用精神力屏蔽了。臥室裡,除了時星洲,席修然和蘭登根本不知道席夢辰來了。
回來後,見席夢辰在看自己,周六笑吟吟的道:“席二少爺還有什麼事嗎?”
再次聽到席二少爺這個稱呼,席夢辰心裡不知為何有點膈應,他先搖了搖頭,略一思索,又沒忍住向周六打聽道:“這位軍官,請問小公爵的傷勢怎麼樣了?聽到他遭遇蟲族暗殺的時候,我都快要擔心死了。”
席夢辰一臉擔憂,神色也不似作偽,但哪兒瞞得過周六這個人精,他笑了笑,敷衍道:“還好,沒什麼大問題。”
換婚這事當初就是周六負責調查的,其中的是非曲直他可太清楚了,搶人未婚夫,自導自演下毒逼人換婚,這席二少爺的心肝可真夠黑的。現在看起來很關心小公爵,實際上卻沒有一點真心,也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
而且……
這席夢辰不是號稱帝國皇家學院的校花嗎?
長得也就80分的樣子吧,是怎麼吹出了120分的,跟我們夫人根本沒法比啊,夫人光.氣質就能甩他十條街了。還氣質乾乾淨淨,溫柔善良,那我豈不是純潔無辜小白花?
周六缺德的在心裡瘋狂吐槽,麵上卻一點不顯,席夢辰前世和周六打幾次交道,知道他對外人都是這副不冷不淡的態度,猶豫了片刻,試圖套近乎,“請問軍官知道我哥哥的近況嗎?”
上輩子,他被侍女的慘死嚇到,躲在副樓裡惶惶不可終日,不敢出門。
這輩子,席修然應該也差不多,這會兒肯定也躲在副樓裡戰戰兢兢吧。
席夢辰心中一陣快意,臉上卻是自責低落,“因為一些誤會,哥哥最近都不太理我,他前些日子才從S星回來,對帝星的很多規矩不太懂,初到上將府,沒有做什麼觸怒到上將閣下吧?”
周六:“……?”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
裝可憐扮無辜,明褒暗貶,這席二少爺可真行啊。
周六笑吟吟道:“夫人性子直,既然不理你,那就肯定不會是誤會,席二少爺不妨多自省一下。”
席夢辰被噎了下。
周六又道:“還有席二少爺多慮了,身為上將夫人,夫人並不需要講規矩。他和上將的感情很好,在上將府生活的很好,不用席家的各位擔心。”
席夢辰臉色微變,連忙拉住義憤填膺的諾拉,生怕她衝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見席夢辰那張虛偽的笑臉要崩不住了,周六見好就收,客氣道:“我該去執勤了,席二少爺請自便。”
說完,他就真丟下席夢辰,轉身去了裡間,雙臂抱胸守在臥室門口。
周六一走,諾拉就忍不住開口了:“少爺,這上將府的人說話也太氣人了,你剛才怎麼攔著不讓我說話啊。”
在諾拉心裡,自家少爺什麼錯都沒有,他明明是好心關心席修然,那個上將府的人憑什麼這麼說少爺!還席修然性子直,那是直嗎,就是惡毒!不要臉!
席夢辰深知高等Alpha的聽覺有多敏銳,連忙捂住她的嘴,小聲道:“諾拉,我知道你是維護我,但這裡是病房,不是和人爭吵的地方。而且那邊是上將府,你要是頂撞把人得罪了,就不怕以後我們被穿小鞋?最重要是,哥哥還在上將府裡,我們不能讓他夾在中間難做,知道了嗎?”
“少爺……我錯了,我也是為你抱不平嘛。”諾拉癟癟嘴,嘟嚷道,“到這個時候了少爺你惦記著那個家夥,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人這麼欺負。”
席夢辰目光閃了閃,他微微一笑:“你彆這麼說,他到底是我哥哥。”
雖然被周六懟的有點難堪,但席夢辰根本不信周六說的那些話。
時上將是什麼脾性的人,怎麼可能會看上席修然那個蠢貨,恐怕時上將清醒以後連見都懶得見他一麵。
等等……席夢辰好像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所以,是因為時上將沒有浪費時間在席修然身上,才會早早發現小公爵身邊有蟲族刺客,提前將人救了下來。
想明白以後,席夢辰緊繃的神經霎時一鬆。
他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想到那個蠢貨連見時上將一麵的資格都沒有,他的嘴角勾了起來。
嘖,該說是可憐還是幸運呢。
第29章 守寡倒計時30天
29.
