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楝遊戲玩得很好。
在趙星茴巧笑嫣然說出那句不算威脅的話後,他的黑眸明顯有不想順從的冷銳光亮,然而隻是回視她,再放下書包,順從地走到客廳。
switch連著電視機,挑了卡帶,聞楝席地而坐,姿勢規規矩矩,趙星茴和方歆窩進了沙發,兩人嬉笑玩鬨沒個正行,直到聞楝的分數開始直線上升,直接碾壓她倆。
趙星茴開始不鬨了,笑顏也慢慢收斂,專心盯著電視屏幕。
她想聞楝這種人——無任何嗜好的乖乖好學生,遊戲剛開局還很緩慢的進度,怎麼突然就飛升了。
趙星茴神色越來越認真,最後跳下軟綿深陷的沙發,正兒八經坐在到聞楝身邊:“我不信我比不過你。”
“你倆等等我。”方歆也跳下沙發。
三人並肩坐著,也不笑鬨了,神情齊刷刷的無比專注,連燕姐過來送水果都沒察覺。
遊戲一直玩到方媽媽打電話喊方歆回家才結束,方歆一走,趙星茴也累了,剛直挺挺地在地毯上坐了幾個小時,她把自己抻成一條直線,趴在沙發上休息。
聞楝起身收拾殘局,趙星茴閉著眼,嗓音軟困:“我要喝水。”
也不知道跟誰說的。
他頓住手,默不作聲,彎腰把剛才燕姐擱在茶幾的可樂遞在沙發扶手。
趙星茴眯開一條眼縫,換另一側臉頰枕著,懶洋洋開口:“榨汁杯,草莓奶昔。”
她使喚人天經地義,嫻熟無比。
聞楝心平氣和邁步走去餐廳。
“還有冰塊。”
趙星茴加了一句,陷在沙發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等聞楝把加冰的草莓奶昔端過來,趙星茴慵懶坐起來,杏眼微餳,臉頰紅撲,心滿意足地喝了口新鮮飲品,看聞楝一側肩膀搭著書包,出門要走,難得有興致問他:“你去哪?”
“圖書館。”他溫聲答。
趙星茴挑眉,敏銳地嗅出了某種潛於深層的抗拒。
她不喜歡他這個回答:“可是你說好不去圖書館。”
聞楝微微斂眉:“遊戲已經玩完了。”
“沒有。”她臨時改主意,笑得嬌氣可愛,“方歆走了,我們倆玩。”
“繼續。”她手指甩起手柄,洋洋得意,“剛才你贏了我兩輪,這次我要贏過你。”
聞楝又扔下書包坐下,眉眼明顯是冷的,兩人也沒計較,各自坐在地毯,背靠著沙發一端,又摁開了電視屏幕。
遊戲需要技巧和天分,趙星茴愛懶,玩遊戲也愛出其不意,這回鉚足了勁跟聞楝杠上,沒察覺兩人坐得越來越近。玩到後半段,趙星茴速度追不過聞楝,硬湊過來,跟他換過一次手柄。
“我的手柄不靈。”她理直氣壯,“我習慣用你這個。”
後來手柄又換回來,“這個顏色我不喜歡。”
聞楝隨她霸道。
“你以前玩過這個遊戲?”她蹙眉咬唇。
“沒有。”
“那你玩這麼好。你以前都玩什麼?”
“看彆人玩過。”
“隻看?”
“嗯。”
“你不喜歡玩遊戲?”
聞楝言簡意賅:“不。”
“我就知道。”趙星茴哼聲。
屋裡光線漸暗,鮮豔的屏幕畫麵照耀著她的臉色,如霞光瀲灩,“所以褚文蘭喜歡你呀。”
住進來第一天,聞楝已經了解這個家庭的敵意。
但他必然維護褚文蘭,淡聲道:“蘭姨對我很好。”
“當然嘍。”
她扭頭看他,杏眼靈動,笑得古靈精怪,“全家隻有我對你不好。”
聞楝莫名怔住,半響後才試圖挽回談話方向,平靜否定:“沒有。”
趙星茴才不管什麼尷尬不尷尬,把兩人手柄都搶了,往沙發底下塞,長腿一搭,又掛沙發上:“好累,好餓,我要吃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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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眨眼就是花紅柳綠,盎然生機。
趙星茴剪了齊肩短發,穿短裙,披軟絨絨的毛線開衫,白色襪筒繡黑線小貓,露著雪白勻稱的腿,清新如荷,亭亭玉立。
周末天氣好,她和方歆約著打網球,兩人騎著自行車出門,還帶上了爆爆——前陣子趙星茴帶爆爆去寵物醫院打針,醫生說貓咪太胖,讓多運動。
趙星茴把爆爆放進車籃,獅子貓雪團似的躺滿了車籃,隻留一雙鴛鴦眼好奇地張望外界,兩人笑聲清脆,花蝴蝶似的飛去網球場。
剛走出彆墅區,濃密墨綠的樹蔭和斑駁陽光交錯的林蔭道上,白衫黑褲的少年行步其中,碎密漆黑的短發晃過碎金的光。
方歆刹車跟聞楝打招呼,問他去哪。
肯定又是圖書館。
趙星茴壓根沒停,眼風都沒落下,風一樣掠過聞楝身邊,把車鈴撳得叮叮當當響:“方歆,快點快點。”
方歆:“聞楝,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打網球。”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樹下,像樹杪清新的葉:“不用了,謝謝。”
“方歆,我先走了——”
“星茴,你等等我。”方歆歉聲道:“下次有空你跟我們一起去玩。”
聞楝微笑點頭。
等方歆追上趙星茴,氣籲籲問她騎那麼快乾嘛,趙星茴撇撇嘴不說話,眼睛和爆爆一樣滴溜溜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