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後, 陸顯舟離開了洛江市。
他有自己的公務行程,趙星茴沒去機場送他,隻是臨走前給他打了個電話。
“陸顯舟。我今天有事走不開, 沒有辦法送你,隻能在電話裡祝你一路順風, 行程順利,開開心心。”
“知道了, 小鬼。”陸顯舟笑著回她,“這幾天辛苦你了,多謝。”
趙星茴傲嬌地“哼”了一聲,陸顯舟能想象她在電話那頭噘嘴的模樣, 下一句聽見她說:“如果你下次還來洛江市的話, 我還是會很高興, 雖然這幾天我老是吐槽你,但,但那隻是我脾氣不好……不代表我不歡迎你。”
陸顯舟挑眉問:“誰說你脾氣不好?我覺得你的脾氣很好。趙星茴,不要因為不相乾人的誤判曲解自己。”
“謝謝你的安慰。”趙星茴嫣然淺笑, “那下次再見吧。”
陸顯舟笑道, “明年五月我會正式結束大學課程, 畢業典禮後我會有六個月的國際誌願者活動,之後我會再進入研究院學習……說不定下次再見到你, 你已經不是高中生小鬼頭……不過,我很期待我們再麵。”
“好啊, 希望下次再見麵你還記得我。”
兩人愉快地說再見。
趙星茴掛了電話, 回到了吃飯的包廂。
她今天有事——跟著趙坤則出席了另一場飯局。
今天的飯局氣氛還算愉快,一半性質是父母人情應酬,順便把自己孩子帶出見識見識, 另一半的性質是……有一位好久不見的朋友。
餐桌旁坐著的那位男生,十六七歲的年齡,穿衣風格很有個性,黑色潮牌T恤和時髦破洞牛仔褲,脖子上戴著醒目的銀色項鏈,抓亂卻仍然有型的劉海短發,眼睛狹長,單眼皮,高鼻梁,五官冷峻,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酷帥。
趙星茴大概有十年沒有見過於奕揚。
是小時候一起玩過家家,一起在公園裡瘋跑瘋玩,一起手牽手上幼兒園,坐在同一張課桌吃餅乾喝牛奶的朋友。
“一轉眼小茴都這麼大了,還記得她和奕揚小時候一起玩的場景。算起來,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時間過得真快。”於媽媽笑盈盈說道,“我們兩家人也有快十年沒見麵了吧。”
趙坤則說是,伸手比劃了一下:“我記得奕揚那時候比星茴矮一點,現在已經比星茴高出了不少。”
“可不是。”於爸爸笑道,“那時候星茴喜歡拍著奕揚的腦袋喊他小魚,奕揚每天晚上都要多喝一瓶牛奶,說要快點長高,不想踮腳才能夠著星茴姐姐的腦袋。”
“爸!”
誰也不愛聽爹媽當眾翻自己的童年糗事,於奕揚臉色冷惱,“您瞎說什麼呢?”
趙星茴偏著腦袋看他,分開十年沒見,她差點把這個青梅竹馬的記憶拋到馬裡納亞海溝,眼睛滴溜溜地尋找於奕揚童年時期的影子:“我記得我比他大,現在也可以喊他小魚呀。”
於奕揚反駁:“就差了半個月,我也沒比你小。”
趙星茴朝他咧出潔白牙齒,笑容狡黠:“我想起來了,你小時候也愛說這句話。就算小半個月也算是個弟弟,你還得喊我星茴姐姐。”
星茴姐姐。
這個詞怎麼聽怎麼刺耳,於奕揚抽抽唇角,恨不得這頓飯立馬散場。
兩家人以前認識。
趙坤則和於奕揚的爸爸早年在生意場上認識,關係還算不錯,那時候兩家離得近,孩子也是同歲,彼此往來也算頻繁,隻是於奕揚六七歲的時候,於爸爸的事業轉移到了北方,索性帶著全家人去了北方定居。
一直到今天,他們又因為種種原因回到了洛江市。
於家在洛江市重新安頓下來,最先聯係的當然是以前那些老朋友舊關係,很快約了趙家吃飯。
兩家多年未見,沒想趙星茴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也沒想趙坤則和淩微早就離婚,後來娶了自己的秘書為妻,時光如梭,世事唏噓,飯局上感慨良多。
趙星茴和於奕揚百無聊賴地聽幾個大人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話題。
既然回到洛江市定居,於奕揚也要跟著轉學,夫妻倆提前考察過,早就決定轉到趙星茴念書的私立學校。
“星茴在五班?”