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後, 席夢辰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是因為他還有些懼怕時上將,不太想現在就和他碰上,二是他想趕緊回家仔細梳理下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 看看會不會影響其他的計劃。
要不是舍不得探病這麼好的一個刷蘭登好感度的機會, 周六又已經通傳過了,席夢辰是真想馬上找個借口離開, 但事已至此他隻能耐心等待。
這一等, 就是一個多小時。
席夢辰心裡有事,又畏懼見到時星洲, 這一個小時等的很是煎熬, 甚至隱隱有些不滿蘭登。自己好心來看望他, 蘭登怎麼能不聞不問把他晾在這兒, 抽個空發個消息給他總能做到吧?
實際上蘭登很無辜, 他根本就不知道席夢辰來了。
周六用精神力隔絕聲音的通傳操作實在太騷了, 蘭登和席修然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兩人正在互掐。
準確說, 是先前蔫巴巴的蘭登,現在正精神百倍的跟席修然吵架, 但每次都被席修然給輕描淡寫的懟了回去。
他被氣得各種炸毛, 卻拿席修然一點辦法都沒有,尤其席修然還特彆不要臉的坐在時星洲懷裡和他吵, 不時還跟時星洲裝委屈撒嬌,蘭登幾次好不容易想好的反駁的話, 都因時星洲抬眸看了他一眼,就慫的瞬間全忘了。
無恥!
這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蘭登氣得差點變成河豚, 最後氣咻咻坐在床上背對兩人,在心裡暗暗發誓, 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席修然了。
席修然看著他高貴冷豔的後腦勺,心想欺負傲嬌小學雞可真快樂。
之前不熟悉他不好下手,現在都是過命的吃夜攤交情了,不欺負一下,真的說不過去。
老二次元,誰能拒絕調戲傲嬌的快樂。
席修然見好就收,忍著笑,讓機器人把移動餐桌推到病床前,哄道:“小公爵彆生氣啦,我請你吃好吃的,吃點美食消消氣?”
蘭登不買賬:“哼!”
席修然打開鎖鮮盒的蓋子,星際鎖鮮盒運用的空間技術,食物放進去是什麼樣,拿出來就是什麼樣。蓋子一揭開,蘿卜小排湯和蟹黃包的香味撲麵而來,誘人的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
蘭登以前不是吃方便的營養液,就是吃家裡廚師準備的營養餐,驟然被席修然帶著去小吃街開了葷,現在對美食的抵抗力完全就是負數,聞到香味就不爭氣的差點咽口水。
他板著臉,餘光卻不受控製往那邊飄,嘴硬道:“不吃!”
還挺倔強的。
席修然笑了下,轉頭看向時星洲,綠眸亮晶晶的,笑的露出兩顆小虎牙,小聲道:“時大佬,你信不信我能在三句話內讓他真香?”
有那麼一瞬間,時星洲覺得他頭上好像多了一對無形的耳朵,正隨著他的仰頭動作抖了抖,有點……可愛。
時星洲抬手,揉了揉席修然的頭頂,笑道:“我信。”
席修然愣了下,怎麼說呢,時大佬剛才摸他腦袋和以往不太一樣,但哪裡不對他又一時說不上來,冰涼指腹從頭皮上摸過的觸感太明顯了。
他正想著,就聽到時星洲又說了句,“彆欺負的太狠了。”
席修然誒嘿一聲,是彆欺負太狠,而不是彆欺負人,時大佬真是太好了。
他飛快的揚起頭,一副“看我的”得瑟表情,對蘭登悠然開口道:“可惜喻大廚的一番心意都浪費了,這可是他專門為某人燉的補湯。”
蘭登:“???”
這是喻爺爺親手做的?
