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江菀該離開的前一天, 這天正好是星期天。
男人依舊去上班了,想的是明兒請假送小姑娘去火車站,孩子們這天早早地就把作業寫完了, 也不出去野著玩了,就在家裡跟她坐在一起, 像小尾巴似的, 江菀乾什麼都要跟著。
木婉柔也帶著花花和草草一起來找江菀, 也想和她一起度過離彆前的最後一天。
這一天過得很快,江菀隻是收拾收拾東西,再給孩子們看看作業就已經是下午了, 到了飯點,木婉柔便帶著孩子們回家了。
孩子們在廚房幫著江菀做菜,平日裡覺得不喜歡洗菜的三寶此時卻覺得洗菜也很快樂, 因為媽媽在身邊。
顧忠國下班回來,就看到飯桌上已經做好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豐盛, 他才有小姑娘原來真的要離開了的感覺。
“媳婦兒,你東西收拾好了嗎?”顧忠國回來洗了個手出來就問。
“收拾得差不多了。”江菀給孩子們盛了飯,此時心裡卻也無法抑製那股要離開的難過和不舍。
也許是因為江菀明天要離開了,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一家人難得安靜地吃了頓飯,沒有人說話, 都沉浸在難過和不舍中, 隻聽到筷子碰到碗邊的聲音。
吃完飯後, 江菀等男人洗完碗出來,看著一家人都因為自己要離開了而悶悶不樂的,便提議說:“要不咱們一家人去海邊走走吧。”
“好。”顧忠國也不掃興, 小姑娘說去哪兒他都覺得好。
三個孩子們也因為這個提議而稍微有了點兒興趣,都紛紛應了聲去。
於是,一家人就這樣慢悠悠地散著步去了海邊。
江菀牽著三寶的手,顧忠國和大寶二寶在一邊走著。
海邊很近,沒一會兒就到了,空氣裡彌漫著鹹濕的味道,是海邊獨有的,江菀雙手張開,閉著眼睛,迎著海風,雖然被風吹得有點兒冷,但心裡卻稍稍高興了些,不過也就是一兩年而已,她總歸還會回來的。
但是她一定會想念穩重體貼的男人,想念三個聽話懂事偶爾調皮的孩子,想念隔壁的好朋友木婉柔,還有她家裡的兩個孩子,想念學校裡的同事和學生們,還有學校裡的一草一木,想念海邊吹來的鹹濕的風,甚至是原先不適應的坑坑窪窪的黃泥路……
她來遠明島有七年了,對這個小島已經有了深深的感情,這個島上無論是人還是物,她想,等自己離開後,都會特彆思念的,正如她剛來遠明島會思念南川的大山村裡的人和物一樣。
男人和大寶站在邊上沉默著,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
二寶和三寶蹲在地上想要找到一些稀奇的東西回去。
大寶突然開口問:“爸,要是媽去上大學了,你想她怎麼辦?”
顧忠國有些意外,沒想到大兒子會這樣問,但還是有身為父親的責任,笑了笑說:“忍著。”
“忍?”大寶有些不理解,想能怎麼忍?
顧忠國看了看在海風中頭發被吹得淩亂的小姑娘,心裡想,是啊,那可不是隻能得忍著,忍著想跟著小姑娘一起去南川,忍著想不顧一切地去找小姑娘,但這些話他不能說,隻是寬慰著說:“你媽不過隻是去一兩年而已,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句話,顧忠國也不知道是在寬慰大寶,還是寬慰他自己,但也隻能那樣想了。
大寶看了看他爸硬朗的側臉,似乎從他身上看出的難過和不舍竟一點兒也不比他們三兄妹少。
顧忠國把自己脖子上圍著的那條大紅色的明顯屬於小姑娘的圍巾脫下來仔仔細細地給小姑娘戴上了:“冷不冷?出門的時候讓你戴圍巾怎麼不戴?”
“還行吧,不想戴,戴了感覺脖子有點兒重。”江菀冬天的時候不喜歡戴圍巾,所以雖然出門前男人讓她戴著,但她就是不願意。
顧忠國聽後無奈,他就知道,所以專門把小姑娘的圍巾戴自己脖子上了,就等著合適的時候給小姑娘戴上。
三寶這時在海邊沙子裡找到了一個形狀特彆像心的石頭,她獻寶似的給江菀看:“媽,你看,這個石頭形狀真奇怪,還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拿回去洗洗收藏著,沒準兒啊,過幾年比你那攢著的壓歲錢還值錢。”江菀心情好了些,也和三寶開起了玩笑。
三寶也不知道是沒聽出來還是就特彆喜歡這個石頭,竟然真的當寶似的要揣在兜裡拿回去收藏。
沒在海邊待多久,天就黑得差不多了,江菀望了望天上黑漆漆的幕布:“走了,咱們回家吧。”
“媽,下回等你回來咱們再來海邊玩吧?”二寶眼裡滿是期待和高興。
“行,咱們一家人啊,下回再來。”江菀也挺高興的,他們一家人難得在一起出來,一起走在海邊上確實感覺跟自個兒走在海邊上是不一樣的。
顧忠國給小姑娘理了理頭發,自然地牽起了小姑娘的手,一起走著回家。
三寶吃醋地牽著江菀的另一邊。
二寶看著他們都牽著手,想了想,對著旁邊的大寶說:“大哥,要不咱們也牽手走吧?”
大寶無語地白了他一眼:“牽什麼手啊,自個兒走吧。”
二寶失望地哦了一聲,跟在他大哥身邊一起走了。
晚上,孩子們都不願意睡,怕第二天起來就看不見她了。
江菀無奈:“好了,你們都快睡吧,明兒你們可是還得上學的。”
三寶噘著嘴不願意:“你明兒早上就走了……”
大寶和二寶雖然沒說什麼,但那臉上的意思也和三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