“好好好,走了這麼多年,奕揚現在就隻記得星茴,在學校有個朋友還是放心些,要是能在一個班就好了。”
趙坤則笑容滿麵:“我在學校認識一個熟人,也就打聲招呼的事兒,把奕揚轉到星茴那個班,兩個孩子在班上也能互相照應點。”
“那這樣可太好了,星茴,奕揚,你倆上幼兒園時候就是同班同桌,沒想到過了十年,還能又聚到一塊,這真是緣分。”
“……”
同班的事情,趙星茴沒拒絕。
於奕揚也沒拒絕。
兩人隔著圓餐桌對望了一眼,分開太久,還是沒能迅速熟絡起來,乾巴巴地說了“請多指教”,在家長的引導下留了聯係方式,結束了這頓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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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五班有個轉學生。
開學有學生會和社團招新,他直接在廣場舞台登台,隨意揮灑彈起了吉他,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班級以及舞台風格,問有沒有人想要加入他的新樂隊。
於是的於,神采奕奕的奕,張揚的揚。
隻有一個人,全新的、甚至還沒跟學校申請的,電聲樂隊。
台下那麼多學生,他一整個人生地不熟的狀態,還能如此引人矚目,讓人迅速記住他——風格很炫,性格很酷,很有個性的帥男生。
方歆第一時間跟趙星茴打聽這哥們。
“是我們班的。”
趙星茴聽完方歆說這件事,情緒很鎮定,“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有個小時候認識的朋友轉學到了我們學校,跟我一個班,就是他呀。”
“你不是說叫什麼小魚嗎?”方歆瞪眼,“那天打電話我沒聽清,你就隨隨便便一說,我還以為是個女孩子,你沒說是個酷酷的帥哥啊!你不知道他有多麼一鳴驚人,在舞台上的台風有多帥,好多女生都記住了他的名字,衝過去問他要聯係方式!!!”
“小魚,於奕揚。”趙星茴道,“我小時候就這麼叫他。”
方歆覺得趙星茴暴殄天物,用筷子敲敲聞楝的手臂:“聞楝,於奕揚的事情你知道嗎?”
聞楝坐在旁邊,似乎有種置身事外的情緒,淡淡應了聲嗯。
那天吃飯,聞楝沒去。
但當天晚上他就聽見褚文蘭和趙坤則的對話,聊的是於奕揚和趙星茴同班的事情,後來也聽見了趙星茴和方歆的電話,聽她輕描淡寫說自己有個朋友回了洛江市。
方歆扭頭“嘿”了一聲,問趙星茴:“所以你跟於奕揚是從小就認識?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他?”
“因為很多年沒有聯係。”趙星茴聳聳肩膀,“我爸和他爸以前有生意合作,那時候我家還沒有搬到現在的彆墅,我家和他家住同一個小區,所以小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連念幼兒園一個學校,還是同桌,很是好的玩伴。”
“後來他爸爸公司遷到了北方,他也跟著家裡搬走了,這麼多一直都沒有聯係,十年呢,我都差點忘了這號人。誰知道今年他們又回到了洛江,於叔叔又跟我爸聯係上了,他也轉學到我們學校。”
趙星茴把這事說的稀疏平常。
“所以,”方歆琢磨,“他跟你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對吧?”
“你要這麼說的話,勉強算嘍。”
“好好好,剛走一個陸顯舟,又來一個於奕揚,你就把我們嫉妒死吧,趙星茴。”方歆忿忿不平,“為什麼我就沒有這麼帥的青梅竹馬?甚至連青梅竹馬都沒有。”
“欸,他們跟我有什麼關係?”趙星茴無語,咬了口水果,“我天天被我爸拎來拎去湊飯局,天天講我小時候的事炒氣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煩。”
話這麼說,趙星茴突然湊到聞楝身邊,圓溜溜的眼睛瞪著他:“我問你,那天吃飯你為什麼沒有去?”
聞楝沒說話。
“聞楝。”
他平靜開口:“和我沒關係,我不出席才對。”
趙星茴不信:“你已經是家裡的一份子,褚文蘭哪次吃飯不帶你。她也沒說你不來,你為什麼沒來?”
“那天我有點事情。”
“有什麼事情?”
聞楝垂眼:“不是什麼特彆的事。”
“那你告訴我呀。”趙星茴皺眉,“聞楝,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