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冬梅帶著人進入房間的時候,作為女兒的荷花原本挺高興的。可是看到後麵跟著的一批人,頓時臉都黑了。
“娘,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怎麼把嫂子們,侄子侄女全帶來了?”
一旁的綠芽撇了撇嘴,嘴下不留情的說道。
“不止,你的哥哥,弟弟都在這裡。隻是他們都是男人,不好進來。”
聽到這樣的話,荷花娘家那邊的幾個媳婦,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跑到彆人家蹭吃蹭喝,的確不是怎麼說的出口的事情。
荷花臉上的表情更是黑如鍋底,隻覺得她在這個家的臉麵都沒有了,還被婆家的人看來笑話。
娘家的人這麼不著調,婆家的人以後怎麼看她啊?是不是她在婆家過的不好,娘家的人才過的舒坦啊?
反倒是作為罪魁禍首的安冬梅,帶著褶皺的老臉上一點都沒有變化,還是如同剛才那般笑得開心,仿佛沒有將綠芽的諷刺的話聽入耳朵裡。
看她那時不時砸吧嘴的樣子,似乎還在回味飯桌上的那一桌對普通人家來說十分美味的菜肴。要知道,平常的時候,他們家可吃不到那樣的好東西。
荷花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直接破口大罵。可是在他麵前的人是她親娘,她絕對不能這麼做。所以她隻能看向一旁的綠芽,商量著說道。
“弟妹,我們娘倆想要談些私密話,可以請你回避一下嗎?”
綠芽第一時間就看清楚荷花隱藏在麵容下麵的尷尬和失望,也沒多說些什麼,直接給了荷花個麵子,從房間裡麵退了出去。
等到聽到腳步聲走遠了,荷花才拍了拍被子,一臉悲憤的問道。
“娘,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把一大家口子的人都帶來了?你知不知道今天的規矩,隻能請幫忙接生的穩婆,難產時治療的大夫,以及女方的爹娘,哦!有時候還可以加上一個爺爺奶奶,可是你看看你,家裡還剩下一個人嗎?”
安冬梅聽聞此言,一點也不以為意。她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理直氣壯的說道。
“閨女呀,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沒錯,我就是帶著他們過來蹭飯,又怎麼了?反正周家比我們鄭家有錢多了,一頓飯還是出的起的。”
荷花全名叫做鄭荷花,是鄭家的女兒。她又一次憤怒的拍了拍被子,臉色極為難看的說道。
“娘,這不是有錢不有錢的問題,這是臉麵和規矩的問題。你看看哪家有人像你這樣,還帶著一大家子口人過來的。”
安冬梅仍然沒覺得有什麼,臉皮厚的跟城牆似的,反駁道。
“你還有本事說你娘,你又看看你哪家的閨女像你這樣的?牙尖嘴利的,還嫌棄你娘來。”
荷花瓷牙咧嘴的,抓著蓋在身上的花被子,語氣艱難的說道。
“娘,你在說這話之前,你能不能看看你先做了什麼?你這麼任性妄為,你讓我在這個婆家裡還有臉嗎?我知道我是個女兒家,比起我的這幾個兄弟,不受你待見。可是我現在都已經嫁人了,是彆人家的人了,你能不能多給我一份臉麵。”
聽到這樣的話,安冬梅大吃一驚。她上上下下的看了這個女兒一眼,一臉驚歎的說道。
“呦!嫁人了就翅膀硬了,居然敢跟你娘這麼說話。”
荷花突然反應過來,不由得悚然一驚。她這些年在婆家過的不知道有多麼好。吃得飽,穿得暖,有時候婆婆還會分一些東西下來。弄得現在她底氣都足了,都有這個本事直接懟親娘了。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仍然不曾後悔。婆婆人是挺好的,可是不奈何娘家的人拖後腿啊。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她不確定婆婆會對她有怎樣的看法,又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她那麼好。
幾個嫂子們悄悄的抬起頭來,用看勇士的表情,看著躺在床上坐月子的荷花。這個小姑子真是厲害,居然這麼明目張膽的下婆婆的臉。
換作是她們,隻會抱怨幾句,才不敢說的這麼激烈。那到底是她們的親娘,有什麼問題都不能當麵責怪。而且,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要在婆家過得好,免不了需要娘家的支持。
要是荷花聽到這幾個嫂子的心裡話,大概會有些不以為意。這樣的娘家能給她撐腰嗎?不拖後腿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而且,她在婆家裡站得很穩,完全不需要彆人來支撐。看她的待遇就知道了,從始至終婆婆就非常看重她。
仍然躺在炕上坐月子的荷花歎了一口氣,不正麵回答安冬梅的問題,反而是無可奈何般的說道。
“娘,你要是帶一兩個侄子侄女過來,也不會有人多說些什麼。可是你將這一大家子的人帶過來,那就是直接打我的臉。難道在娘的心裡,就沒有我這個做女兒的地位嗎?你這麼做,讓我如何在婆家過下去啊!”
