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喪神們並沒有想到琉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們本以為是琉星太過心軟, 同情心發作就顧不上考慮其他,但似乎也並不全是這樣。
三日月忽然笑出了聲。
眼底的彎月閃著碎光,笑得無比愉快,“哈,哈,哈, 我家的小主公, 意外的相當固執啊。”
琉星從小脾氣軟, 大多數時候都是按照周圍人的意見行動, 偶爾有出格行為,反省後也會好好道歉——可這次卻像塊頑固的石頭一般橫在路中間, 拖著沉重的身體不願意動彈。
燭台切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事,冷著臉道:“想救人也要看你的能力夠不夠, 暗墮的付喪神不止這幾個, 隻要黑市還存在, 今後也會陸陸續續地出現, 你呢?你能救幾個?一個?兩個?”
琉星咬咬牙:“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他們就在我眼前啊,我能聽見,能看見,我做不到視若無睹!如果……如果……”如果什麼呢?
琉星也不清楚。
他默默地低下頭,明知道燭台切的話是對的,自己過於固執,天真, 卻還強撐著不肯吐出放棄的話。
“彆著急彆著急,你們兩個冷靜點,三日月笑眯眯地打著圓場,“既然擔心可能會繼續出現暗墮的付喪神……那麼讓黑市消失就行了。”
三日月輕飄飄地甩出這麼一句話,讓歌仙疑惑地蹙起了眉:“……什麼意思?”
“主公有需求,付喪神當然就要幫助主公達成。”三日月難得稱呼琉星為主公,語氣裡帶著理所當然,“以讓黑市消失為目標,我們再討論討論新計劃吧。”
“琉星大人也不必著急,”三日月給琉星倒了杯茶,“既然你想救暗墮的付喪神……是呢,用個折中又有效的方法如何?”
三日月笑眯眯地說:“不必看他們的記憶……讓他們看你的記憶。”
琉星茫然地反問:“讓他們……看我的記憶?”
“暗墮說到底就是被憎恨和憤怒完全吞噬,如果有能讓他們平靜安寧的辦法,自然就能壓製住暗墮。”三日月摸了摸琉星的腦袋,“所以,把你的情緒和記憶共感給他們即可。”
琉星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隻要這樣就可以了?”
“但記住絕對不要觸碰他們的記憶,除非你不想要自己的小腦袋了。”
琉星一凜,隨即又有些躊躇地道:“可是、可是我的記憶,真得管用嗎?我能想起來的,全都是些很普通的東西……”琉星自認生活很平淡,從沒有過什麼波瀾壯闊,每天都是學校,社團,回家三點一線,偶爾出個遠門,卻是在地獄裡辛勤打工,雖然日子很充實,但仔細想想,沒有一件可以稱得上是激動人心,能給人帶來正能量的東西。
靠這些日常,真的能讓付喪神獲得平靜安寧?
“普通?”三日月失笑,“您可一點都不普通。”
琉星還是有些不安:“我覺得,隻有我的記憶還是不夠保險,暗墮的付喪神們隻要回憶起過去,一定還是會被憎恨和憤怒包圍——”
“不要將付喪神想的太過脆弱,”三日月語氣悠然,似乎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問題,“我們從不恐懼暗墮。”
“會暗墮的付喪神,大多是有著寧死也要拚命守護什麼的覺悟,才會選擇弑主。”三日月微微一笑,捏了捏琉星的臉,“是呢……我們想守護的……”
“大概就是像您這樣的存在吧。”
\您總說是我們拯救了您。”三日月無奈地道,“可在我們看來,您才是先向我們伸出手的人。”
“現在,您也隻要伸出手便好……剩下的路,他們會自己走完。”
琉星聽著聽著,覺得眼眶有些熱。
他吸吸鼻子,沒說話。
一期一振適時地開口:“老實說,有段時間,我們也有過暗墮傾向。”他溫柔地說著一件聽起來有些可怕的事,“雖然不是親手弑主,但鑽空子也一樣有懲罰,如果不是您來到本丸……唔,很難說我們是不是已經加入神隱組織了。”
“所以,我並不會阻止你想要救人的想法,但是量力而行,好嗎?”一期一振問。
琉星下意識看向了燭台切。
可以嗎?
燭台切的臉色變了又變,許久之後長長地歎了口氣:“……請量力而行,遵守承諾。”
琉眼睛發亮,星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一定會遵守承諾,絕對不會觸碰付喪神們的記憶,也許、也許情緒還是會有些許的共感,但沒關係,隻是那樣的話,我絕對沒有問題的!”
琉星誠實的回答多少讓燭台切安心了點,但想到琉星的固執,又覺得頭疼。
他很喜歡琉星善良天真的一麵,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琉星因為過於天真而傷害自己。三日月的建議剛剛好踩在他的底線上,給了他和琉星互相妥協的機會……簡直像是早就算好了似的。
對三日月多多少少有些不滿,燭台切揉了揉額角:“你剛才說的讓黑市消失是指什麼?”
三日月回答:“字麵意思。”
“我一直覺得讓時政來處理刀劍買賣的案件不合適,”三日月直白地回答,“不覺得讓付喪神自己成立一個類似督查部的部門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