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正要申辯,外麵響起保山的聲音:“年年,好了冇?”
年年捂著布袋往外跑:“好啦——,說好了哦姐,那個最光粘哩您都不能拿。”
田素秋看著小家夥出了門,笑著說:“知人家對他好,他就該對人家更好,這就中,長大就算再翻,也不會冇良心、不照道。”
雨順在鏡子裡比著兩個辮子的高低說:“咱孩兒最好了,咋可能冇良心,不照道咧。”
*
年年在三奶奶家的二門口和保山碰頭,兩個人俟跟著往外走,一出門,正好看見保國往溝塹下跑,正仰著臉打算對著祁家喊。
看見年年和保山,保國笑著跑過來:“呀,正好。”
劉二毛家的老院就三步路,三個好朋友還是要天天等齊了俟跟著去學。
街上隱隱約約的人影都是往東邊大學校走的學生,隻有他們幾個跟人家對著往西走。
到了劉家老院,保國蹬著門框上去開了門,教室裡黑洞洞的不說,還冷的跟冰窖一樣。
三個人熟門熟路地摸到大肚子泥胎灶跟前,又摸到洋火,保國點著了煤油燈,年年抓了一把麥秸,保山往泥胎大肚子裡塞了兩把花柴,又拿了一把火柴備用。
年年把麥秸蓬在灶肚子裡的花柴上,用洋火引著,等火焰變大,保山把手裡的花柴放進去,火順利地生著了。
等其他學生來的時候,教室裡多少有了一點溫乎氣兒。
高水英來了,她估摸著時間讓學生們到院子裡站隊,年年例行第一排。
保山往灶肚裡添了根跟他大腿那麼粗的樹枝才跑出去。
到了麥場,年年跑的有點不專心,一直往南河溝那邊看,老是和另外兩個人照不齊。
張誌超忍不住回過頭說他:“祁年年,你跑哩認真點兒唄。”
年年說:“我咋不認真了?我一圈兒都冇少跑啊。”
張誌超說:“你一直伸著脖子往南看,不是靠前就是往後,俺都看見了。”
年年不承認:“冇,我一直都跟二妮照哩可齊,不信你問二妮。”
張誌超氣哼哼地扭過去:“我才不問她咧,您倆一隊,她左是向著你。”
跑夠十圈,要回去了,也沒有看到安瀾的影子,年年心裡蔫耷耷的。
其實他知道,安瀾每次從商洲回來,都是從東南方向嶽家寺那邊進柿林村,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往南河溝看,希望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走到場邊,年年扭頭,踮起腳看了一下;走到北溝頭上,年年又忍不住回頭,踮起腳往南看。
高水英問他:“年年,你一會兒扭頭看一下一會兒扭頭看一下,啥東西恁稀罕啊孩兒?”
年年不想承認自己在等安瀾,怕人家說他巴結城裡人,就說:“我看保山咧,我覺著他今兒個有點冇精神。”
保山瞪大了眼睛,指著年年:“你你你……”
高水英笑:“好了孩兒,彆一直扭了,扭著脖子就劃不來了,你去後頭,跟保山站一排吧。”
“中。”年年高興地答應著,跑到後頭站在了保山身邊。
“哼,我知你心裡想啥咧。”保山拿眼睛瞥年年,“你不就是想再問我一遍,安瀾哥給俺奶奶、俺伯哩信裡頭是不是真哩也說他這兩天就回來麼。”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