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挺好的,做法也不錯。現在的周寶兒,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個小男孩一樣。不僅一點脂粉氣也沒有,還帶著軍中男兒的英氣。
不過,有些事情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周寶兒不過是小露一手,就引起了某些人的關注。而這個人對於人體骨架研究的很透徹,一眼就能看出是男是女。
這時候的周寶兒還不知道,將來到底會發生怎樣一些事情?隻不過現在她知道,自己被人給盯上了。
果然如同奶奶所說的那樣,她長得這麼可愛,好多人都想把她拐回家。所以一定要時時刻刻的警惕著,不能讓任何人找到有趁之機。
周寶兒在心中冷笑著,又握了握自己的小拳頭,默默的對著自己說道。
“大壞人,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就加快了速度,邁著一雙小短腿噠噠噠的,在又一次從台階變成平整的道路的青石板上急速而過。
中年男人眼前一亮,在返回的過程中又加快了一點速度。不僅如此,他還在寶兒的身邊轉來轉去,時不時的伸手撩撥一下
不過,因為現在兩人並沒有關係的緣故,他隻是動動手而已,並沒有觸碰到寶兒的身體。可就算是這樣,也讓寶兒勃然大怒。
周寶兒沒有發現,因為對方速度太快的緣故,其實周圍的人是看不見這個男人的。所現在隻是暗中捏起了小拳頭,默默的等待著一個機會。
沒過多久的時間,機會就來了。平坦的道路過去,現在又變成了台階。而這個時候,這個中年男人的速度受到了一點影響。
雖然僅僅隻是一瞬間,可是還是被周寶安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她立刻再一次的加快了速度,直接一拳打了過去。
打完之後,她一點也不心虛,就像是沒有看見那個男人似的,繼續朝著台階往上爬。隻不過這個時候的速度,又加快了些許。
看著那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的背影,滿臉胡渣子的陳琛揉了揉自己被打中的大腿,感受著那有巨大的力量帶來的疼痛感覺,欣慰的笑了。
這個孩子天生神力,毅力和韌性都是上上之選,正適合當他的徒弟啊!他一定會把這個孩子教導成為一名絕世名將,再創中原上國輝煌。
這樣想著,陳琛不由得眼前一亮,不顧周圍那些因為他突然出現在眼前而驚疑不定的人的詫異眼神,猥瑣的笑著跟了上去。
這一次,他並沒有和剛才一樣用普通人看不到身影的速度周寶兒轉圈圈,更沒有作死的出手撩撥。隻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周寶兒身後,哈哈大笑著說道。
“小孩,你的天資不錯,要不要跟我學習武功和兵法?”
周寶兒悶頭趕路,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這個人實在是太煩人了,就像那惱人的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
陳琛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會放棄的人,仍然不遠不近的吊在身後,哄騙一般的說道。
“小孩,你跟我學習武功和兵法,以後我家的家業全都交給你。不管是我的兵,還是我的孫子們,都讓他們成為你的人。”
周寶兒仍然沒有什麼反應,或者說根本聽不懂這個中年男人到底在說些什麼。因為在她的意識當中,根本就不存在武功和兵法這兩樣東西。畢竟,在她成長的這幾年裡,從來都沒有任何人提過。
陳琛不離不棄,堅持不懈的繼續說。
“小孩,你不要看我這樣,其實我家挺有錢的。當兵的人總會發一些戰爭財的,隨隨便便撈一把都能讓普通人過上大半輩子的好生活。”
周寶兒繼續往前跑,就當身後那個人不存在。
陳琛依舊不曾放棄,十分耐心的勸說道。
“還有我手下的那些兵,你想一想啊,隻要你動動嘴,他們就能夠聽從你的指示,你指東不敢打西,你指西不敢打東,絕對服從你的命令。”
周寶兒撇了撇嘴,一點也沒有被這樣的美好生活所誘惑到。
陳琛抓了抓頭發,有些苦惱的問道。
“我說小孩,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都承諾把我家的兵和財產都交給你,你怎麼還不願意答應呢?我手裡的那群兵將很厲害的,人數再多個幾十倍,都能把整個天下打下來。”
天下?
突然出現的一個詞語,讓周寶兒的腦子一動,眼中閃現出一抹期待。
於是,在這個叫做陳琛的中年人又勸說了好幾遍之後,她就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準備長期抗戰的陳琛沒有想到前麵的小女孩會突然的停下來,因為反應不及的緣故,一下子就超過了好遠。
他連忙轉過身形,笑嗬嗬的回到了周寶兒停下的地方,興高采烈的問道。
“小孩,你是答應下來了嗎?”
