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就彆再多說了,大爺隻管收著,等看過醫院的事後我還需要大爺花錢準備些東西,好早點把小海的一魂一魄找回來。”
提及這事兒,老李頭果然不再囉嗦,把袋子一捆,塞進自己常用的破布包裡,“那我們一會兒出門先把錢給存進卡裡。”
就他們這個破房子,要是被人知道家裡放了這麼多現金,怕是要引來禍事。
老李頭還不知道他這位恩人帶回來了一隻水鬼可以幫忙看家呢,跟賀綏他們一起坐下來吃飯的時候還樂嗬嗬的嘀咕了一聲今晚家裡挺涼快的,說得一旁的周凱翻了個白眼,雖然作為水鬼他根本就沒有眼白隻有眼青。
賀綏順口就把周凱的事給說了,還暫且給老李頭開了下陰眼看了看周凱,也算是兩邊認識認識。
老李頭嚇得筷子都在哆嗦,不過周凱穿得正常,仔細看也就臉色蒼白了一些眼睛本該是眼白的地方泛著青黑,其他的一應正常。
況且周凱是個性子熱鬨的鬼,笑嘻嘻的打了招呼說了幾句話,老李頭看孫子跟周凱相處得不錯,又聽賀綏說了周凱能幫忙驅蚊降溫的事兒,老李頭也就強行鎮定了下來。
吃完飯,賀綏畫了符,又在桃木劍上刻了簡單的降魔陣,抓小海要了幾滴血走了陣紋,收拾半晌又抓緊時間在日落的時候做了功課。
二十分鐘不到,感受陰陽交替的鴻蒙之氣,隻當是養精蓄銳了。
簡單的飯菜賀綏也會做一點,畢竟也曾是一個人住在道觀裡過了十來年的人,雖然飯菜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
老李頭也看見了小飯桌上麵擺放好的飯菜,稀飯跟炒菜,菜是一葷一素,另外還有一碗素湯,熱了一天回家,看著還真叫人很有食欲。
抬手抹了抹額角的汗,老李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沒想到累著大師乾這些雜事,下次放著等我回來乾就行了,彆耽誤你的正事兒。”
老李頭也怕耽誤了賀綏準備做法救自家孫子的事兒,不過也沒好直說,畢竟賀綏瞧著就是有主見的人。
自昨晚開始老李頭可就盼著賀綏設法坦做法把孫子那丟了的一魂一魄給找回來呢,到時候他一定要把祭品辦得妥妥帖帖的,希望神仙滿意了好讓賀綏辦事更順當。
賀綏也了解老李頭的心思,沒多說什麼,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飯,老李頭收拾碗筷的時候賀綏跟在旁邊,似乎是在看什麼,看得老李頭也覺出了古怪。
等到賀綏開口問他今天去了哪裡,老李頭心裡一咯噔,把洗乾淨的筷子甩了甩,一邊仔細回憶,“今天也沒去什麼地方,就是去了趟醫院的地下水池那邊幫忙撈了點東西。”
至於是什麼東西,老李頭卻遲疑了一下,沒說。
也不知道是誰胡亂乾活兒,把本該好生收拾著一起送去焚化的死嬰扔進了下水道,直接堵了地下水的水池。
老李頭乾完活還在醫院裡特意洗了澡才回來的,就怕帶回來不乾淨的東西,不管是什麼神神鬼鬼的還是細菌病毒啥的。
不過賀綏也不像是會閒話家常的性子,被這麼一問,老李頭心裡就緊張起來了,“怎麼,是不是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
賀綏搖頭,“沒什麼,就是沾了點穢氣。”
說罷抬手在老李頭後背心輕輕拍了一巴掌,始終依附在那裡的一團灰黑霧氣一拍而散,一旁原本吃完了飯正坐在紙箱子上玩糖紙的小海頓時瞪圓了眼睛,“拍!拍!”
