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證原本是沒有意義的,可如今新華國將其當做人在社會行走的一種身份證明,上麵自當沾染了活人的生氣,被天道所承認。
陰魂躲藏在裡麵,自有活人生氣遮掩天機,避免被陽氣灼傷。
將身份證重新揣進褲兜裡,賀綏隻覺渾身頓時一涼,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
暫且托幾位仁兄身上陰氣避暑,且等到一會兒金烏墜地之時再將他們送入地府重入輪回,也算是一取一予不欠因果了。
那陰涼很是有用,即便是再頂著大太陽趕路,賀綏也絲毫沒有流汗,有行人匆匆與賀綏擦肩而過,無不感覺瞬間一涼,那涼氣兒跟鑽進了骨子裡似的貼得人大熱天的忍不住打個冷顫。
左右一望也想不出是個什麼緣由,且那感覺就是轉瞬即逝,行人隻能暗暗嘀咕一聲怪事年年有,今年估計特彆多。
尋準了方向,賀綏都不需要問路,一直從五點多走到了六點多,雖然身體沉重,可前進的腳步卻一點沒有遲緩,甚至還越走越快。
整個走動的過程中賀綏心中默念心經,空心眀神,骨肉中摻雜的晦氣也在緩慢排除,雖然這個過程不如打坐修行來得快,甚至效果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賀綏卻一點都不覺得白費功夫。
無論是做什麼,總是積少成多,用這個新社會學校教導的知識來說,那就是量變積攢引起質變,人類總是這麼擅長總結經驗繼往開來。
也無怪乎世界各種族不計其數,占領最廣闊天空繁衍長遠的卻是最弱小的人族,這就是天道的偏愛,讓人族生來就開了神府中的智慧,擁有了強大的學習與創造能力。
一個多接近兩個小時,賀綏愣是走出了新興區靠近了老城區那邊,到了個有湖泊的湖心休閒廣場,賀綏簡單看了下太陽的方位,尋了塊路邊大石,不顧旁人奇怪的注視,盤腿而坐,擺出無心朝上的打坐姿勢,麵向金烏墜入地平線閉目凝神緩緩收回五感。
所謂五感,既視、聽、嗅、味、觸,當一個人緩緩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警界時,五感就會緩緩收回至肉身,玄妙的第六感將會更加敏銳凝實。
用普通人的話來說就是放空心神的發呆走神,可對於修行之人,卻是一種對神魂的修煉。
人有三魂七魄,又有眉心頭顱中神府將其安置。
有時候朋友間的惡作劇,嚇人一跳,頭腦中神府震顫,就會產生一種悶痛感,同時由腦部掌控的心臟律動也會受阻產生瞬間的斷鏈停滯。
賀綏也不喜歡被人圍觀,可惜海城七月裡的日落大致在七點半左右,他身上又沒有多餘的錢能夠選擇更便利的交通方式,單靠走路隻能在短時間裡選到這麼一處。
錢夾裡倒是還有二十多塊錢的現金,可賀綏是節儉慣了的人,或者說他隨時準備迎接天道給予他的考驗,所以哪怕一塊錢的普通公交車他都舍不得輕易浪費,更彆說他身上還帶了幾隻殘魂做降溫之用。
這法子對他而言不過是涼爽一些,對於普通人來說卻難免有損陽氣,輕則感覺一下量入骨髓的寒氣,重則沾了陰氣過幾天小倒黴的日子。
若是乘公交車,難免會與旁人近距離接觸一陣子,不必跟路人擦肩而過來得鬆快。
賀綏所在的道門崇尚自然,追求的是修煉本心本我,既神魂,傳《自然道經》一部,內容很簡單,不過是要人持之以恒如積月累方有成效,若是心神無法清淨,則隻能當做延年益壽的普通道家經法搞個修身養性。
