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兒,今天在外麵撿了錢不成?”
老李頭笑了笑,隻擺手說家裡有客人。
買了菜又買了肉,家裡還有幾個雞蛋,經過一個衣服攤的時候老李頭又買了內褲背心大褲衩,大褲衩是純色的,老李頭覺得賀綏那性子應該不會喜歡花色的。
賀綏兩手空空,一看就知道沒換洗衣服,雖然錢花出去心疼,可想想是報答賀綏的,老李頭又花得高興。
賀綏注意到了衣服的大小,一看就知道這是給他買的,心裡倒是被老李頭這種行為弄得暖烘烘的,除此之外還有點彆扭。
賀綏還沒被人這麼親近的對待過呢,便是當初對他最好的師傅,也因著那頑童似的性子,照顧起還是小豆丁的賀綏也是馬馬虎虎的。
賀綏能健康長大且形成嚴肅認真的性子,不得不說是十分神奇了,可能也是因為師傅不管事兒,小時候賀綏就不得不擔負起照顧兩人以及道觀的責任。
至於轉世後的賀綏,更彆說了,基本就是沒人疼沒人愛,便是保姆也曾欺負“賀綏”憨傻,偷偷拿了“賀綏”的東西回家給自己孩子吃用。
雖然這條街擁擠且嘈雜,環境也談不上好,老李頭買的那些東西更是粗糙得很,可賀綏感受到了這老頭兒對他的貼心跟照顧,旁邊被自己牽著手的小海也在人群中安靜乖巧的跟在賀綏身側,一邊十分依賴的緊緊挨著賀綏一邊睜著眼興致勃勃的到處張望著。
老李頭買足了東西,三人擠過了街道,最後從兩棟樓房中間的夾到裡繞到了後麵,這才進了樓道。
老李頭跟小海住的是三樓,樓頂還有一層在陽台上搭建的棚屋,房子是那種老式的,走廊都在外麵那種,各家各戶一個門,裡麵就一室一廳。
廁所在走廊儘頭,是公用的,水龍頭以及天然氣倒是每戶都通上了。
比起其他的,天然氣顯然更實惠,當初老李頭租房子的時候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仔仔細細掰著手指頭算了一筆賬才願意每個月多出了幾十塊錢租了這裡的房子,畢竟用電或者煤氣罐做飯炒菜的話,一年積攢下來要多花一千多。
一家子窩在這麼小小的房子裡難免心煩氣躁,磕磕絆絆的少不了,有時候一把倒在地上的掃帚由誰來扶都能讓婆媳兩個吵一架。
徐東海站起身悶頭去了小陽台抽煙,並不搭理老媽老婆之間的戰鬥。
要說兩邊誰更對?其實兩個人都有道理去委屈去叫苦叫累。
兒媳婦在辦公室裡成天的跟人勾心鬥角,就為了搶表現希望能一個月加兩三百的薪水,回到家還要輔導兩個孩子的功課,說是坐辦公室的,可心裡卻累得感覺呼吸都費力氣。
作為婆婆的徐老太太也累,一把年紀了還要買菜做飯洗衣打掃衛生之類的,還趁著空閒幫隔壁老李頭看個傻子,就為了一個月多二百塊錢給孫子孫女多買幾片排骨補補身子。
可惜兩人都覺得對方夠輕鬆,這麼一碰撞自然又吵上了,徐東海覺得自己不好幫誰,保持中立才是最好的選擇。
兩個十幾歲已經上初中的孩子對視一眼,眉頭擰得死緊,丟了碗就往裡屋鑽,關了門該聽音樂聽音樂,該趕作業趕作業,反正家裡媽媽跟奶奶這情況他們也習慣了。
公共廁所那邊有聲控燈,蹲坑有好幾個,畢竟這一層樓就一個廁所,一個蹲坑肯定是不夠用的。
小海神智似小孩兒,生活不能自理,連洗澡都要老李頭操辦,賀綏一個人用了一桶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澡,老李頭跟小海共用一桶水,身上也就一些汗水,隨便洗洗也就行了。
海市的街道綠化那些搞得不錯,即便是夏天也沒彌漫多少灰塵,也就綠化帶的樹葉跟草葉上吸附的灰塵多一些。