席修然:“喻大廚年紀都好大了,做一次菜可辛苦了。”
蘭登:“……”
席修然:“王管家擔心影響口感,還專門訂購了鎖鮮盒。”
蘭登肉眼可見的掙紮起來,腦子裡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必須吃,這是喻爺爺他們的心意不能辜負,一個說不能吃,這是席修然帶來的。兩個小人正扭打著,誘人的蟹黃包香味飄過,想吃的小人一腳踹翻不想吃的。
“哼,看在喻爺爺和王叔的麵子上,我就嘗一口。”蘭登伸手拿起了綿軟的蟹黃大包子。
席修然忍笑:“嗯嗯嗯,跟我沒關係,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蘭登哼了哼,嗷唔一口咬在包子上。
這一口仿佛咬在了綿軟的雲朵上,包子外皮光滑,裡層柔軟,發酵的特彆好。
“嘶——”蘭登一口下去被燙的嘶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這一口咬到了一點肉餡,馬上就被肉餡的美味誘惑了,迫不及待又咬下第二口。包子的肉餡是蟹肉和豬梅花肉調製而成,入口鮮美,咀嚼還帶著美味的湯汁。
蘭登兩口下去,吃的根本就停不下來,不一會兒就消滅了三個成年男□□頭大的蟹黃大包子。
席修然心道,真是口嫌體直,傲嬌典型啊。
席修然仰頭看著時星洲,綠寶石般的眼睛眨啊眨,問:“我棒不棒,三句話搞定一個傲嬌?”
如同惡作劇成功的小貓在向主人邀寵。
時星洲眼底好像有什麼情緒湧動了下,低聲笑道,“棒。”
席修然馬上喜笑顏開起來,然後突然想到什麼,他瞥了眼那邊吃的正開心的蘭登,湊到時星洲的耳邊小聲問道:“時大佬,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時星洲看他,“嗯?”
席修然把聲音壓得更低,“就是如果我沒有異能,蘭登身上的毒,怎麼辦?”
時星洲看了他一眼,直言道:“蘭花螳螂一族精神毒素的確無解,但有辦法延緩毒素發作。如果沒有你,我的特效藥會分一支給他,但蘭登隻有A級,哪怕使用了特效藥也隻活到30歲左右。”
聞言,席修然臉上的笑容斂了下去。
他知道時星洲有五支保命的藥劑,據說是某個超級天才生物學家失蹤前為他量身定製的,可以在關鍵時刻救時星洲一命。再聯想原文中後期,蘭登莫名其妙戴上金屬麵具,身體也越來越虛弱,主角受還奇怪為什麼前世活了很久的蘭登會突然變得這麼虛弱。
所以,蘭登本來是可以被時星洲及時救走,根本不會中毒,就因為被主角受重生後乾預,蘭登隻活到30歲,時大佬失去了一支保命藥劑,提前三天死亡?
艸,這他媽算什麼救命之恩!
席修然氣得在心裡瘋狂爆粗口,死死攥緊了座椅扶手。
時星洲見狀,低聲問道:“怎麼了?”
席修然馬上鬆開手,搖頭:“沒事。”
時星洲低頭看他,少年剛才還亮晶晶的綠眸裡充斥著一片怒火,手背因為太用力,現在都還有些發白,時星洲還是第一次見他氣成這樣,低聲問道:“怎麼突然氣成這樣?”
氣原文裡你和蘭登都是大怨種,各種被主角受吸血。一個活著,被騙的團團轉,掏心掏肺落得個早死下場。一個死了,還被吸人血饅頭,打著哥夫是時上將的幌子,又加上前世的確在上將府待過十幾年,主角受借此賺了不知道多少好處。
可是席修然又不能說實話,氣悶道:“……鎮痛劑失效了,腳疼,腳一疼就會想起不高興的事。”
不提還好,話一出口,席修然就發現腳踝真的在疼。
敲,不是說鎮痛劑能管好幾個小時嗎,這才不到兩小時。
時星洲垂眸望著他許久。
他看得出少年不是因為腳疼在生氣,但少年不說,他就不問,反正他身上的秘密也不缺這一個。
席修然揉了揉腳踝,問道:“我能再打一支鎮痛劑嗎?”
時星洲對他微微一笑,搖頭:“不行。”
席修然:“那我怎麼回去?”
時星洲撩起眼皮,笑著瞅他,悠然道:“當然是我抱夫人回去,你先前不是說,不要麵子了嘛。”
席修然:“!!!”
