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貝拉笑了,“我是來送東西的。”
說話間,她的眼睛從深沉的黑色漸漸轉變為琉璃般透明,瞳仁褪去,眼眸無神的直視著前方。
她似乎看不見。
此前貝拉一直低垂著頭,淩亂的黑發遮掩住大部分的麵頰,行走之間又非常正常,居然沒有人發現她居然是個盲人。
“送什麼,送死嗎?”黛布拉冷笑,氣得臉色發白:“送東西送到了教堂裡,你可真夠厲害的,看不起我們?”
這時,一隊裝備齊全的聖殿騎士湧進來,手持長/槍,包圍了周身還漂浮著黑紅圈圈的黑發女孩。
在層層疊疊的刀尖下,貝拉抬起頭,微微笑起來:“您應該能感覺到吧?我是來找您的,這本書對於您來說非常重要,您一定要仔細看一看。”
她的眼睛空茫,沒有看向任何人,隻是盯著空氣中的某個點。
沒有人知道她說的‘您’是誰,她似乎也沒有解釋的心情,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話:“我等了您很久很久,上百年的時光,您終於來了,我真的好開心。但是在不久後的未來,您會遇到一次危機,足以致命的危機。”
貝拉的聲音帶上一絲憂鬱:“我將這本書送來,希望它可以為您帶來一線生機。未來如何,我看不清楚,但不管怎樣,我都會儘全力幫助您。”
那本一直在嘩啦啦翻動的書忽然飛上了半空,刺目的光芒綻放,屋內所有人被刺得閉上了眼。
“希望在未來與您相見。”
空靈飄渺的女聲在空氣中緩緩褪去,像是被人抹去的顏色,徹底消失在眾人的感官裡。
“咚。”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
待光芒散去,人們睜開眼睛,房屋中央早已空無一人,隻剩一本靜靜放在地麵的書。
這一切發生的如此突然,貝拉出現的快走的也快,仿佛一場夢境,隻有那本黑色封皮的書能告訴眾人,這不是夢。
真的有女巫大大咧咧的闖進了教堂,又堂而皇之的消失在所有人麵前。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她在狠狠的打神教的臉!
在場所有教徒都憤怒了,主教直接調動了軍隊,大批人馬出動,全城搜捕女巫,發誓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房間裡一片混亂。
阿米莉亞站在房間一角,隔得遠遠的去看那本書,黑色的封皮上似乎寫了幾枚金色的字跡。她從未見過形狀如此詭異的文字,像是亂糟糟的樹杈捆在一起,橫生枝節,七零八落。
她漸漸看得入了神。
“是占卜女巫。”枯瘦女巫沉默的站在一邊,忽然開口道:“我聽過她的名字,她活了很久,擅長以巫術占卜未來,實力強大,難以戰勝,但從未聽過她殺人。”
阿米莉亞已經聽不到她的話了。
那本書,仿佛對她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心底深處有一道聲音在呼喚她,快打開,打開那本書。
隻要打開它,你將會知道一切。
它無所不知,無所不容。
仿佛受到了不知名存在的蠱惑,阿米莉亞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一步步穿越煩雜的人群,腳尖觸及到冰涼的書脊。
好涼,好軟,像是死去之人的皮膚。
她垂眸看去,封皮上的三枚金字忽然顫抖起來,猶如活動的蜘蛛,在黑色的泥沼中爬行,細細的枝節勾起厚重的書殼,緩緩朝她打開——
那頁曾經一閃而過的書頁再次出現在她眼前。
——黑暗神。
——世上最為古老強大的神祗之一。
——性暴虐,喜殺戮。
——其外表接近人類形態,形似成年男性……
她正要繼續往下看,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伴隨著一陣香風,麗塔的臉湊了過來,“發什麼呆呢。”
阿米莉亞驚了一瞬,從那種恍惚的狀態脫離,再去看時,書頁好好的合著,根本沒有打開。
封麵的字也沒有動,更沒有像蜘蛛一樣爬起來。
什麼情況?
我出現幻覺了?
阿米莉亞愣了好一會,“嗯……?嗯,沒有,沒什麼。”
她抿抿唇,壓抑住心中再去翻動書頁的渴望,後退幾步,和麗塔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心不在焉。
不久後,幾名騎士走來,戴著白手套,用白布籠罩著書籍,小心翼翼的捧走,說是為了防止有人被女巫蠱惑,要把書關進庫房,禁止他人觸碰。
阿米莉亞就站在旁邊,她眼睜睜瞧著那本書被人拿走,心中的急躁忽然怎麼壓也壓不住。
就像是自己的財產被人奪走,你就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偏偏還無法阻止。
無力的焦灼和憤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阿米莉亞深呼吸幾口氣,額角滲出點點汗珠,麵色難看又冷凝。
“你到底怎麼了?生病了?”麗塔關切的望著她。
阿米莉亞鬆開緊皺的眉頭,勉強笑道:“我是在發愁,這賭局也不知道該算誰贏。”
此話一出,麗塔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她據理力爭道:“平局!肯定是平局,你們兩個人都沒有說對,不能算輸!”
“她說的沒錯,這次就算平局,首席的位置先在你這裡放一放,我遲早會拿回來的。”黛布拉從身後走來,淡然道。
麗塔翻了個白眼。
“那她……”阿米莉亞看向角落裡眼圈泛紅,手足無措的紅發女孩。
同伴居然騙了她的這件事好像給了她很大的打擊,即使解除了女巫嫌疑也無法使她開顏。
“放她走吧。”出乎眾人的意料,黛布拉沒有在她身上多糾結,乾脆的把人放走,那幾名殘疾的小孩則是交給了此處教堂開辦的孤兒院。
送走了神情失落、滿臉是淚的紅發女孩,阿米莉亞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忽然感覺少了什麼。
是什麼呢?
她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