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留一點點, 可比什麼都不留要可怕多了。”對方語帶讚賞, 伸手摸了摸琉星的小腦袋:“你很有當獄卒的天賦。”
琉星被摸得汗毛直豎, 越發害怕,卻因為腳軟, 連爬起來逃跑都做不到, 坐在地上哭喪著臉揪手指:“等你……等你吃掉我, 可以幫我……給家人帶一句口信嗎?”琉星生怕對方不答應,強調道, “就一句……求求你了呀!”
“嗯……看我心情。”對方拉長了嗓音, 沒說答應, 也沒說不答應, “你要我帶什麼話?”
“請你幫我跟燭台切和媽媽說對不起……”琉星發自內心地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跑出來,現在居然要被惡鬼吃掉了!
“我不應該任性的,我其實不討厭燭台切, 我不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請……請讓他們不要生我的氣……”琉星滿臉懊悔。
惡鬼跟琉星摳字眼:“這可不止一句,精簡到十個字以內。”
琉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小氣,這麼斤斤計較的人。
琉星震驚了一會, 還是忍著哭的衝動, 奶聲奶氣地跟對方商量:“就十個字嗎?能不能再多幾個字?十五個字好不好呀?”
惡鬼很不近人情:“不要討價還價。”
琉星被這嚴厲的語句打擊得鼻子一酸, 絞儘腦汁也沒想出來哪十個字能完整表達自己。
“十個字……十個字不夠……”琉星可憐巴巴地道, “我想不出來……”
“那麼, 在你想出來之前, 我暫且不吃你。”惡鬼說。
琉星聞言, 緊繃的精神稍稍放鬆了些,覺得這個惡鬼不是很聰明——如果他一直想不出來,是不是就一直不會吃他了?
琉星正悄悄地撥著小算盤,惡鬼一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蹲身輕輕地拍掉琉星身上的灰塵:“你叫什麼名字?”
惡鬼伸手的時候,琉星還以為會被揍,緊張地等了一會,卻沒察覺痛,傻乎乎地任惡鬼在身上拍打:“我叫稻垣琉星……琉璃的琉,星星的星……”
惡鬼“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記沒記住。
琉星不敢和惡鬼搭話,乖乖地任由惡鬼牽起他的手,把他帶到了幕布外麵。
琉星這才發現,這個惡鬼長著一張很英俊的臉。五官的比例很完美,是非常具有古典美的長相。
然而那雙上挑的三白眼實在太過凶惡,隻輕飄飄一眼,卻看得琉星心臟猛然加速,快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遠處的幾個工作人員發現惡鬼,立即圍過來,對惡鬼恭敬地鞠躬:“鬼燈大人!您平時工作那麼忙,還特意來一趟,辛苦您了!”
“沒什麼,”名叫鬼燈的惡鬼禮貌性質地頷首道,“畢竟我也是這次大賽的發起人和評委,得負起監督責任。”
琉星覺得似乎在哪裡聽過鬼燈這個名字,然而卻想不起來具體是在誰口中聽過。
工作人員似乎和鬼燈比較熟悉,笑著寒暄:“多虧了您對金魚草的品種改良,金魚草的質量越來越優秀,尤其是體型和外觀,比往常要更加龐大,鮮豔,肉質也更緊實了!”
鬼燈謙虛地道:“不不,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出於個人興趣,想讓大家也喜歡上金魚草罷了,最近我又新改良了一些品種,到時給您送幾株幼苗來。”
“哈哈哈!那就謝謝您了鬼燈大人!我最近正好也對金魚草最適宜的種植土壤做了些研究,晚上給您發點兒資料,咱們討論討論……”
兩個大人聊金魚草聊得熱火朝天,琉星聽得一頭霧水。
改良金魚草……這位惡鬼先生是植物學家嗎?
也許是此刻的鬼燈一點都沒有方才的‘惡鬼’氣質,讓琉星漸漸放鬆了警惕,他愣愣地站在鬼燈身邊,也不知道趁機會逃走。等鬼燈和工作人員說完話,琉星才好奇地問他:“你是植物學家嗎?”
“不,我的本職是秘書。”鬼燈說。
“秘書……”琉星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會有人請惡鬼當自己的秘書!不怕被吃掉嗎?!
鬼燈糾正琉星的認知誤區:“而且嚴格來說,金魚草是動植物。”
“動植物?”琉星想了想,“就像冬蟲夏草一樣嗎?”
“哦?你知道的真多,”鬼燈也有點驚訝,“不過蟲草實際上是菌類,與動植物不同。”
琉星沒聽懂。
他之所以知道冬蟲夏草,也隻是從藥研那裡聽過一次而已。
“你為什麼會躲在舞台幕布後麵?”鬼燈問。
琉星聽到這問題,有些沮喪地道:“我……我不乖,發脾氣跑出來了,沒有地方去,就躲在那裡,然後——”他瞄了眼鬼燈,這才想起來自己被惡鬼抓住,很有可能被吃掉。
琉星縮縮脖子,惶恐地道:“惡鬼先生,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倒是沒給我添麻……”想到在場外大鬨的黑貓,鬼燈饒有興致地說,“多虧你,讓我看了一場好戲。”
鬼燈一直很喜歡動物,就算是地獄裡那隻臭名昭著的二尾貓又記者,鬼燈也看在對方是一隻貓的份上,放過了對方好幾次。
所以在被黑貓拜托後,他才會同意幫黑貓找孩子。
他低頭看了眼琉星。
被貓和神明養大的孩子嗎……有趣。
特彆是這孩子瑟瑟發抖的模樣……非常讓人想……
“嗯?”琉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茫然地被鬼燈牽著往比賽區外走,迎麵遇見了兩個鬼族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