估計也是這個原因,所以他們這一門很是凋零,基本上每一代都隻有一個傳人,賀綏當初剛入道的時候還納悶兒過,怎麼師傅那樣頑劣得跟孩子似的老頭兒也能做到心神清淨,可後來深入以後才覺得自己犯了人最容易犯的偏見。
人們總認為心神清淨定然是要安安靜靜一動不動,可他們本來就是追求的本我真我,若是性子活潑的人非要逼著自己安靜下來,反而違背了道門宗旨,注定連入門都無法做到。
賀綏不知道先秦時代是否真的有道術可翻天覆地的修士,可到了他們那一代,確實更注重的是神魂上的修煉,賀綏為了斬妖除魔的時候更順利,從小又練了俗世的外家功夫,沒有戲本裡玄之又玄的內功輕功,隻佐以道家步伐,讓自己伸手敏捷些,輕易對付十幾二十個山匪之類的還是不難。
加之內裡有修出的道家輕靈神魂,精力用之不竭,這才被俗世的人稱之為“武林高手”。
賀綏小時候也曾遺憾過修行沒有傳說中那麼神奇,可現在被天道送來了轉世的身上,卻也正因如此,要恢複往昔鼎盛的力量,卻也更加容易。
隻是體魄上的修習,肉身已經二十有六,到底是晚了,隻能趁著洗滌血肉中淤堵的汙穢之氣時堅持練拳舞劍,估計能恢複個四五層。
這些事情不過是轉瞬就拋之腦後,賀綏閉目之後收斂五感,又刻意以道家法門放緩呼吸,第六感延伸而出,感應周遭人間氣息,雖然渾濁,卻也不失為一種入世的趣味。
又有天邊即將墜落的金烏在日夜交替之際,散發出朦朧紫氣。
宇宙洪荒在無儘的歲月中不知有過多少變更,天地初始至今,山巔深海倒更無數次,便是那星辰也有新生與隕落,唯獨日月不變。
所以哪怕是這個科技高度發展破壞了環境的新時代,日月中蘊含的來自洪荒時期的紫氣依舊存在著,是無數人、鬼、妖、魔追求力量的起始點。
人又發散思維創造各種心法心經等修行手段,根據自然中吸收了日月力量的各種物品進行修煉。
另外三族中有妄想尋求捷徑的另類,則背棄天道將人族當成了獲取力量的目標,於是人族又在一次次試探中得到了“功德修行”的法子,這便是“替天行道”。
賀綏閉目打坐不過修行了半個小時左右,太陽落山,紫氣消逝,夜色降臨,這就是陰陽交替。
雖然還是悶熱得好似空氣都粘稠了,可賀綏也不再留那幾隻給他消暑氣的殘魂,剛結束了日常修行,沒有停歇的直接手上掐了本門溝通祖師爺的手訣,雙唇輕輕煽動,默默念了經文,先是弟子經,後是往生咒。
這道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要請祖師爺顯靈,不過是借祖師爺的感應之氣溝通陰間地府,讓殘魂能夠順著往生咒一路自行尋到接引門,成功入地府,接受地府神鬼的引導,完成或審判或輪回的這些固定流程。
賀綏動了動手腳,好似戴了上百斤枷鎖似的,一舉一動都不得鬆快。
對著鏡子歎了口氣,麵對這樣的肉身,一身修為轉眼即空,饒是不以外物所役的玄一道長,也難免略有些想要歎口氣。
賀綏身上的衣服本來就沒換,也沒什麼隨身物品,目前就手腕上一個手表,褲兜裡一支手機一個隻有幾十塊錢現金的零錢夾,裡麵是目前已經沒用的卡以及身份證件,在洗手間裡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這就直接離開了醫院。
沒穿病號服一是因為就賀綏如今的體型,這樣的碼子都得去庫房裡翻,二來也是因為沒必要,賀綏被送進來的時候醫生檢查之後就表示這人隻是驚嚇過度然後睡著了。
是的,睡著了。
這簡直是醫生接待過的最神奇的病人,等聽到護士說賀綏離開的時候醫生還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有錢人就是不一樣,來醫院就跟去賓館似的,現在多少人不是拖得沒辦法了才敢來醫院啊,果然炫富也能玩出新花樣。
