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察覺到孩子的排斥, 工作人員笑了笑:“還沒做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渡邊陸一,隸屬時之政府的督查一部。”
琉星微微皺眉,沒吭聲。
他知道督查部的職責範圍很廣,比如時之政府內部的貪腐,時政的命令下達後, 審神者們的執行力度, 包括投訴審神者虐待付喪神的熱線電話, 也是打給他們。卻沒想到還要管黑市買賣和審神者神隱的問題。
渡邊陸一聳聳肩:“我用真名對您自我介紹……還不夠誠懇嗎?”
琉星聞言, 第一次認真打量對方的模樣。
自稱渡邊陸一的工作人員有張英俊的麵孔,三十二、三的年紀, 穿著嚴謹的黑色的西裝,領帶是內斂優雅的寶藍色, 上麵夾著一枚看起來有些奇怪的玻璃胸針——是隻歪歪扭扭的小熊貓。
渡邊一郎循著琉星的視線低頭, 笑容裡多了些自豪:“我女兒送的, 好看嗎?”
琉星挪開了目光, 盯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您不必太過警戒我,我發誓我的問題都是必要的引導,並不包含個人情緒和好惡。”渡邊陸一歎口氣,“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為難一個小朋友。”
琉星沉默了一會,才深吸一口氣:“……你問吧。”
渡邊陸一沒有再浪費時間打開琉星的心房,直接提問:“那麼作為下屬,他們給您提供建議的時候,會采取怎樣的措辭?”
琉星仔細在腦子裡過濾了一遍問題, 才道:“我年紀小,他們的確會給我些建議,但是語氣都很恭敬,很溫和。”
“您的檔案上沒有監護人,現在是由付喪神充當您的監護人對嗎?”
“……是的。”
“您現在是國中生,學校是付喪神為您選擇的嗎?”
琉星的小心臟‘咯噔’一聲,自然而然地選擇了撒謊:“是我自己選擇的。”
渡邊陸一看了眼琉星,繼續道:“您的成績非常優異,劍術,美術,音樂,都是付喪神教給您的?”
“……是,我對那些很感興趣,所以要他們教我。”琉星強調前後關係,“是我主動要學的,不是他們強加在我身上的要求,他們一直都很聽我的話,不敢說不。”
“您不用緊張。”渡邊陸一有些無奈地道,“狐之助定期送來的報告我都看過,知道您與他們的關係很好,比起主仆關係,更像是親人。”
琉星抿了抿唇,妥協似地道:“……是這樣沒錯,我把他們當親人,不是下屬。”
“可您從小生活在付喪神的羽翼之下,與外界的接觸非常少,想法和認知都是付喪神教導您的……包括您對親人的定義。”
琉星知道渡邊陸一的言下之意是:你可能被洗腦了。
琉星有點生氣渡邊陸一這種毫無依據的猜測:“我明白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何況付喪神從來沒有限製過我和外界的接觸,正相反,鼓勵我踏出第一步看看世界的就是他們。所以我非常了解親人是什麼樣的存在,就算是我的親生母親,也不可能像他們那樣溫柔的對待我……我討厭你那種說法。”
渡邊陸一讓琉星自己冷靜了一會,才繼續道:“抱歉,是我用詞不當,您不用緊張,我隻是在確認您的人身安全和人身自由。”
什麼意思?琉星被氣得有點胸悶。是說燭台切和歌仙他們會傷害我,會限製我的自由嗎?!
“……我被一群陌生人強行從家中帶走,送到時之政府的時候,隻有六歲。”琉星深吸一口氣,“那時的我很害怕,非常害怕,不會說話,沒有常識,患有自閉症和社交障礙,你們問我各種問題,關於母親的,關於靈力的,關於時之政府的……唯獨沒有人問我安不安全,自不自由。”
“接著你們將我扔進了一個快要廢棄的本丸,依舊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強迫我和本丸簽訂契約,讓我成為審神者,我排斥,恐懼,想要逃離……你們還是沒有問我安不安全,自不自由。”琉星難得言語刻薄,卻無法控製自己不用尖銳的語言應對,“現在才問,不覺得太晚了嗎?”
渡邊陸一沉默了半晌,露出了有些凝重的神情:“對此,們表示由衷的歉意,時政的處理方式確實不夠完善。我們在吸納稻垣渚成為審神者的時候,她並沒有提到過自己還有一個孩子。所以直到她死去,您才被時之政府發現。”沒有家屬的審神者如果因為工傷殉職,身後事會由時之政府來處理,這是寫在合約上的。也正因為這項條款,琉星才僥幸沒有餓死在房間裡,被帶回了時之政府。
“一般遇到審神者的遺孤,我們會選擇送進福利院,但您比較特殊……您身上的靈力太強,持續在體內累積的話,會將‘身體’這個容器破壞,所以多方考慮之下,將您送進本丸,讓您成為審神者是唯一,也是最優解。”渡邊陸一說到這裡,語氣裡飽含歉意,“但無論怎麼說,工作人員的粗心大意與不作為,確實造成了您身體與心理上的不適,這方麵我們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為了表達誠意,我們會追究到當時對您負責的工作人員給予懲罰,歡迎您隨時監督我們的工作進度。”
這番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的很清楚,還給了琉星一個公道,但反而讓琉星有些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