安冬梅在意荷花的感受嗎?說實話,的確是在意的。畢竟,荷花也是她身體裡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女兒。
可是,這一點點的在意比不了那麼多的兒子,也比不了那麼多的孫子。所以,安冬梅隻是擺了擺手,一副沒放在心上的說道。
“閨女,我看親家母態度挺好的,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就放心吧!要是她對你不好,你就回娘家告訴你幾個兄弟,他們會給你撐腰的。”
“撐腰?嗬嗬!”
荷花冷笑一聲,在心裡搖了搖頭,她娘完全沒有搞清楚這裡麵的前因後果,或者是知道也不打算反省。娘家的人如果在婆家守規矩,懂禮數,她荷花還需要人撐腰嗎?
“罷了,幾個嫂子找個地方坐,彆站著了。往這邊靠著點,炕底下一直燒著火,很暖和。”
安冬梅見閨女不再提剛才那件事情,也從善如流的轉移了話題。
“閨女,這就是我那個外孫吧!長得挺標致的,以後一定是個帥小夥。”
說著,她還將枕頭邊上繈褓抱了起來,輕輕的哄著。
寶兒感受到了外婆的善意,歡快的笑著,還伸出小拳頭揮了揮,似乎是在打招呼一般。
荷花翻了一個白眼,二弟和二弟妹明明去二弟妹娘家的時候順便報了信的,並且還送上了年禮。怎麼那個時候,娘家的人就沒人問一問孩子的性彆呢?
她歎了一口氣,隻好提醒了一句,說道:“娘,這可不是你外孫,是外孫女。”
荷花外孫女三個字一說出口,安冬梅臉色就變了,原本的笑意變成了嫌棄,直接把懷中的孩子往床上一扔。
“一個孫女的喜宴還辦得那麼好,親家母真是糟蹋錢。有這個錢還不如留著給未來的孫子娶媳婦,再生一個大胖小子。”
寶兒一臉懵逼,就是背後傳來的疼痛感覺也不能讓她清醒。她第一次知道,也是親身體會到,在這個世界上,男孩和女孩是不同的。
大部分的男人和女人喜歡的都是男孩,卻給予女孩最大的惡意。傷害女人最深的,從來都是女人自己。
“娘,你乾什麼?”
荷花完全沒有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驚呼一聲就撲了上去。可是時間還是晚了,小小的嬰兒被包裹在繈褓之中,直接落在了炕上。
“寶兒是從我肚子裡蹦出來的,身體裡流著和你一樣的血,你就這麼對她?”
安冬梅像是碰到了什麼臟東西似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一點也不在意的說道。
“一個丫頭片子而已,命賤的很,你著什麼急,死不了的。你當務之急就是養好身體,好好生一個外孫子出來。這樣你才在婆家有立足之地,將來也會有人給你養老。”
“女兒怎麼了?女兒也是我的女兒。”
荷花著急的解開繈褓,看著幼小的女兒背後那一大片紅色的痕跡,怒火從心底燃燒,十分不孝的大喊道。
“你走,你給我走。你不疼你的女兒,我疼我的女兒。她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這麼糟蹋她,你想過我嗎?”
安冬梅也生氣了,直接一巴掌揮了過去,一邊打一邊還罵道。
“臭丫頭,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你居然敢跟你娘這麼說話。一個小丫頭片子能值多少錢,死了就死了。”
荷花護著寶兒,眼中的怒火更甚。她抬起頭來,正準備爆發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
吳美麗帶著媳婦綠芽從門外走了進來,等到將門關好之後,一爪子就朝著安冬梅揮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