然而事實上賀綏如今的狀況並沒有醫生想象的那麼好,張助理傳話的意思那就是今年公司分紅不會再按時打到賀綏手裡那張卡裡了,被前妻淨身出戶踹了出來,這不是開玩笑的,真的是所有夫妻共同財產都沒了。
沒車沒房,衣服之類的估計倒是給他送回來了,可肯定是送到了賀家老宅。
既然大哥賀峰已經明確表示老宅暫時不會接待他,那賀綏如今回去估計連山頂彆墅半山腰那裡的第一道大門都進不去。
索性賀綏也並不把那些放在心上,稍微帶著點好奇心擺弄了一下手機,站在醫院外麵望著清澈的天空,略有些迷茫。
海市雖然經濟繁榮,曾經甚至在經濟上超越了北方的首都平城,可因著是對外海口城市,既因為臨海,也因為對外形象,所以海城的環境以及空氣質量是很不錯的,甚至因為臨海,即便是在城裡也依舊能看見一片碧藍的天空,看著讓人心曠神怡。
這迷茫也就是轉瞬即逝,賀綏準備去找個能免費歇腳的地方,以前他出門辦事,慣常找破廟木屋甚至山洞之類的地方。
如今新世界新社會,根據記憶,好像也有橋洞以及公園木椅之類的地方可以去。
賀綏出來的醫院是新興城區這邊的一家大醫院,附近都是些新建築,高樓林立,賀綏有些不習慣這種空間傳遞過來的壓迫感。
況且看了看方位,也不適合吸收日出日落之時的紫氣,賀綏左右一張望,選了個方向徒步前行。
身上修為儘失,又是盛夏七月,賀綏走了幾分鐘就感覺到久違的炎熱感,想了想,尋了個附近的公園。
這邊是商業街,寫字樓鱗次櫛比,這會兒下午五點多,正是商鋪營業公司上班的時候,加上天氣悶熱,老人孩子也不愛這時候出來散步,此時小公園裡基本沒什麼人。
賀綏隨著感應尋了個沾染陰風的角落,掐了個道家手訣在眉心一抹,勉強開了陰陽眼,看清幾隻縮在角落裡一臉茫然的殘魂。
確定幾隻殘魂都是已死之人且沒有神智,賀綏這才將殘魂都設法暫時拘在了隨身一張身份證裡麵。
身份證原本是沒有意義的,可如今新華國將其當做人在社會行走的一種身份證明,上麵自當沾染了活人的生氣,被天道所承認。
陰魂躲藏在裡麵,自有活人生氣遮掩天機,避免被陽氣灼傷。
將身份證重新揣進褲兜裡,賀綏隻覺渾身頓時一涼,心裡長長的舒了口氣。
暫且托幾位仁兄身上陰氣避暑,且等到一會兒金烏墜地之時再將他們送入地府重入輪回,也算是一取一予不欠因果了。
那陰涼很是有用,即便是再頂著大太陽趕路,賀綏也絲毫沒有流汗,有行人匆匆與賀綏擦肩而過,無不感覺瞬間一涼,那涼氣兒跟鑽進了骨子裡似的貼得人大熱天的忍不住打個冷顫。
左右一望也想不出是個什麼緣由,且那感覺就是轉瞬即逝,行人隻能暗暗嘀咕一聲怪事年年有,今年估計特彆多。
尋準了方向,賀綏都不需要問路,一直從五點多走到了六點多,雖然身體沉重,可前進的腳步卻一點沒有遲緩,甚至還越走越快。
整個走動的過程中賀綏心中默念心經,空心眀神,骨肉中摻雜的晦氣也在緩慢排除,雖然這個過程不如打坐修行來得快,甚至效果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賀綏卻一點都不覺得白費功夫。
無論是做什麼,總是積少成多,用這個新社會學校教導的知識來說,那就是量變積攢引起質變,人類總是這麼擅長總結經驗繼往開來。
也無怪乎世界各種族不計其數,占領最廣闊天空繁衍長遠的卻是最弱小的人族,這就是天道的偏愛,讓人族生來就開了神府中的智慧,擁有了強大的學習與創造能力。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