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隊長拎著人剛走幾步,突然感覺眼前一亮,天上誅邪陣聚集的烏雲已經完全散開了,而原本把月亮遮住的絮狀雲層也突然露出一個圓井似得洞口,有皎潔月光似光柱一般投射下來。
楊隊長瞪圓了眼扭頭一看,果然,那光柱不偏不倚的落到了賀大師身上。
賀綏這邊剛想通不再去糾結錯過了雷劈的事,突然心神一動,神魂都被一股玄妙的氣息安撫了下來,不由自主的就地盤膝而坐眼眸低垂。
一道濃鬱的金光自天上投下,彙聚在賀綏眉心,不徐不疾的納入神府。
賀綏凝神靜氣安靜接納,偶爾將一縷極細的金光引入肉身,原本固執的堵在肉身中的穢氣一遇見金光,就好像薄冰遇烈日一般迅速消融化解。
在肉眼難以分辨的情況下,賀綏皮膚表層迅速多了一層灰層般的汙垢。
那光柱也就是幾秒鐘就消失了,楊隊長抬頭看看重新被雲層遮住的月亮,以為就是個巧合,不過這個巧合也委實夠神奇的。
可惜之前因為電子產品會影響“氣”的氣場,所以這會兒楊隊長身上也沒個手機,否則還能抓拍一下,回頭也能拿去忽悠上麵的領導,爭取多弄點資源。
楊隊長看賀綏累得要打坐恢複,也不等了,拎著老頭兒往屍鬼爆煙花那裡查看。
見還有幾塊骨頭,楊隊長也沒多想,彎腰伸手就去撿,一邊還嘴上念叨,“王福海啊王福海,我知道你也事受害者,這些惡事都是臭老頭兒乾的,也不知道你如今是不是已經被劈得魂飛魄散了。我答應了你父母老婆,說要把你的遺骨給送回去……”
還在絮叨的楊隊長突然發現不對勁,這屍鬼不是被雷劈還燒起來了嗎?那怎麼地上留下的這幾塊骨頭還白生生的?
然而這時候已經晚了,楊隊長手指已經碰到了骨頭,一股沁涼的寒意從指尖迅速躥了上來。
先前楊隊長就被白骨手爪扣住腳踝,一股寒氣差點沒把他給凍得憋死,對這種感覺最是敏感,頭皮一炸撒手就要扔開,卻沒想到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從骨頭裡飄了出來,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男人長得憨厚,一雙眼睛此時正含著幾分愧疚,“你好,我是王福海,你剛才說我爸媽還有老婆……”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且死後還被人煉製成怪物殺了人,男人羞愧得說不出話來了。
楊隊長兩隻眼睛都要瞪得凸出來了,此時此刻他真的特彆需要來支煙!
楊隊長還在想念自己的煙,王海福卻是又鼓起勇氣繼續說話了,先是說自己剛剛才醒來,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是也能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見屍鬼身上發生的一切。
原來王福海的屍體是在當初剛下葬的第一天夜裡就被這名叫做空懸的老頭施法召了出來,之後就是煉製。
不過為了更好的控製,空懸將王福海三魂七魄中的三魂六魄都封住了,隻留下了車禍後重傷被活活凍死在冷櫃裡的恨與怨。
有了載體,空懸又將福康醫院裡其他受害者的怨氣煞氣以及自然催生的晦氣凝做三陰之氣將屍鬼裝在一個甕裡深埋在這個廠房之下,一邊把這裡變成鬨鬼之地占為己有,一邊勾結專門乾這種陰損之事的人或挖墳掘墓或偷盜屍體甚至害人,弄了許多厲鬼冤魂以及屍骨殘骸埋到屍鬼所在陣眼的周圍,用了七年,這才將這個地方變成了一個“陰域”。
“附近廠裡有幾對遇害的情侶也是被空懸害死的,屍骨也在那些殘骸裡。大家身上的戾氣怨氣都被淨化了,因為害人並不是我們自己的意願,所以屍骨得以殘存,希望楊隊長能夠儘量幫他們找回家人,好歹有個安葬的地方。”
王福海一開始說話還有點結結巴巴,後來反而順暢了。
說完,感應到了什麼,王海福到底沒有托楊隊長給自己家人帶話,隻讓楊隊長不要讓家裡人知道自己死後對遭遇,畢竟生前如何,死後一切就應當斬斷了,否則對家裡人也不好。
王海福朝賀綏所在的地方恭敬的拜了三拜,又朝楊隊長鞠躬,“另外,這個空懸有個不算太親近的徒弟,諢名黑鶴,空懸叫他黑鴨,福康醫院跟院長勾結的就是那個人,你們要查醫院,找到黑鴨就什麼都清楚了。”
說罷又將那人的地址告知了楊隊長,王海福又是一鞠躬,這才轉身往不遠處突然出現的一道地門飄了過去。
跟王海福一樣的也有其他半透明魂體,因為楊隊長開的陰眼還在,扭頭一看,半透明白色影子好幾百個,雖然多卻不亂,一個個排著隊有序的先朝盤腿而坐的賀綏拜了拜,又路過楊隊長鞠了個躬,這是感謝楊隊長為他們收斂屍骸。
是一份感謝,也是一份請求。
楊隊長喉結滾動,不知道該說什麼,隻站在那裡一直看著他們排著隊踏入那道泛著土黃色光芒的門裡消失不見。
這些人害過人嗎?當然害過,楊隊長現在都還能記得先前這群鬼怪如何可怖。
可事他們都錯嗎?他們死後都不得安寧,還要被人煉製被人驅使奴役甚至隨意滅了神魂不得輪回,說到底,還是罪魁禍首的錯。
楊隊長忍不住在心裡偷偷期盼,希望地府裡的閻羅王判官們能夠真的像神話故事裡那樣公平公正,讓這些人不用背上不屬於他們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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