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們的小主公, 第一次主動要求抱抱。
燭台切將孩子抱到樓下,讓琉星坐在自己的腿上,一起坐在庭院的台階上曬太陽。
初夏的午後還不算太熱, 而且今天是梅雨季中難得的晴天, 陽光透過雲層縫隙撒落,驅散了近半個月的陰霾。
琉星靜靜趴在燭台切懷裡, 很久很久, 才輕輕挪動了下小腦袋,把臉埋在燭台切胸前, “剛才, 貓咪叔叔來了, ”琉星悶悶地說, “他說媽媽出門找我, 去了很遠的地方……”他說著, 語氣裡充滿了沮喪, “我……我想她啦……”說著, 拿手背揉眼眶,不讓眼淚有機可乘。
他總是覺得, 眼淚沒滴下來, 就不算是哭。
能說人話的貓……是妖怪沒跑了。燭台切想。看來貓咪媽媽也多半不是普通的貓……這也是當然的, 哪有普通的貓會把人類的小孩當做幼崽養育的呢。
“她隻是出遠門, 很快就會回來了, ”燭台切在琉星的背上安撫性質地輕拍了兩下, 語氣溫和, 像是怕嚇到懷裡的孩子:“等她回來,我們可以問問她,願不願意和您一起去本丸生活。”
琉星有點期待,但又很明白這事兒沒得商量,悶悶地道:“她……她討厭一直呆在家裡。”
除了冬天喜歡臥在琉星的毯子裡,其他時候貓咪媽媽每天都要巡視自己的地盤,防止隔壁街區的蠢狗越界,保護她地盤上的貓咪能自由行動。
可事實上,貓咪媽媽並不是那麼執著於地盤的貓。
在遇見琉星之前,她很少在同一片區域呆半年以上,她是字麵意義上的流浪貓,悄悄躍上汽車車頂,或者跟著人潮走進地鐵,她總是有辦法使用人類的交通工具減輕旅行負擔。
何況貓咪媽媽非常漂亮。
金黃的貓瞳,優雅的儀態,打理的非常油亮順滑的黑色皮毛,不管去哪兒,貓咪媽媽都不缺吃的——自然有人類爭著搶著供奉小魚乾和高級貓糧。
但貓咪媽媽從來不曾停下腳步。
……直到她養了個人類小崽子。
琉星猶豫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我、我們、能不能……在……在這裡……等到……她回來?”緊張地握緊了小拳頭,滿臉的祈求,“我不想……不想……錯過她……萬一、萬一媽媽很快就回來,看不見我……她會難過的……”
按理說,審神者現想在現世多待幾天是沒問題的,但付喪神未經允許去現世,絕對是禁忌。這次是工作需要,所以給了四天在現世滯留的許可,要是沒有特殊理由,再次申請滯留現世,是不可能被批準的。
“……您相信我嗎?”燭台切低聲問。
琉星抿抿小嘴巴,半天才“嗯”了一聲。像是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非常堅定,琉星慢半拍地重重點頭,認真地說:“相信的!”
神明大人絕對不會騙人!
燭台切摸摸琉星的小腦袋,“那就請您放心,不會讓您錯過她的。”
琉星得到了承諾,半點沒有懷疑的鬆了口氣。
在他的小腦袋裡,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明大人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壞事!神明大人才不會做壞事!
琉星這麼想著,精神一振,有些自豪地抬高了小下巴。
哄好了孩子,燭台切把二樓又打掃了一遍,一開始琉星還像隻小跟屁蟲,跟在燭台切身後亦步亦趨。後來燭台切擔心孩子被灰塵嗆到,乾脆給琉星一副口罩和手套,拜托琉星幫他擦一樓的沙發——用的是好像琉星不幫忙,他就沒法完成的遺憾口吻。
琉星現階段最大的願望,除了見到貓咪媽媽,就是能給神明大人們幫上忙。以往都是他主動要求,這還是第一次被拜托去做些什麼,興奮地連連點頭,拍拍小胸脯,“我能乾!我幫忙!擦得很乾淨!”
付喪神們一直都不支持挫折教育(大俱利除外),每次隻要琉星做了點什麼事情,就恨不得把孩子誇到天上去,這直接導致琉星對自己的認知越來越不清晰,膨脹得很。
沙發是個長條形的皮沙發,琉星蹬掉鞋子,趴在沙發上仔細地擦扶手,完全忘記一小時前,燭台切特意拿著皮質護理液擦了沙發好幾遍。
一個扶手琉星擦了快十五分鐘,兩個扶手擦完,燭台切剛好打掃完二樓。
畢竟這個家實在太空了,包括女主人的主臥,櫃子裡竟然連件遺留下來的衣服都沒……大概在彆的地方放著吧。
這間屋子……隻是用來囚禁琉星罷了,她自然不願意住在這裡。
……看著就叫人不快。
燭台切笑容不變地下樓,按照慣例,對琉星的擦的沙發大加讚賞,把琉星誇得滿臉通紅——並非害羞,而是興奮。
午飯原本是打算吃燭台切帶來的便當,但打掃完屋子後,燭台切改變了主意。
“回本丸吧。”燭台切摸摸琉星的小腦袋:“這地方可不能住人。”
他原本以為,這間屋子多少會有些必要的生活設施。
卻沒想到這是間空蕩蕩的囚室。
琉星半點意見都沒有。
他願意來這裡,不過是因為貓咪媽媽,既然貓咪媽媽不在,他當然更想回本丸……他想回小壁櫥裡睡午覺了。
“我們明天再來,見一見工作人員。”
琉星身子一僵,半天,才小聲問:“工作人員……是什麼……也……也是神明大人嗎?”
……回答這個問題必須謹慎!
燭台切敏感地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