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在憂愁該怎麼把他搬回去,很是苦惱的樣子,天知道為什麼他明明看不到她的正臉,卻已經從她幾近呆滯的動作裡看到了她的糾結。
“還是沒醒來麼?”
她似乎有些失望。
他老神在在的就是不給與任何反應,不知道為什麼起了十分惡劣的心思,想看看這人會不會放棄丟下他不管,畢竟他身上的傷看上去就是個麻煩。
過了一會兒,他便感覺到身邊的氣息消失了。女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靳叢雲嗤笑一聲便懶得去想了。
裟欏站在不遠處看著那裝的一手好昏迷的男人彎唇笑了起來,
當初原主辛辛苦苦把人搬了回去,他裝著昏迷想試探目的倒好,被救了之後不但不覺得感激反倒覺得這女子不自愛,把男人隨便帶回家算什麼樣子。
可誰知道呢,被師兄拋下獨自生活的臨優曇……其實隻是太孤單罷了。
更何況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藥穀裡唯一與她相處時間長久的師兄,可從沒教過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畢竟臨優曇的性格本來就不擅長表達,這才會急急忙忙把人帶回去。
現在啊……自然是讓他再受些罪了,
她剛才施的針馬上就可以讓人變成無知無覺的傀儡了。陽光正好,落在恬靜美麗的女人身上時候卻十分突兀的讓人感覺冰寒刺骨,她唇畔的弧度越美,眸中的寒意便越盛。
約莫一炷香之後,靳叢雲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
裟欏施施然走到男人麵前,看著他已經睜開的那雙無神的桃花眼,她拍了拍靳叢雲光滑的臉蛋,指了指一個方向,“自己過去,路上身上摔些小傷痕。”
“是。”
眯著眼目送那踉蹌的男人遠去,整個人就宛如風一樣一步跨越數裡回到了屋子裡,
屋外仍是陽光燦爛,她伸出細嫩的掌心,不多時那上麵就多出了些許紅痕,因為臨優曇那過度白皙嬌嫩的肌膚而襯托的尤為可怖。
你不是覺得我帶回個男人回家太過隨便了嗎?那就彆來這裡了。
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便高高興興的回床上繼續睡回籠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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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下,月亮悄悄爬上了空中,銀白色的月華落在山穀裡,唯有小木屋裡還亮著橘色燭光照亮了這略顯冰冷的環境。
靳叢雲終於睜開了眼睛,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一瞬間就染上了尖銳的警惕,他這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他爬起來的時候打量了一下屋子,感覺身上軟綿綿的臉色終於變了,內力儘失的感覺他都多少年沒感受過了。直到目光停留在不遠處趴在桌上的人影上,他冰冷的表情才微微有些訝異。
一身青衣,唯有一根白玉簪子點綴的長長烏發,這背影……是那個女人。
她不是離開了麼?還有他身上的內力,似乎是被什麼壓製下去了。
靳叢雲淺灰色的眸底光芒明明滅滅,如果想動手製服那個完全沒任何內力的女人,即便是現在的他也完全可以做到,但最終他還是收斂了殺意整個人平靜下來。
因為自己的過去,故而他對那些把身份不明的人救回家的蠢貨完全感受不到什麼善良,反而此刻女人這般警惕的行為讓他不反感。
女人似乎要醒了,靳叢雲在昏黃燭光中看到對方白皙的肌膚上映照著絨絨光暈,
那張即便在如此陋室裡也美的熠熠生輝的清麗姿容,無甚表情且蒼白的臉讓她看上去冷如冰霜,然而那雙烏黑的瞳仁裡因為剛醒來而霧蒙蒙的,朱唇皓齒猶如輕雲出岫。
如遮天夜幕中唯一的光芒,擁有著群星與寂靜。
便是如靳叢雲也不禁為之一愣,倒是長了一副好顏色。
“是姑娘救了我?”他的嗓音不知為何略有些暗啞,桃花眼專注的望著眼前人詢問出聲。
臨優曇點點頭,“公子可好些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立時笑了起來,這一笑立即讓那雙唯一沒有被易容所遮掩的好看的桃花眼裡多了幾分情絲一般柔軟溫和,“我名洛青衣,姑娘怎麼稱呼?”
“臨優曇。”
她表情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轉身拿起桌上還溫著的藥,端著藥走向了靳叢雲。
“把藥喝了。”
對方的話語裡依稀有些僵硬的命令感,然而名為臨優曇的人咬唇乖巧站在他麵前的樣子卻極為軟和,閱人無數的靳叢雲幾乎瞬間就知曉對方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稚嫩之處。
所以他並未生氣,反倒是接過藥一口氣仰頭喝了下去。
苦澀的藥液入喉之後便看到對方因他毫不猶豫的信任似乎很高興,那雙烏黑的眼瞳裡好似亮起一簇小小的星火。
她想了想就拉起了靳叢雲的手,在他手裡放了什麼東西,讓他啼笑皆非的是……那並非是什麼治療用的丹藥,而是一顆散發著甜甜香氣的蜜餞。
這……是想讓他彆怕苦嗎?
穿腸毒藥他都能麵不改色的喝下去,更何況是這小小的中藥?
靳叢雲在心裡嗤笑了一聲,卻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勾起了回憶嘴角控製不住的揚起了淺淺弧度。好像在某一時刻的記憶宮殿中,層層迷霧掩蓋之下也有這麼一個人在他手裡放過一顆蜜餞,輕聲告訴他彆怕藥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