……
蘭登的身體到底還是太虛弱了,吃完東西沒一會兒,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囑咐機器人照顧好蘭登,時星洲根本不給席修然掙紮的機會,抱著他走出臥室。
席修然見反抗無效,又惦記著臨終關懷,隻好躺平任抱了,並掩耳盜鈴的把衛衣帽子扣上,擋住了大半張臉。
席夢辰和諾拉聽到腳步聲,馬上站起身,就看到這一幕。
時星洲難得一身白色休閒裝,懷裡抱著一個少年,垂眸溫聲和懷裡的少年說著什麼。少年穿著同色的寬鬆版衛衣,戴著連衣帽看不清五官,像隻小貓一樣乖巧趴在時星洲懷裡,隱約能看到少年線條優越的下頜線和略顯蒼白的膚色。
席夢辰動作一僵,隨即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這是時上將?
怎麼可能!
他那麼厭惡和人肢體接觸,怎麼會這麼親密把人抱在懷裡,還如此和顏悅色的和人低聲說話?
有了那麼一瞬間,席夢辰的心中充斥著強烈的不甘和嫉恨,呼吸都有些不穩。
前世,他在嫁入上將府前,也是真心愛慕崇拜著時上將的,哪怕被人奚落說他嫁了個瘋子,他也不在意。他堅信自己是不同的,隻要他真心相待,時上將一定會被他打動,哪怕時上將真治不好了,他也能為時上將孕育子嗣。生下孩子後,他會儘心將孩子培養成帝國新一代的守護神,屆時他就是帝國身份最尊貴的Omega……
可是現實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他嫁進去第一天,時星洲就發瘋殺死了侍女,侍女的慘叫聲和一地鮮血讓他做了無數晚噩夢。
好不容易他壓下恐懼,在時星洲清醒的時候去和他見麵,這個Alpha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救完小公爵後,連看都不願看他一眼,隻對王管家道:“好歹是陛下送來的花瓶,看好他。”
花瓶。
他愛慕那麼久,一心想要嫁的大英雄,初見竟然用那麼一個詞來羞辱他。一腔真心被如此踐踏,席夢辰從未覺得如此難堪過。而腺體被毀,失去生育能力後,他看著應華池一步步登上帝位,看著曾經瞧不上的席修然成為王後,席夢辰日夜都在怨恨不甘。
他恨時星洲,都是那個怪物,毀了他一生!
席夢辰狠掐著自己的掌心,鑽心的疼痛讓他暫時從怨恨中回過神,他勉強恢複了幾分神智,不著痕跡的打量起時星洲抱著的少年。
少年戴著帽子,看不清全臉,但有些眼熟的下半張臉讓席夢辰心中有了個可怕猜想,隨即立刻被他否決了。席修然那個養在偏遠星的鄉巴佬,陰鬱沉默,土裡土氣,和時星洲懷裡的少年氣質相差太遠了。
所以,到底是誰?
席夢辰正想著,就見周六上前,恭聲道:“上將,夫人,席二少爺是來探望蘭登少爺的。”
他話音剛落,席修然就抬起頭,正好與席夢辰對視。
席夢辰認出那張熟悉的五官,整個人恍若被雷擊,他是席修然?!
第30章 守寡倒計時30天
30.
這是席修然?!
席夢辰心中掀起了一陣陣驚濤駭浪, 才幾天不見,他怎麼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無論是前世,還是重生後的碰麵, 席夢辰所見的席修然都是一個陰鬱沉默, 粗魯野蠻,空有一副好容貌卻沒一點腦子的蠢貨。
但現在, 那個隻會躲在角落裡, 用羨慕看著他的陰鬱可憐蟲,竟然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好似脫胎換骨了一般。他那雙總是陰沉嚇人的綠眸變得澄澈明亮, 比寶石還要璀璨奪目, 整個人身上洋溢著勃勃生機, 肆意又鮮活, 是一見就讓人喜歡的明朗氣質。
一個人的外貌可以依靠妝容和衣著在短時間內改變, 但氣質和性格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發生巨大改變, 除非……
席夢辰瞳孔猛地一縮, 難道席修然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 席修然如果真重生了, 當過王後的他絕對不會嫁給時上將。
而且最關鍵的是,時星洲為什麼會抱著他?!這一次怎麼就不懷疑是陛下派來的奸細, 不厭惡肢體接觸了?
