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春秋樓(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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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春秋樓。

巳時一到,春秋樓留宿的客人已經用完了早飯,一個個麵帶饜足之色,三三兩兩地離開:這是春秋樓的規矩,白天不留客。

沒辦法,要是像以前一樣,大白天把那幫紈絝子弟留著,且不說他們之間會不會閒出屁來打架鬥毆,就是他們的家人天天上春秋樓找人鬨事,李聞鶴也受不了。

誰有工夫天天當和事佬。

於是他大手一揮,開始改革,索性就隻開午夜場,嫖客玩累了就回去,彆在這耗著。

聽雲住在八樓的桃花源號房,一早就打發了恩客,甜言蜜語把自己說得惡心。見那肥豬出了門,才下樓取來一壺開水,打算一會兒萬宴橋一來,就泡上新到的碧螺春。

他身上還留著昨夜被恩客鞭打出的傷口,拎水壺一用力,傷口崩開,衣服上滲出點點血跡。他嫌棄地看了看,然後麵不改色地從衣櫥裡拿出一件水藍色袍子,把自己捂嚴實:他平時接客,為了展現身材,常常衣冠不整地袒露胸口。

可是,既然待會兒要見她,還是把自己收拾得體麵點比較好。

他來到鏡子前,開始胡思亂想。

鏡子裡的人瘦得皮包骨,眼窩深陷,臉上有些掛不住肉了,顯得顴骨突出,從某些刁鑽的角度看,他顯得太憔悴。再加上二十出頭的年紀,在春秋樓已經不算年輕,他甚至已經被幾個小花魁暗地裡罵“老不死的柴火精”了。

但是聽雲公子會揚長避短。他自知自己五官精致深邃,有一雙似秋水般的含情目,隻要燈光合適,去柔和他的輪廓,他就可以美得溫柔繾倦,氣韻自成。

加上他有心為自己打造了“清冷美人隻在恩客麵前任性妄為”的反差感人設,一時間留住了不少客人,常年不斷地有恩客“上鋪”。

不至於讓他淪為二等、三等的小倌,乃至流落到“鹹肉莊”裡,被販夫走卒欺壓。

他覺在勾引人這方麵,他頗有心得,在春秋樓裡無人能出其右,應該還能再乾幾年,讓他攢夠贖身錢。

隻可惜,她是個不解風情的,不吃他這一套。

他心事重重地推開窗,望向他這輩子都抵達不了的鬨市。遠眺了一會兒,就回書案旁,點燃一盞燈,拿起昨日沒看完的《宛周二洲誌》——他出不了春秋樓,但是有書簡帶他看看這世間也好。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他琉璃灰的眸子雖然還盯著書上的“宛國史”,耳朵卻豎了起來,心說:又出什麼事了?

春秋樓最近要辦一場群芳宴,說是為了選花界狀元,實際上還是為了推銷宛國絲綢。望都乃至皇城有頭有臉的世家子弟都會來,李聞鶴想趁著這次的“花界大選”,給那幫少爺小姐上一堂審美教育課,方便他有理有據地割他們的韭菜。

所以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次的群芳宴出紕漏。

隻聽見樓下李聞鶴氣急敗壞地說:“我是不是說過,最近不要整幺蛾子,哪怕是得病的,那該治就治,治不好,給筆錢讓人家走。最好連有頭疼腦熱的花魁都送走,不要病懨懨的,讓客人敗了興致——你倒好,縱容手底下的小倌帶著客人嗑藥,還出了人命。吳管事,你要是不會管事,就可以滾了!”

“可是族長,那五石散……他是自己買的……”

“哎呦喂,稀奇了,春秋樓被芥子重重包圍,他們又出不去,吃穿用度全靠你統一采購,如果不是你縱容,他突然靈氣複蘇,從窗戶裡飛出去買的?”

吳管事被李聞鶴的陰陽怪氣噎住了,一時找不到理由。

李聞鶴接過一旁小廝遞來的小報,據說這玩意兒差點兒送到全望都人民的手上。得虧他花錢提前買斷了消息。

就在剛剛,有個客人出了春秋樓,一到家就倒下了,一刻鐘後魂歸天外。仵作診斷說是磕了太多的藥所致。

本來也沒啥,比他荒唐的紈絝子弟多了去了,就連馬上風死的不算少數。他們的家人大多嫌丟人,靜悄悄地發喪就好了。可壞就壞在那個客人不算紈絝,隻是一個外來的趕考書生,家裡務農的,就指著他考上花月夜,光耀門楣呢。現在他一死,家裡的指望“嘎嘣”一下全沒了。

小報上還說,在和春秋樓的管事交涉無果之後,他老婆已經去衙門狀告春秋樓了。

李聞鶴:“……”

他歎了一口氣:“小倌嗑藥你猝不及防,那家人來鬨你也不能安撫嗎?”

“您說的,咱們李氏是帝王財庫,是和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衙門算什麼東西,不還得聽咱們的。她一個外地人,還能翻出花來不成。”

“再說了,最近除了我,萬大夫也給他們帶東西了,又是胭脂發簪,又是話本小吃的,保不齊裡麵夾帶了彆的。您也知道,小橋姑娘她有事沒事就和他們混成一片……在她來之前,可沒出過這樣的事兒。”

李聞鶴算是聽出來了,吳管事不僅仗著自己年紀大,資曆高,和他有來有回地頂嘴,還打算禍水東引,順手鏟除萬宴橋這個刺頭。

“帝王財庫?你知道望都八大家族,有多少人忌憚我們嗎?你倒好……哼,算了。總之,最近不能出事,管住你,還有春秋樓所有人的嘴。把那個婦人從衙門裡請回來,她要多少錢就給她,一百兩以內你做決定。如果超過了就告訴她,就算她家那口子活著,考上了花月夜,一輩子也掙不了那麼多,讓她彆不識好歹。還有,嗑藥的那個賤人,打死了是吧,去查他怎麼拿到“五石散”的。要是三天內沒有一個讓我滿意的結果……吳叔,那可就彆怪我不顧情麵,把您送回丹陵老家頤養天年了。”

李聞鶴冷著臉交代完任務,抬手捏了捏眉心。站在那兒了有一會兒,才把氣理順了,平複了心情,踏步上樓。

聽雲放下書,聽見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感覺他可能是來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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