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嚇得傻眼了。
停頓了片刻,那村民轉過身,僵硬地往外走去。
等他走了之後,我才發現院外還有兩個人,正匆匆朝著我走來。
其中一個是羅陰婆,另一個人,不正是我爹嗎!
他們進屋之後,羅陰婆還麵色鐵青地盯著外麵。
我爹則是一副心有餘悸的神色,見我沒事兒,還大步走到我身前,用力抱了我一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語氣中都透著後怕。
這會兒見到我爹沒事兒,我那股子恐懼總算壓下去一點兒,抓著他的手,緊緊不鬆開。
“羅陰婆,這事兒,好像越來越難辦了,可咋整?你有把握嗎?要不……我再去找一趟鬼婆子?”我爹眉頭皺成了疙瘩,低聲問了一句。
“六歲聚陽,十二歲陽舉,二十二歲勘陽關,那女人非放不過這娃子,這事兒的確棘手。”
羅陰婆垂著頭,乾巴巴的臉皮上,似乎都泛起來一點兒黑氣。
這黑氣在顴骨,印堂,還有人中上,似乎在往羅陰婆嘴巴裡鑽,格外的滲人。
她的話,我卻聽明白了一句,那女人?
纏著我的鬼祟,是個“女人”?!
“明天就是冬至了,恐怕我還真攔不住,等天亮了,你就去找何鬼婆吧,我和他有舊,他會幫你們的。”羅陰婆又說了一句。
我爹連連點頭,他咬牙道:“接陰婆加上鬼婆子,還有我這個水裡撈屍的,她肯定沒辦法對陰陽做什麼!”
羅陰婆卻幽幽地搖了搖頭,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渾濁的目光中透著複雜。
“明兒白天去請何鬼婆,天黑之前要回到這院子裡,我們三個人保護娃子,否則的話,恐怕我們都活不下去。”
“剛才那村民你沒瞧見嗎?她的手段,很凶。”
羅陰婆這番話,卻讓我心裡頭又咯噔一下,心頭的惶恐就更多了。
我又差不離聽明白了,那村民的道歉,是因為那女人!
她又要殺我,又不準人侮辱我?!
“娃子,你去睡覺,我要和你爹商議事情。”說著,羅陰婆就用眼神示意我回房間。
我爹也是神色鄭重,我自是不能再待在堂屋,隻得艱難地走回了屋。
隱隱約約,我又聽到羅陰婆低聲絮叨了幾句。
她說這上門的孕婦也可憐,被驚了魂兒,一時半會兒接不了陰了……
片刻後我回到了屋內,耳邊再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
躺倒在床上,身上還是疼,我不安的去看窗戶紙,這會兒窗戶上麵卻沒印著影子了。
我腦子困得發脹,聯想到村裡羅陰婆讓村民道歉……
她是曉得會有這個結果!?
她和我爹曉得的,肯定更多,隻是他們都不告訴我……
困意越來越重,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屋內陽光刺眼,身上的疼痛好了不少,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我趕緊翻身下床進了堂屋。
屋裡頭的棺材已經被封上了,靠牆的木桌上擺著不少吃食,我爹正在捯飭身上的物件,羅陰婆在捏泥人。
桌子上還放著一副乾淨的碗筷。
“陰陽,你吃點兒東西,我再交給你一樣物事,就要去找鬼婆子來幫忙。”我爹忽然抬起頭,看著我說道。
他飽經風霜的圓臉上,透著幾分說不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