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雨聞言卻笑了出來, 直言道,“你倒也不客氣。”她一邊轉著手裡的食物,一邊開口, “不過,這樣倒是像個正常人了, 也挺好的。”
林風眠挑眉笑了出來, “怎麼,我之前看起來這麼可怕?”
“談不上可怕,隻是對任何人和事都表現的不痛不癢的,就很假。”
“所以這就是你沒接受我的理由?”
“當然不是。”
“哦?怎麼說?”
她稍稍側過身子上下掃視了他一眼, “比起談戀愛,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到。”
“你想說的事是錢?”
“是啊。”
顧煙雨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隻要我心無旁騖, 專注於這一點, 最終還是會有錢的。何況, 即便未來我會接受一個人, 難道就不用前進而隻需要等待被選中了麼?如今的一切隻是為了將來遇到那個人的時候,無論對方是富甲一方還是一無所有,我都可以張開手坦然擁抱他。”
“他若富有我不需要覺得自己是高攀, 他若貧窮我也可以陪他白手起家。”
她烏黑的眼睛裡似乎有星光閃爍, 連唇角的弧度都染上了幾分溫柔, “所以啊, 我得賺錢!”
顧煙雨給自己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然後眼睛亮亮的把手裡散發著香氣的烤兔子伸手遞了過去,眼裡的討好和笑意幾乎都要溢出眼眶,“您先請用。”
這寂靜的黑夜裡,唯有她坐在火堆前的容顏是這樣清晰, 以至於滿天星辰都隻能淪為陪襯,林風眠還是第一次聽人闡述死要錢的理由能這樣清新脫俗的。
可她笑得這麼澄澈好看,像一隻努力把洗乾淨了的小貓把自己的爪子小心翼翼的捧到他的麵前期待能夠叫他開心叫他快樂,他覺得,自己是喜歡同時也享受著這一切的。
喜歡那個在人前客客氣氣禮貌生疏的顧煙雨,隻在他的麵前露出這樣的笑來。
更享受著在她麵前,自己完全無需抱有任何必須保持林家大少爺那層矜持優秀的皮囊,可以從容的保持真我,比如平時他從不會在人前說出自己要變態辣口味的麻辣兔頭。
林風眠倒也不是沒遇到過這種目的明確的女孩,隻是卻沒人能做到顧煙雨這樣完全不會引他
不悅,以前的那些女孩哪怕再怎麼說的天花亂墜,可在他麵前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完全的自然。
“所以,你在這裡開小灶其實還是因為不待見我們?”
顧煙雨的嘴角抽了抽,一整個兔子都堵不住他的嘴,但還是求生欲極強的回複了一聲,“不不不,除了你,其餘人我都不待見,大少爺。”
“哦?那如果他們給的比我多,你也能隨時變?”
她臉上的笑收斂了下來,在心底毫無波的道了一聲‘你知道的太多了’,爾後麵無表情的撕扯了一隻兔子腿塞進了對方的嘴裡,“涼了就不好吃了,彆客氣,夠辣了麼?林先生。”
林風眠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作一雙狐狸眼都瞪大了些許,反手就撕下了另一個兔腿塞進了她嘴裡,還衝著她挑了挑眉。
嘴裡那衝天的辣味直接竄上了天靈蓋,顧煙雨把那隻腿吐了出來,轉身抓起水壺瘋狂灌起了水。
林風眠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親近了,可他一抬頭就看到對方正悄咪咪的在瞪他,少年立即好笑的搖了搖頭,甚至還好心好意的拍了拍她的背。
“抱歉啊,你不能吃辣?”
“……”顧煙雨仍在瘋狂咳嗽說不出話,整個嗓子都是火辣辣的,感覺快冒煙了,沒忍住又瞪了他一眼。
隻見她眼尾泛紅,眸光嗔怒,臉似朝霞,
那顫巍巍的水汽在那雙眼睛裡凝聚起來爾後化為水珠沿著臉頰落下來掉在了地上,林風眠的作慢了一拍,他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好了好了,以後你還是彆吃辣的。”
“咳…咳咳。”顧煙雨沉迷於咳嗽無心回複他。
“對了,以後叫我名字就行了,彆先生先生的了。”
她在瘋狂咳嗽裡抽空看了他一眼,“林風眠?”對麵溫溫和和仍在給她拍著背似乎深怕她直接被水嗆死的少年不吭聲,顧煙雨猶豫了一下,又試探著換了個叫法,“風、風眠?”
“嗯,很好。”林風眠滿意的笑了一聲,紫色虹膜之下沉澱著被取悅到了的輕快滿意。“畢竟我可是在追求你啊,煙雨,所以不用這麼生分了。”
“說…說好的隻是裝樣子。”
“可我一直都是認真的。”
顧煙雨此刻卻皺了皺眉
,“你來真的?”
“天地為證。”林風眠的臉上還是第一次露出那樣專注的目光,他拉過對方的手放在胸膛上,目光溫和的開口道,“此刻它正在因你失序,煙雨,我們試試看不行麼?”
“恕我拒絕,如果來真的,那麼我們的交易立即作廢。”
她試著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攥在了掌心無法彈,“我雖然想賺錢,但絕無可能因此騙你真心。林風眠,你我之間的鴻溝太大,大到幾近難以逾越。你以後的女朋友或者妻子一定會是如蘇雲霓那樣的女孩子。如果你隻想偶爾試試清粥小菜,那也彆找我,我若是認真了即便未來你玩膩了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不會放過我?”
“是的。”她點點頭,說的斬釘截鐵,“我顧煙雨一生隻要一個人,至死方能休。”
這句話的分量太重,正常情況下會叫追求的那一方退縮才對,然而林風眠卻不是一般人,他被這句話點燃了心底潛藏的火焰,有那樣一瞬間心裡的漫不經心如被這一句話擊潰了所有輕慢。
他不管未來如何,現在此刻,林風眠就是想得到顧煙雨這份濃烈到甚至帶著一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感情,也許……他更想得到的是眼前這個仿佛每一處表情每一個作都能叫他心生歡喜和期待的人。
“抱歉,我還是更需要錢。”
見他許久沒說話,顧煙雨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台階,“你剛才隻是衝了而已,哪有才沒認識多久就非我不可的,這又不是偶像劇。”
“似乎是我嚇到你了?交易當然要繼續,至於以後的事,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