說罷自己也把裝糖紙的罐子放到一旁,自己也跑過來兩隻手啪嗒啪嗒的往爺爺身上拍,可惜他自個兒一點那種霧都沒拍出來。
賀綏也沒當回事,畢竟醫院也算是一個特殊的場所,裡麵有新生有死亡,陰陽二氣齊聚,即便是正午陽氣最盛之時,一些犄角旮旯也難免有陰穢之物躲藏,更彆說傍晚七點半金烏西墜夜晚正式降臨之後了,一些人煙稀少汙穢聚集的角落多少會有些不可言說的存在。
老李頭去通了地下排水池,沾上點也不奇怪。
夜半三更,原本以打坐代替睡眠的賀綏突感渾身一涼,立馬從似睡非睡狀態中清醒過來,一雙被肥肉擠成兩條細縫的眼陡然睜開,卻是精光一閃,已是開了陰陽眼,一雙黑眸可窺陰間事、物。
他們住的這棟樓雖然是在一條深巷裡,可海市一片繁華,即便是弄堂這一片晚上也不可能真正的安靜下來,可此時卻是陡然一靜,連趁著夏日熱氣兒晚上也不消停的蚊蟲都沒了痕跡。
《自然道經》修行宗旨自由散漫,可要求卻高得不行,能修行這部道經的人不僅要心性合宜,對於天賦根基也很重要,這也是自然道始終發展不起來的根本原因之一。
賀綏身為自然道的正統傳人,天賦心性自不必說,三魂七魄遠勝常人,自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賀綏沒草率行動,保持打坐姿勢轉兩次手訣掐出真君訣,這原本是請天官附體的時候用的,不過賀綏如今修行尚淺,連天官都感應不到。
請天官附體之前,此訣會將人本身的存在壓到最低,免得凡人氣息汙了天官神息。
賀綏掐真君訣隻取其另外的作用,降低自身陽氣顯現,避免外麵來的不速之客靠著感應陽氣發現自己。
做好準備,單手持手訣,賀綏這才起身,先進裡間看了看小海跟老李頭的情況。
天氣炎熱,家裡又沒有空調,隻有一個吹起來就吱哇亂叫的破風扇。
賀綏一身肥肉,老李頭原本想讓給賀綏用的,可賀綏反而不喜歡用這些現代的電器,隻說自己打坐修行代替睡覺,並不需要,老李頭這才拿道裡屋。
不過聲音太吵又費電,小海睡著之後老李頭就已經關了,隻點了蚊香把房門窗戶打開,賀綏進去自是不需推門,倒也不需要擔心門軸發出聲響。
估計是感覺到不可言說的涼意,也突然沒了蚊蟲的侵擾,老李頭跟小海反而睡得更舒坦了,賀綏腳步停頓了一下。
突然聽見隔壁少女驚呼慘叫,賀綏不多耽誤,離開前迅速取了小海的指尖血在兩爺孫額頭點了七星血印,這才轉身出了房門。
召陰氣於掌間,賀綏抬手往門鎖處一推,徐家因為周圍租客越來越多而特意換的防盜安全門不過轉眼間就被賀綏輕易打開。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房間裡少女的慘叫聲越發刺耳,徐家人卻沒有一個被驚醒,賀綏循聲而入,卻是在裡間發現了徐家小姑娘被一團黑霧趴伏在臉上。
徐小姑娘雖然尖叫,人卻沒有醒,看來是被惡靈魘住了,沉在夢裡醒不來。
說時遲那時快,賀綏鬆開真君訣轉掐鬥訣,腳踏天罡北鬥步,雖然勉強隻能踏出幾步,如今卻也勉強能用一用。
踏步掐訣不過轉瞬之間,等到踏至床前,賀綏嘴上念出萬精油《自然道經》強行加持,手訣也已變為左手枷鬼訣右手局邪訣。
不管這玩意兒是鬼是邪,賀綏都要在第一時間將壓退拘禁無法繼續傷人。
另有殺鬼訣沒有草率拍出,卻是怕殺鬼之時傷了徐小姑娘的神府。
那一團黑霧原本正安逸的進食,隻感威脅陡然接近,原本想要逃竄,卻反而被已經深入神府的觸須耽誤了一瞬。
就是這麼一瞬的耽擱,黑霧轉眼就被拘禁在了賀綏掌心,吱吱亂叫,叫聲刺耳,賀綏都忍不住皺眉忍耐,可其他人卻完全沒有反應,隻徐小姑娘晃著腦袋滿臉冷汗神色不安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徐家這小姑娘名叫徐蕊,哥哥徐曉大她一歲半,徐蕊今年也才十二,剛上完初一,下半年九月就要升初二了,趁著暑假在跟著哥哥一起上了個補課班。
這晚也是做完兩張卷子就睡了,哥哥住上鋪她睡下鋪,奶奶在旁邊搭了個可以收攏的軍用彈簧折疊床,爸爸媽媽就在外間拉了個簾子隔出一個小空間。
一家五口擠在一起,晚上自是開了窗戶跟門,可徐蕊睡得不舒服,總感覺身上乏力又莫名發冷,偏偏眼皮子還重若千斤。
艱難的掙紮著睜開了眼,卻發下自己床前站著一大坨黑影,徐蕊嚇得尖叫一聲,這麼一嚇反而渾身恢複了一點力氣,連滾帶爬的往床角縮成一團,一邊叫著哥哥奶奶,“有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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