等他們三個人洗了澡回來的時候隔壁徐家老太太跟兒媳婦都還在吵,已經從誰更累吵到了對徐東海誰付出得更多這個話題上,賀綏還沒碰見過這種情況,路過的時候多看了一眼。
老李頭搖搖頭歎口氣,等進了屋認真交代孫子,“小海,明天去了徐奶奶那裡乖一點知道嗎?流口水了自己擦擦嘴。”
雖然知道孫子也不一定就能聽懂或者記住,可老李頭就是忍不住反複的叮囑。
每次徐老太太跟兒媳婦吵了架,第二天總會到處撒氣,在外麵去跟其他老太太念叨兒媳婦的壞話不說,還會摔摔打打的發脾氣,老李頭怕對方嫌棄孫子傻,到時候拿孫子出氣他也沒辦法。
好在到目前為止,每天晚上老李頭給孫子洗澡的時候都沒發現什麼傷痕,孫子應該沒挨過打。
老李頭也知道自己又這樣的想法很不好,可有時候就是忍不住的擔心,這是常年緊繃太沒有安全感的一種表現,總覺得要被這個世界傷害的不安彷徨。
說來也是,雖然年輕那會兒老李頭也曾經支撐起一個家,可等到老了開始將兒子當做依靠之後突然又失去了兒子兒媳,老李頭也不過是個可憐的無助的對未來毫無信心的老人。
小海傻乎乎的笑,嘴角口水又流了下來,除了神智似稚童,偶爾小海也會出現一些身體機能上的失控,十五歲了晚上偶爾還會尿床。
以前老李頭隻當是孫子傻了,現在聽賀綏仔細解釋了一番三魂七魄對應的種種身體機能,這才明白這些也是孫子丟了一魄的表現。
老李頭歎了口氣,抬手就用手背給孫子擦了口水,強忍著酸意回頭朝賀綏笑了笑,“今晚上賀大師就睡裡麵那張床吧,我跟小海睡外麵就行了。”
賀綏扭頭看了一眼跟客廳相連的小陽台,“大爺,我能睡外麵嗎?這邊能看見日出,早晨傍晚我都要做功課。”
老李頭也不懂那些,隻“哦哦”兩聲連忙點頭,其實原本老李頭也準備把賀綏安排在裡屋之後就把涼席之類的換一換。
裡間一直是小海在睡,有時候小海夜裡尿床,涼席甚至床上的木板都浸透了,哪怕老李頭很是勤快的把木板都搬出去放在公用廁所的水槽裡刷了幾遍曬乾,多少還是殘留著一些味兒。
如今賀綏要在外麵對著太陽做功課,老李頭也就不用費勁兒的去換涼席床板了。
洗漱好之後老李頭又單獨把三個人的衣服搓了晾曬到小陽台上,賀綏在一邊幫忙,洗衣這些事兒他還是能做的,小海就在一邊玩水,也就幸好現在是夏天,要不然地上弄濕了看著就難受得很。
忙完了這些,大家也就各自休息了,老李頭穿著背心踩著拖鞋進去的時候賀綏叫住了老李頭,“大爺明天要去上班嗎?我明天也沒彆的事,小海就由我帶著吧,正好看看能不能試試彆的方法先看看他走丟的一魂一魄到底在哪個方向。”
最後這一句話叫老李頭沒半點猶豫的連連點頭,對孫子有好處的事,便是知道會麻煩恩人老李頭也會厚著臉皮應承下。
隻要能治好孫子,要讓他撐著這一把老骨頭做啥去回報對方老李頭都願意。
晚上賀綏就一個人在外麵客廳靠窗靠後門的鐵架木板床上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老李頭早早的起來做早飯的時候賀綏早就已經起床了,正在小陽台那裡紮馬步。
小海睡得早起得也早,每天都是跟爺爺一起起床,看賀綏紮馬步,自己也顛顛兒的跑去撅著屁股跟著學,偏偏動作學得不到位,看得老李頭一早上臉上都是笑嗬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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