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糖的主要風味取決於可可粉。
可可, 一種令人愉快的——
苦味。
元旦假期,趙星茴跟於奕揚出去逛街打電動。
於奕揚一開始見麵還是酷拽冷臉,恨不得往趙星茴腦袋敲栗子, 趙星茴先發製人, 踮腳在他腦門清脆地拍了兩下,讓他態度好點。
沒的說。
玩到傍晚於奕揚已經沒脾氣了, 端著帥臉送趙星茴回家, 兩手還拎著一大堆玩偶和戰利品, 最後還在趙家蹭了頓晚飯。
趁著趙星茴上樓換衣服,於奕揚順便也跟聞楝聊幾句。
“你生病好了嗎?”
聞楝說沒事。
“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直接找我。”於奕揚道,“星茴辦事不靠譜。”
他拍拍聞楝的肩膀, 男生之間的交流方式。
“謝謝。”聞楝聲音淡淡, “我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語氣沒什麼不對。
但這話偏偏讓人覺得刺耳。
於奕揚驀然挑眉,也隻是道:“那就好。”
錯過了學校晚會的登台演出沒關係,於奕揚通過朋友推薦, 爭取了個livehouse的演出機會。
趙星茴當然支持加捧場。
慶祝加彌補, 趙星茴還特意手工DIY了一個手繪巧克力牌, 把之前聖誕節收到的巧克力放在烤箱裡融化,放在定製的模具裡脫模或者直接擠出造型,最終效果是於奕揚的Q版小人巧克力棒或者和一些跟音樂相關的可愛小造型, 最適合應援或者當做小禮物。
趙星茴覺得自己的創意超讚,但忽略了自己的手工能力。
她在廚房搗鼓了一整個周末, 成品慘不忍睹, 像坨是似而非的抽象畫。
聞楝在旁邊袖手旁觀。
“你不能來幫我一下嗎?”她站在流利台前手忙腳亂。
“我不會。”
“很簡單的,你都會做飯了,就是這樣那樣再這樣。”有求於人, 趙星茴歪著腦袋撒嬌微笑,“幫幫忙嘛聞楝。”
聞楝嗓音柔和,紋絲不動:“抱歉,我無能為力。”
趙星茴恨恨瞪他,越做越糟糕,最後決定放棄,把所有的巧克力重新融化,用裱花袋擠出了幾坨黑乎乎的巧克力球。
她把巧克力球送給了聞楝:“喏,給你吃。”
聞楝望著那幾坨造型奇怪的巧克力球,目光難免迷惑猶豫。
“很好吃的,我已經嘗過了!”趙星茴恨不得把巧克力塞他嘴裡,“這可是超級昂貴的進口巧克力,我還加了草莓乾和堅果碎還有夾心糖果,我保證,你肯定從來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巧克力。”
剛才她在廚房一邊製造一邊消耗,已經吃膩了。
“那你拿什麼送給於奕揚?”
“我們就當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眼睛眨眨,把巧克力遞到他麵前,“最好吃的巧克力送給你哦,聞楝。還是我親手做的。”
聞楝被迫接受了她的手工DIY巧克力。
配料極其複雜。
整體焦苦。
微甜。
他嘗過了……很好吃。
期末那陣子趙星茴就特彆忙,加上於奕揚和他的樂隊活動,還有年末的各種事情,眨眼就已經是寒假。
開啟假期的正確方式是朋友們聚餐吃飯,再一起去livehouse聽於奕揚的演出。
趙星茴問聞楝要不要一起去:“方歆,黎悅,還有他們的幾個朋友都會去。”
聞楝說不,他的堂哥最近來洛江市辦事,他跟著堂哥一起回鄰市。
“堂哥??”
“我大伯家的哥哥。”
“他多大了?”
“比我大十歲,已經工作結婚生子。”
“所以你住在你大伯家,跟他們一起生活,你跟他們關係好嗎?”
聞楝幾乎不提自己的事情,起初趙坤則跟趙星茴講過些聞楝的事情,比如他父母去世後,他跟大伯一家生活,經濟緊張,輾轉住在幾個親戚家,受儘冷落雲雲。
“那是我家。我大伯住在我家。”
他嗓音平靜,聽不出喜怒憎恨的情緒,也從不抱怨不好之類的話語。
房子是聞楝爸媽留下來的財產,聞家大伯一家之前住在廠區宿舍,後來把弟弟弟媳的喪事處理完,為了方便照顧聞楝,正好搬過來同住。大伯家有個堂哥和堂姐,堂姐前幾年已經結婚出嫁,堂哥娶妻生子,但還一直跟父母同住。
“是你說的,門口種著楝樹的那個家嗎?”
聞楝點頭。
趙星茴出門時看了聞楝堂哥一眼——他特意來趙家接聞楝,順便看看資助聞楝的是什麼家庭,坐在客廳喝了一杯燕姐沏的茶。
一個普通的年輕男人,肚子和臉龐有著安逸生活帶來的即將膨脹的痕跡。
和聞楝一點都不像。
也許眉毛和額頭有相似的輪廓,但聞楝顯然要清逸雋秀得多。
那天不知道為什麼,褚文蘭不在,隻有趙坤則在家。
寒暄了兩句,堂哥帶著聞楝和趙家送的幾個年貨禮盒返回鄰市。
整個寒假,趙星茴和於奕揚玩得不亦樂乎,也和方歆黎悅她們一起出去逛街購物吃飯看電影,偶爾打個電話給聞楝。
“你在乾嘛呀?”電話裡她的聲音清柔鬆散,像剛出爐的紙杯蛋糕。
“看書,預習下個學期的功課。”他說。
“你真無聊。”趙星茴無情抱怨。
她那邊有動感音樂的聲響,不知道是在KTV還是哪裡。
“爆爆還好嗎?”
“它很好,又吃胖了。”趙星茴又轉而笑語,“我最近跟小魚學彈貝斯,爆爆可不耐煩我吵他,學會了捂著耳朵睡覺。”
她發過來一張照片。
可愛貓躺在窗邊地板曬太陽,把自己蜷成一個圓球,兩隻前爪舉起,嚴絲合縫地捂住了自己粉紅色的耳朵。
乾淨鋥亮的木地板上隱隱約約倒影著兩個人的影子。
聞楝默默地關上了手機。
今年趙星茴在自己家過的春節,一如往年的拜年慶祝和人情往來,沒什麼特殊,唯一有些異常是褚文蘭很少出現在家裡。
逢年過節,褚文蘭都會在,親戚朋友之間人情應酬她都要顧及,極少會撂攤子不管事。
紙包不住火,趙星茴無意間從旁人的竊竊私語裡聽說,褚文蘭去了香港醫院做檢查。
趙星茴在家跟趙坤則發了頓脾氣。
隻要哪裡有點不儘心意,她摔盤子砸碗,父女倆鬨得天翻地覆,趙坤則的高爾夫球拍和櫃子裡的收藏品擺件被摔得一塌糊塗,阿姨每天緊跟在趙星茴身後收拾,勸也勸不住,不斷搖頭歎氣。
大半夜的,趙星茴給聞楝打電話。
她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才接通,語氣冷脆得像冰:“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聞楝半夜被吵醒,蹙著眉棱,語氣微懵:“怎麼了?”
“我給你打了三個電話你才接。”她氣呼呼,恨不得要從話筒裡鑽出來訓他,“你會不會尊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