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溯行軍的戰鬥曠日持久,但誰又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
勝利或失敗,都是結束的一種,他們這群分神終究是要回到本體中的。若是戰爭結束時琉星還沒有長大……分神的記憶是否會被本體繼承?這個孩子如此依賴付喪神,自己一個人又該怎麼活下去?
山姥切知道自己的思想大部分時候總是很悲觀,但卻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想。
他麵色複雜地看著藏在自己被單下的琉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滿臉失望的小主公。
一時間,他顯得比琉星還失落。
一大一小,不由地蹲在一起散發起了低氣壓。
果然是最佳拍檔,可以說是非常默契了。
值得慶幸的是,兩個人雖然都很容易沮喪,卻也很懂自我調節,過了一會自然而然就打起了精神,琉星扯著山姥切的被單,跟在山姥切身邊往馬廄走。
琉星很喜歡和人牽著手。
這是來本丸之後養成的習慣。
最開始是因為孩子營養不良,走路時腳步不太穩,所以付喪神們總會牽著琉星防止他摔倒。後來食補補回來,走路不再搖搖晃晃,可習慣卻改不過來,琉星在和人肩並肩的時候,總會下意識抓住旁邊的人的手指。
然而山姥切卻不習慣和人這麼親密,每次被琉星牽著就會不自在。
大概因為兩人是同類,很清楚彼此的想法,琉星不用山姥切主動說出口,就自然而然地改成了抓著山姥切的被單,方便自己隨時鑽進山姥切的被單裡。
山姥切能怎麼辦呢,隻能繼續習慣了。
慢慢走到馬廄,琉星拉著山姥切偷偷摸摸地躲到馬草後麵,坐在小板凳上開始吹笛子。
笛音一如既往的差勁,可是在這裡,不管是馬兒還是山姥切,都不會笑話他。
琉星安心地吹了半天,渴了就喝幾口山姥切帶來的溫水,累了就揉揉臉頰趴在草垛上休息一會,直到太陽快落山才和山姥切一起往食堂方向走。
半路上,山姥切忽然問琉星:“您既然不喜歡被視線盯著,那為什麼還準備上台表演呢?”他頓了頓,說道,“如果您拒絕,他們不會說什麼的。”
付喪神們都知道琉星不喜歡被圍觀,向琉星提出邀請也不過是稍作嘗試,如果琉星不答應,他們也不會執意要求。
卻沒想到琉星隻是躊躇了一會,就答應了付喪神們的邀請,打算上台表演——為此每天孜孜不倦地躲起來練習吹笛子。
琉星偏偏小腦袋:“我偷偷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彆人好不好?”
“好的。”
“那我們拉鉤鉤!”琉星高興地伸出小指頭。
山姥切頓了頓,伸出手,和琉星的小拇指勾一勾,大拇指蓋個章。
“說謊的人要吞千根針!”琉星有點興奮。
他還是第一次和人拉鉤……有點開心!
“我喜歡聽歌仙吹笛子!”琉星喜滋滋地說,“歌仙不管是彈琴還是吹笛子,都好好聽呀!鶴丸捉弄我的時候,隻要聽見歌仙吹笛子,我就不生氣了!沮喪的時候,歌仙彈琴,我就覺得好開心!”
“但是歌仙自己總是皺著眉頭……”琉星的喜悅慢慢消失,悻悻地說,“我……我總讓歌仙傷腦筋,我不想這樣的……我也想要他開心……”
琉星問山姥切:“你幫幫我好不好呀?我想在賞月宴之前練習好這首曲子,可是……可是我又笨又懶,堅持不來怎麼辦呀?你督促我練習,等賞月宴會上,我吹給大家聽!歌仙一定會很開心的!”
“……所以,上台表演是為了讓歌仙開心?”
“嗯。”琉星小心翼翼地拎著袖口擦拭手中的笛子,“每次我進步了他都會開心的!”
琉星手中的笛子,是歌仙兼定親手做的,出陣途中特意去竹林裡尋找粗細合適的嫩竹,孔位都是經過測量的,最合適琉星的手掌大小,打磨,拋光,雕刻,都沒假他人之手,看起來青翠欲滴,又精致可愛。
山姥切看著琉星捧著竹笛愛不釋手的小模樣,有些驚訝。
隻是為了要歌仙兼定高興……就要去挑戰自己最不擅長的事情嗎?
這對山姥切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但想起孩子期待又忐忑的神情,山姥切卻不由自主輕輕點了頭:“我……我會一點樂理,可以教你。”
作為一振名刀,山姥切國廣曾經服侍過一城之主,自然也接觸過貴族的樂理,笛子他會吹,隻是不像歌仙那般擅長,吹得非常平庸罷了。
事實上,大部分出生高貴的刀劍,都多少會些樂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