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如此,隻當我是朋友即可。何況如今是在下有所求,無需稱王爺。”
“好。”
對方由始至終態度都沒怎麼變化過,沒有受寵若驚、沒有感動感激、更沒有絲毫敬畏。若不是她剛才突然改了稱呼,雲彆錫甚至看不出她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了。
即便是季琳琅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也至少是驚訝過的,更彆提後來試探了他真正的態度之後才慢慢放開了性子。可唯有她,好像真的是對此內心毫無波動。
甚至不得不說,連剛才那一聲王爺,也是敷衍的很。
雲彆錫在心底笑笑,這位臨姑娘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王爺代表的是什麼意義?亦或者,在她眼裡天下人都是一樣的身份,唯獨不一般的隻有顧沉衍呢?
>>>
藥穀距離桃花築的路途大約在十天左右,這一路上雲彆錫從未有絲毫掩飾直接走的大路,而臨優曇也誠如他所思所想那樣逐漸聲名鵲起,不單單是因為他本人的知名度,更重要的原因其實膚淺的很。
——這個人實在是生的太好看了,即便從來都容色淡淡,可每當那雙烏黑的眼睛看向某個人的時候總會讓人產生一種被雲端謫仙眷顧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她整個人都充滿了神秘感,來曆未知,身份未知,氣質清冷卻從來不會讓人覺得不痛快反而合該如此。且真如神仙般像是突然之間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似的。
不似季琳琅,雖然早已經人所儘知,但其身份來曆一目了然反而顯得有些遜色。
隻是早已在初遇時就已經見過她另外一麵的雲彆錫卻知曉,臨優曇最近越發沉默寡言了,很多時候她明明看著自己,卻好像是越過空間看向彆的什麼存在。
但她一直很配合,配合到幾乎能稱得上是乖巧的程度。哪怕再怎麼不習慣路上顛簸也會強迫自己好好休息,即便再怎麼好奇也從不會對他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隻不過奇怪的是,她越是視他與無物,他就越是喜歡接近她觀察她。
若是被裟欏知悉雲彆錫的想法,大約是會直接笑出來。
她對這個人其實沒動什麼心思,當然,也許隻是單純的嫌棄他身上的能量太少。可他若是非要撞上來,那她也不會客氣,畢竟哪有天天聞著食物慢慢變得香醇可口,最後卻直接放棄的理由呢?
原主在跟隨雲彆錫離開的路上表現的確是不儘如人意,他也許看到的是對方的無知、不識趣、沒見過什麼世麵、彆人等著她救命她卻什麼都想看看的愚不可及。
但雲彆錫卻從未想過對方一個妙齡少女在過去的十幾年裡一直隻能獨自守在那沒有一絲人間氣息的藥穀過的是何等清苦無趣的日子。
怎麼?合著隻允許他利用彆人,還不帶付出一點點微小的利息麼?
真真是典型的雙標。
雲彆錫,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一闖。
這輩子還跟季琳琅白頭偕老一起互相禍害去了難道不好麼?非要沒事來接近她,怎麼的,是臨優曇滿腹心事的樣子看起來特彆好逗弄是麼?
這一日,剛入住客棧歇腳的臨優曇終於接到了來自於某位牽動了那位可以說是一手引導了這個悲劇,以至於他自己本人也下場極其淒慘的人——惜花公子。
這名字誠然聽上去十分的惹人深思,可這人……卻不過隻是一個仗著美麗皮囊的渣宰,最下作的那種渣宰。
臨優曇的目光落在書桌上被大張旗鼓送上來的書簡上。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三日內,吾自當憐取眼前人。
見字如人。
——惜花公子。
不出一天,幾乎整個江湖都知曉此事了,多虧了雲彆錫所掌管著的隱宗四處傳播,甚至有人開出了賭注,要看看這位惜花公子是不是真的敢在狹王雲彆錫身邊夜會佳人。
雲彆錫為了引蛇出洞也實在是付出良多,難怪最終傾倒了愛慕者極多的季琳琅。
而現在,這個男人正蹙著眉看著桌上書簡,他看上去擔憂極了,卻還是垂眸安撫般的對她微笑,眸光清明溫軟,充滿了安全感。
“我會保護好你的,你且安心。”
臨優曇仰頭對上他那雙極溫潤的眸子,麵上仍是淡淡,烏黑的眼瞳映照著雲彆錫俊秀出眾的輪廓,“我並未驚慌,可雲公子對季姑娘付出良多,我大約隻是……稍稍有些羨慕罷了。”
話音入耳,雲彆錫眸光漸深,他突然間卻抬手遮住了她一雙烏黑的眼睛,
掌心是她睫毛撲閃間拂過的微微癢意,他隻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那雙眼睛。並無多麼深沉濃烈的思緒,隻是藏著微微羨慕和酸澀的瞳仁,被窗外浮動的月光輝映的像是滿池琉璃明鏡。
他看似對誰都很溫和體貼,實際上卻心思深沉,連琳琅都尚且隻以為他是個好人才會對她那樣好的時候,這個人不過幾天的時間看見的卻反倒是他的付出。
雲彆錫確實為季琳琅破例了多次,連隱宗都動用了,可笑真正看清他隱藏在那些所作所為之下意味的人卻是如今被自己百般算計的人。
男人低啞著嗓子低聲在她耳畔輕語,暈染著燭光暖色的臉上終於收回了那優雅溫煦的笑容。
“你……莫要那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