周圍的人看著這奇怪的一老一小,或是好奇,或是驚歎,或是厭惡。
不過,他們通通都沒有留下來,最多隻是多看了幾眼,就越過兩人繼續前進。
周寶兒站在台階上,靜靜的看著麵前的一雙大長腿,毫不猶豫的往前走了好幾步。
她的速度很慢,隻比普通小孩子快上那麼一點點。可是卻因為這樣的速度,讓陳琛有些遲疑了。
這個孩子想要乾什麼?
當作一個問題出現在陳琛的腦海裡的時候,周寶兒就從前麵的台階上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在原處的陳琛。
陳琛察覺到這一幕之後,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孩子走上去,是因為看不到他的臉。雖然現在隔的遠了一點,可是卻可以一眼看到對方的全身上下。
周寶兒微微抬著下巴,雙手插在腰間,奶聲奶氣的說道。
“你說要收我為徒,還許下了承諾,我可以在這裡答應你。不過,我要在淮山書院裡讀書,你不能夠阻止我,還要幫助我。”
聽著這顧頭不顧尾,明顯語句不通的話語,陳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鄭重其事,又帶著哄小孩兒的語氣回應道。
“你的要求我答應,但是我的要求你也要答應。在彆人休息的時候,你要跟我學習,在彆人玩樂的時候,你也要跟我學習。除非哪一天你出師,否則你不會有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周寶兒努力的領會了這個中年男人的意思,同樣板著一張小臉,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
“行,這個要求我答應了。”
陳琛臉上的笑意更重,卻仍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不知道你這個小孩子能不能夠遵守你現在的承諾,不過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將來後悔了,或者想要偷懶,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答應的事情我就會辦到,”
周寶兒捏著自己的小拳頭,語氣激烈的說道。
“我也不需要你的手下留情。”
說完,她一點也不尊師重道的就轉過身去,繼續邁著小短腿在台階上跳來跳去的。
周圍的人看著,有的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奇,有的人目中卻是不以為然。
亂世將近,天才輩出,鄉下地方能夠蹦出一個金鳳凰,一點也不足為奇。
陳琛對此也不氣惱,笑的開心的跟了上去,大大咧咧的開口說道。
“我說小徒弟,你現在是不是該叫我一聲師父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那種師父。”
周寶兒平平淡淡的開口,叫了一聲——師父。
陳琛沒有任何不滿,反而歡歡喜喜的答應了下來。反正來日方長,多的是時間培養師徒感情。
周寶兒說完這兩個字後,就再也沒有說話了。而是憋著一口氣,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上衝。
隨著走過的路程越來越多,寶兒路過的人也越來越少。直至到了最後,除了陳琛之外,身邊周圍空無一人,寂靜的有些可怕。
如果是換做普通人,一定會害怕的哭起來。說不定還會停留在原地,再也不往前走了。
不過寶兒不同,天生就是一個膽子大的。她甚至沒有感覺到周圍的悲涼氣氛,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衝。
位於半山腰的地方,一座龐大的書院出現在寶兒的麵前。她沒有左顧右盼,沒有目眩神迷,隻是邁動著小短腿,噠噠噠的跑到了書院門口的一大群人的麵前。
淮山書院的大門前,是一個龐大的廣場。而在這個廣場上,並排的擺放著一個接著一個的桌案。
可以看見,差不多每一個桌案上麵都坐著一個人。和某些人想象中的不同,男女老少皆有。
不過,男性居多,女性居少。中年人和老年人最多,年輕人卻屈指可數。
更是讓人覺得驚訝的是,裡麵居然還有道士,尼姑,和尚,這樣的存在。
一個小孩子突然不在預計的時間內跑上來,原本正在相互說著話的人個個麵麵相覷。他們第一時間正襟危坐,表現出一個長輩應有的體麵。
輕輕咳嗽了一聲,淮安書院的院長,也就是早已辭官回家,被封為淮安侯的裴軒黎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子,和藹可親的問道。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你是怎麼上來的?”
周寶兒簡簡單單的行了一個彎腰禮,奶聲奶氣的回答道。
“回夫子的話,學生叫做周寶兒,是自己跑上來的。”
話音剛落,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了周寶兒那一雙並不特殊的短腿上。
這一條長長的青石板道,他們這些人又不是沒有走過。一個膝蓋還沒有台階高的小娃娃,怎麼可能可以自己跑上來?