席夢辰心中抑製不住嫉恨不甘,但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先是蘭登,現在又是席修然, 他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席夢辰盯著席修然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微笑著上前打招呼, “哥哥,哥夫,日安。”
時星洲眉頭微蹙,他對席家這一家人非常看不上眼。
“哥哥,哥夫也是你叫的?”
如果是之前,顧及他是主角受,席修然隻想鹹魚躺平,還會稍微給他一點麵子,至少維持表麵的客氣,但剛想明白蘭登的事,他這會兒正不爽著。
去你大爺的主角受!
席修然毫不客氣道:“席夢辰,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該稱呼我們為上將閣下和上將夫人。你平日裡不是最懂禮數的嗎,今天怎麼這麼失禮?”
時星洲眉頭鬆開,旋即心中有些奇怪。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席修然主動找事,平日懶得要死,就連逗蘭登玩兒都是“嗯嗯,你說的對”的敷衍大法,怎麼這次對席夢辰主動出擊了?
以往不都是刻意避開席夢辰和應華池的嗎?
聞言,席夢辰臉上的笑容一僵。
這真是席修然?
他以前對著自己不是陰鬱冷著臉,就是自卑的話都不敢說,今天居然敢這麼當眾給他難堪,是覺得抱上了時星洲的大腿,就耀武揚威了?
席夢辰暗暗咬牙,一副委屈的表情,“上將閣下,上將夫人剛才是我失禮了。我以為大家都是一家人,私下不用這麼生疏……”
“一家人?”
席修然斜眼睨著他,一點麵子都不給席夢辰留,“一家人就是把我扔在偏遠星球十幾年不聞不問,你們在帝星舒服享受?你們三個才是一家人,一家子狼心狗肺的東西,吃的用的住的,哪樣不是我媽留下的財產,心黑成這樣,也不怕晚上睡不著。”
席夢辰臉色驟變,沒想到席修然居然當眾提起這些陳年舊事,想到諾拉是個管不住嘴的大嘴巴,他慌忙想打斷席修然,“你——”
他話還未出口,時星洲已經掀起眼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席夢辰對上他的視線,隻覺後背一陣寒意。他恨時星洲,但更畏懼他,前世眼睜睜看著時星洲掐著他的脖子,慢條斯理毀掉他的腺體,席夢辰隻要想到時星洲,都會害怕的打冷顫,更彆說再次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了。
席夢辰僵立在原地,席修然小嘴繼續叭叭,將他最不願意被人的事說了出來,“還有,你彆叫我哥哥,每次聽到都覺得惡心。我媽屍骨未寒不到一個月,你媽就大著肚子進了我家大門,你當時都快出生了吧,可真是迫不及待啊。”
“一個未婚先孕,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也配當我弟弟。”
懟的真爽!
爺今天氣場兩米八,絕讚輸出!
席修然在心裡啪啪啪給自己鼓掌,瘋狂點讚。
席夢辰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席修然這番話幾乎是當眾撕掉了他最後一塊遮羞布,讓他多年的驕傲化為虛無,他一直打心底裡瞧不上席修然,覺得他就是個在偏遠星球長大的可憐蟲,鄉巴佬。但其實他知道,他私生子的身份更上不得台麵,帝星但凡要點臉麵的貴族家庭,都絕不會娶一個私生子Omega進門。
諾拉聽得整個人都傻了,她是這幾年才進席家做傭人的,完全沒有想到席夢辰竟然是私生子,而不是名正言順的婚生子。而且,席家的家產都是前妻留下的,不會吧,那老爺豈不是鳳凰男小白臉了?
她低著頭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但心裡其實刷滿了彈幕,各種臥槽。
懟完了人,席修然看也沒看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席夢辰,反手勾住了時星洲的脖頸,努力擰著腰,親昵的依偎在他的肩頭,故意嗲聲嗲氣道,“老公,我們回家吧,腳又疼了,我回去要泡SS級醫療艙。”
老公……時星洲眸色深沉,他低笑了聲,寵溺道:“好,回去就泡。”
“謝謝老公。”
席修然不好意思直接親時星洲,就乾脆更作點,特意大聲用嘴配音了個響亮的“mua~”
麥吻,也是吻。
時星洲摩挲了下指尖,腦中竟然生出了一絲遺憾。少年的嘴唇很軟,不知道親上來會是什麼感覺……
席夢辰本就難看的臉色霎時變得更加難看,SS級醫療艙?!
