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他的人想鬆開他去放水杯。
尤黎攥住人的黑西裝,手指隻圈住那根套著金戒指的指骨,貼了上去,把臉埋進人懷裡,開始無聲無息地哭。
他自己都不說清自己為什麼要哭。
抱著他的人從生疏到熟練,
最後慢慢順著他的後背。
不知道過了多久,
尤黎又睡過去了。
病房門沒過多久就被人打開,醫生走進來,“藥喂了嗎?”他看清後皺起眉,“我不是說了彆讓他睡覺?”
小醜舉起雙手,狀似跟自己沒半點關係。
他用眼神示意懷裡睡著了還往他懷裡黏,抱著他的脖頸,像個樹袋熊自己掛在他身上的尤黎。
小醜攤攤手,“我管得著?”
醫生冷聲,“把他叫醒。”
小醜捂住尤黎的耳朵,沒讓人被吵醒,“噓——”
醫生語氣越發冰冷,“他睡了整整兩天。”
小醜沒有任何底線和原則,“他想睡就讓他睡,又不是沒時間。”
醫生容不下半點沙子,再三警告,“今天必須讓他開始複健。”
小醜比了個手勢,“我儘力。”
醫生確認他開始叫醒尤黎才走了。
尤黎很沒有安全感,從深沉的睡眠醒來後,又抱得人更緊了,又開始鬨脾氣。
小醜試圖冷硬著語氣,“又哭什麼?”
尤黎眼瞼濕黏黏的,主動貼在他冰冷的麵具上,“……困,想睡。”
小醜靜了靜。
三秒後。
“那就再睡半個小時?”
“你陪我好不好……”
小醜陪他睡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後又半個小時,直到半天過去後,尤黎第二次吃藥的時間到了。
吃完飯吃完藥又開始新一輪的犯困。
好不容易尤黎才被哄下床,他站著,卻抗拒再走多半步,“怕……怕,害怕……”
來回反複說著這幾個字。
小醜,“怕什麼?”
尤黎,“會疼,會很痛很痛。”他認認真真地想了想,說,“我的腿生病了。”
“我不能走,我一走就會死掉的。”
小醜沉默片刻,“不會,不會死了。”
尤黎問,“你會保護我嗎?”
小醜停頓一瞬,“你在我身邊就會。”
尤黎去圈起他戴著金戒指的手,“我們結婚了,不是本來就應該一直在一起嗎?”
小醜以一個低俯的姿勢,用麵具咧著嘴笑的部分,去碰了碰尤黎的手背,闔上眼說,“是,我們本來就應該一直在一起。”
他半蹲下來,去看尤黎的腿,
用冰冷的指尖一寸一寸丈量著。
他們沒給尤黎穿病服褲。
少年的腿很直,因為長時間的未走路,有些過白的瘦弱,腳踝處能看到隱約的血管脈絡,勻稱又漂亮。
站立的姿勢讓那顆被掩蓋住的腿內側小痣若隱若現,恰恰好半露在外。
“你的腿沒有生病,它好好的。”
“是它在害怕,還是你在害怕?”
尤黎感受不到害怕的情緒,他想他應該是害怕的,因為他的腿在發顫,不知道是在害怕走路,還是在害怕近在咫尺的陰冷氣息。
小醜貼得很近,近到他冰冷的麵具都快磨到人的腿肉上。
尤黎想了很久,他現在想一件事要花很大的功夫,怎麼都想不明白,“……我不知道。”他撫著自己的心臟,看著虛無的前方,自言自語說,“這裡好像被挖了一個洞。”
“它空空的,所以我不知道。”
小醜指根處的金戒指跟他的手一樣冰冷,沒有染上半點人類的體溫,但那一圈的硌感十分明顯。
像一塊烙鐵。
尤黎想躲,但實際上他什麼反應都給不出來,隻遲鈍地低頭看著。
小醜說,“那是它在害怕?”
尤黎腦子很鈍,想了半天也沒想清楚這個邏輯,於是隻能接受,順著他的話說,“它在害怕。”
小醜摩挲著,“它是我的。”
尤黎困惑,“它不是我的腿嗎?”
小醜下一句就是,“你也是我的。”
他微抬眼,以一種從下往上的窺視角度,把尤黎整個人都攬在自己的眼中。
尤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