迎著一群人或是不悅,或是懷疑,又或是詫異的目光,陳琛出現在周寶兒的身後,雙手攬胸,十分得意的說道。
“你們這群老家夥可彆不信,我可是親眼看著這孩子自己從底下爬上來的。你們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有這麼幾個天賦異稟之人,很奇怪嗎?我先說好,這個孩子我已經定下了,你們可彆跟我爭。”
“彆做出這副樣子,沒人願意跟你爭。”
一位中年婦人擺了擺手,一臉親切的對著周寶兒說道。
“來,孩子,讓我好好看看你。”
周寶兒對著那中年婦人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乖乖巧巧的跑了過去。
陳琛被嚇壞了,連忙出手擋住周寶兒的路,警惕的看著那個中年婦人,問道。
“安康居士,都說了不能和我搶人的,你這是想要乾什麼?”
被稱作安康居士的中年婦人臉色一變,語氣不善的說道。
“你問我想要乾什麼?我還想要問你想要乾什麼?我隻是一個教人學琴的,能和你搶什麼人?她要是願意學,我傾囊教授又何妨。她若是不願意,來不來我都不會說什麼。”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眾人也察覺到了一絲半點的不對。裴軒黎摸著自己花白的胡子,仔細的看了一眼被陳琛擋在身後的周寶兒,試探著問了一句。
“陳將軍,你和安康居士都已經是老熟人了,為何要如此小氣?安康居士隻是想要看看你這個小徒弟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的。”
陳琛聽聞此言,將小徒弟護得更緊了。讓站在他身後的周寶兒十分苦惱,現在要不要越過這個什麼師父,到那位好看的夫人那邊去呢?
就在這時,安康居士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嘲諷著說道。
“院長,你難道就沒有發現嗎?那不是一個小男孩,而是一個小姑娘。估計現在才五歲,正是知道一點事情,卻容易被人哄騙的年紀。”
聽聞此言,在場的大部分夫子都大吃一驚。在有記載的一千多年來,戰場一向是男人的主場。
現在這個年頭,如果說收男娃娃傳承衣缽倒沒有什麼,可是收一個女娃娃,那就有待考量了。
“你是想要效仿前朝的楊家,你瘋了嗎?”
裴軒黎一口道出了陳琛的目的。
聽到這樣的話,其他的人看向陳琛的目光也有點不一樣了。
陳琛……蹲下身子,捂著臉,哽咽著說道。
“老家夥們,你們說的輕鬆,那還能知道我的苦。我們陳家上下,一個能夠接手衣缽的人都沒有。除了在外麵收一個徒弟之外,我還能乾什麼?”
安康居士冷笑道:“你說的好聽,那你怎麼不去收一個男徒弟?讓一個女兒家在前麵給你們遮風擋雨,你們真的好意思嗎?”
陳琛歎了一口氣,更加無奈的說道。
“安康居士,如果我收一個男徒弟,日後我們陳家的東西還會是我們陳家的嗎?”
聽到這樣的問題,安康居士突然噎住了。曆史上的很多事例都證明,這根本就是一種奢望。
就在這時,陳琛又給出了一個殺手鐧。
“安康居士,你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這孩子已經答應我繼承我們家的一切,包括我們陳家培養的兵將,還有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子們。”
這話是什麼意思,安康居士難道還不懂嗎?她咬了咬牙,瞪了一眼這個哄騙小姑娘的兵痞子,恨鐵不成鋼的移開了眼睛。
這個孩子還這麼小,根本不明白自己答應的到底是什麼?在未來,她或許會後悔今天的選擇,也或許會迎難而上。
知道此事無法挽回,裴軒黎同樣歎了一口氣,對著已經探出頭來的周寶兒招了招手。
“孩子,你過來,我還有一些話要問你。”
周寶兒睜大了眼睛,邁著小短腿就跑了過去。
這仿佛如同駿馬奔騰一般的速度,讓裴軒黎不由得感歎,陳琛這家夥雖然做人糟糕了一些,眼光確實好的讓人羨慕嫉妒恨。
“孩子,我問你,你讀過書嗎?”
周寶兒點了點頭,自信滿滿的回答道。
“夫子,我讀過書的,我現在都會背三字經了。”
裴軒黎滿意的點了點頭,哄了哄這個小孩子。
“這麼小都會背三字經了,真是厲害啊!來來來,你背給我聽聽,讓我看看你學的怎麼樣。”
周寶兒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直都大大方方的。這個時候還在一些人啞然失笑的情況下,用洪亮的聲音大聲的一字一頓的背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她剛剛一背完,就期待得看著裴軒黎。果然不出她所預料的那般,這個發須花白的老爺爺拍了拍手,笑嗬嗬的誇讚道。
“好好好,孩子,你背的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