SS級醫療艙整個帝國都隻有五台,上將府就有一台,但前世他連那台醫療艙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過,時星洲竟然要把這麼珍貴的醫療艙給席修然用?!
周六心裡忍不住笑出豬叫,夫人太狠了,一刀比一刀捅得狠。
這席二少爺怕不是要氣得嘔死。
那邊,病房門打開,負責照顧蘭登的傭人端著藥劑走了進來,他看到席夢辰愣下了,還是先躬身向時星洲兩人問好,這才向席夢辰微微頷首:“夢辰少爺好,您是來探望少爺的嗎?”
席夢辰勉強恢複了一點理智,正要點頭說是。
時星洲淡淡道:“蘭登睡了,不要讓不相關的人打擾他休息。帝星還有蟲族的刺客潛伏,周六留下保護蘭登。”
“不相關人士”席夢辰僵在那裡,表情很是難堪。
傭人和周六忙點頭應是。
席修然心想時大佬這招可真狠啊,直接斷了席夢辰見蘭登的機會,醫院裡見不到,研究所他進不去,至於終端聯係……
席修然正想著呢,就覺得身體突然騰空,時星洲以大人抱小孩的姿勢,單臂托在他的臀下,讓他可以更輕鬆的依偎在他的肩頭。
OvO,時大佬真好,他腰都快擰斷了。
“回家吧。”時星洲單手抱著他,另一手替他理了理上縮的衣擺和帽子,一個眼神都沒給旁人,抱著席修然往外在。
席修然趴在時星洲肩頭乖巧無比的“嗯”了聲,還不忘對席夢辰挑釁道:“席少爺,記得下次彆再叫錯了,我沒有你這種私生子弟弟。再幫我帶一句話給席崖那個老東西,鳳凰男小白臉,忘恩負義,不得好死。”
剛拿藥回來還什麼都不知道的傭人:“???”
席夢辰眼睜睜看著時星洲就那麼抱著席修然大步離開,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嘴唇微動,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等席夢辰回神時,就見韋伯斯特家的傭人看他的表情再無以往的尊重,反而充滿了防備,周六直接做了個“請”的手勢。
席夢辰隻覺兩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帶著諾拉快步離開了病房。
*
席夢辰帶著諾拉快步走出病房,一路上碰到不少醫護人員,他們的神色都帶著明顯的興奮,隱隱還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上將夫夫好恩愛,抱著好甜哦。
席夢辰聽得一陣心梗,腳步邁的更快了。
他的心中嫉恨又不甘,等著吧,最多一個月,時星洲一死,他倒要看看席修然還有什麼可得意的!
諾拉也驚呆了,忍不住嘀咕道:“上將居然真抱著他一路出來了,這傳出去不會影響上將的形象嗎?”
諾拉印象裡的時上將就是個鐵血軍人,剛才病房裡看到他和席修然那麼親密,她覺得夫夫之間私下這樣沒什麼,但這樣公然抱著人在醫院裡走,真的沒事嗎?
席夢辰轉頭看了諾拉一眼,淡聲警告道:“諾拉,今天聽到的事不要亂說,否則父親追究起來,我也保不住你。”
諾拉縮了縮脖子,想起席父幾次將席修然打暈的事,連對親兒子都能下這種狠手,更彆說她這個傭人了,諾拉連連點頭保證絕不會亂說。
席夢辰敲打完她,又溫言哄了諾拉幾句。
兩人走出住院大樓,席夢辰轉頭看了眼頂樓,心中大恨的同時,不禁在想後麵該怎麼辦。
蘭登這邊暫時算是沒辦法了,他重生後定的幾個重要計劃,除了應華池那邊一切順利,其他的都進展緩慢。時星洲一死,帝國內部就會大亂,他必須近快找到靠山才行,席家就是個普通富商家庭,帝國一旦動亂起來,根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席夢辰正想著,手腕上的終端震了震,提示他收到一條新消息,是帝國皇家學院的校長,阿狄森·安迪教授發來的。
對啊,還有阿狄森教授!
席夢辰眼睛一亮,馬上回複阿狄森教授,說他身體沒事了,明天就能回校上課。
回複完消息,席夢辰沉重的心情總算是放鬆了一點,她這才想起應少將。這兩天心思都在蘭登身上,席夢辰忘記去探望應少將了,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個醫院,必須得抽個時間去探望一下。
席夢辰渾然不知道應華池就在第一醫院,帶著諾拉快步離開。以至於沒有發現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一群臉腫的跟豬頭差不多的青年們,正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走出來。
這群人正是那幫來探望應華池的狐朋狗友,其中一人看到了匆匆離開的席夢辰,沒忍住“咦”了一聲。
*
飛行器裡。
時星洲將席修然放在軟椅上,輕輕拍了下席修然的肩膀,“還吃全魚宴嗎?”
“吃!”席修然掀開帽子,臉上還帶著不好意思的緋紅,但眼睛亮晶晶的,非常的開心。
席修然當然開心啊,他剛才可是把主角受瘋狂啪啪啪打臉了,簡直就是跳在主角臉上的大反派,結果一點事兒都沒有。
誒嘿,今天又是背靠時大佬,仗勢欺人的一天。
快落!
等下還有全魚宴吃,更快落!
席修然的這份快落一直維持到了第二天早上,從時星洲的床上醒過來。
席修然:???
他為什麼又睡在了時大佬的床上?
不同於席修然已經布置的非常舒適,隨便在哪兒都可以倒下舒服睡一覺的房間,時星洲的臥室就顯得非常冷硬,也就他躺著的這張大床是軟的。
所以他昨晚到底是怎麼弄錯房間,跑這裡睡的?
席修然努力回憶了一下,最後悲催的發現,是因為他沒帶腦子。
因為時星洲身上的光環太過強大無敵,又加上他身上有自己喜歡的冷冽香味,席修然待在他的身邊會覺得很安全,特彆舒適,鹹魚就下意識不帶腦子,什麼都懶得去思考。於是,開開心心吃完魚,被時大佬抱回來放在浴室,席修然就自覺洗完澡,然後爬上大床睡了。
席修然:“……”
敲!這才鹹魚多久,腦子就徹底不要了?!
“怎麼了?”時星洲推門進來,就看到席修然呆呆的坐在床上。
席修然抱著枕頭的手縮緊了下,猛地想起自己被子底下就隻穿了一條小褲衩,莫名緊張的壓了下被子,“沒、沒什麼。”
時星洲垂眸看著他。
少年埋著頭,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隻能看到小半張有些蒼白的側臉,和正在迅速充血變紅的耳朵。他的耳廓很薄,在晨曦下隱約還能看見細膩的絨毛,陽光下是漂亮的半透明紅色。
捏起來也很軟,很舒服。
時星洲指尖微動,紳士的移開視線,問他:“試試能走嗎,不能我就抱你去洗漱和吃早飯。”
吃早飯!
席修然眼睛一亮,被子掀了一半才想起來什麼,又火速蓋回去,他在被窩裡動了動腳踝,假裝無事發生,“能走了,一點都不疼了。”
被子底下的風光是時星洲沒有想到的。
他愣了下,他不想多想,但精神力太高看過的事物,根本忘不了。剛才看到的畫麵正一幀一幀,不受控製在他腦子裡回放,少年雙腿白皙修長,大腿內側的紅痣,就像無塵無垢的皚皚白雪上的一點紅梅,殷紅奪目,讓人忍不住想要賞玩。
“……”時星洲的聲音比平日還要低一些,“那你洗漱吧。”
說完,時星洲轉身關門出去了。
關門前,他看到席修然整個人逐漸變紅,然後一手拿著枕頭,一手握著拳頭死命錘起枕頭。
門關上了,裡麵久久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時星洲耐心等待著。
過了很久,門打開了。
席修然套了件寬大的休閒襯衫,很明顯是匆忙套上的,袖扣都沒係,襯衫領子也歪歪扭扭的,露出一小片纖細白皙的脖頸。
時星洲移開視線,垂眸看向他的腳,“腳完全恢複了?”
席修然“嗯”了一聲,低著頭,看上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在想,為什麼他的洗漱用品和不少家居服都在時星洲的臥室裡,直到他和時星洲來到餐廳,看到一臉姨母笑的王管家。
席修然:“……”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