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之間,陽光之下, 陳琛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說道。
“徒弟, 你真是好誌氣, 那我就等著你。”
周寶兒抿了抿唇, 如同搗蒜一般的點了點頭,語氣堅決的說道。
“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陳琛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指著山下的山穀說道。
“寶兒,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然後你就和軍隊裡麵的人一起訓練。你還小, 我也不多做要求, 訓練量隻要有他們的三層就夠了。等你稍微長大之後, 我會根據你的能力酌情增加。”
周寶兒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陳琛,態度堅定的點了點頭, 說道。
“好的,師傅,我記下了。”
交流完畢之後, 師徒兩人一前一後的往下走去, 一刻鐘的時間不到,就已經進入了軍營之中。
看到陳琛過來, 所有人都恭敬的喊將軍, 熱情的打招呼, 發自內心的敬畏和敬仰。
周寶兒在一旁看著,隻覺得心潮澎湃。她抬頭看著前麵高大的身影,可愛的小臉蛋上露出陽光一般的笑容。
陳琛帶著新收的小徒弟來到一個大木頭屋子裡,裡麵已經坐著幾個小孩子。他冷眼看了一眼,對著這些戰戰兢兢的孩子說道。
“把其餘的人都叫出來,我有事情要說。”
話音剛落,屋子裡麵的小孩子們就一哄而散,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陳琛轉過頭來,對著一臉疑惑的周寶兒說道。
“這是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子,以後他們就是你的人了。有什麼吩咐儘管讓他們去辦,不聽話的就打,不用看在我的麵子上手下留情。”
師父居然說的是真話,真是夭壽了。
周寶兒知道有些做爹的,還有一些做爺爺的,對於兒子和孫子不滿意,經常打罵。不過這種人的數量非常稀少,一百戶人家裡也不見得有一戶。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她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接觸了一個例子,並且親耳聽到了這樣的話。可是,把親生孫子放在一個外人的手裡,真的合適嗎?
想歸這麼想,周寶兒卻沒有開口質疑,而是笑著點了點頭,親切的回答道。
“是,師父,徒兒知道了。”
陳琛讓周寶兒在一旁坐下,又說道。
“過一會兒,我會把這些孫子介紹給你認識,讓你心裡有一個底。”
周寶兒又朝著陳琛笑了笑,說道:“謝謝師父。”
說話間,周圍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有的輕,有的重,不一而足。
陳琛說道:“人來了,我這就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嗯,師父。”
周寶兒乖巧的應了一句,就期待的看著周圍的入口。
不一會的功夫,一串小蘿卜頭就從外麵走了進來,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陳琛的麵前。
陳琛指著其中一個讓周寶兒十分眼熟的人,說道:“這是何狗蛋,是我最近收養的乾孫子。他無父無母的,天賦又比較好,流落在外有些可惜了,所以我把他當做孫子一般教養。對了,他最近改了個名字叫做何廷霄。狗蛋這個名字太不像話了,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名字。”
當你的孫子也挺苦的,瞧他們那瑟瑟發抖,不敢高聲語的樣子,就知道你平時有多麼嚴厲了。
周寶兒暗中嘀咕了一聲,笑著對何狗蛋點了點頭,奶聲奶氣的說道。
“他我是認識的,是在幾天前的入門考核上。我記得他也是天生神力,擁有不俗的力氣。”
陳琛對此並不意外,又指著其他的小蘿卜頭說道。
“這是我的大孫子,今年十歲,叫做陳仁之。這是我的二孫子,今年九歲,叫做陳義之。這是我的三孫女,今年也是九歲,名字叫做陳禮之。”
周寶兒順著陳琛所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沉默了下來。這個叫做陳禮之的孫女真的不像是一個女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男孩子呢!
陳琛並沒有注意到徒弟的眼神,而是繼續說道。
“這是我的第四個孫子,今年七歲,名字叫做陳智之。這是我的第五個孫子,今年和你同歲,也是五歲,名字叫做陳信之。我還有一個孫女,今年才三歲,隻是一個小不點,名字叫做陳溫之。她並沒有生活在這裡,而是和她的娘在一起。那小丫頭年齡太小了,還不到訓練的時候。”
周寶兒對著這些人一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陳琛就將她介紹給了這些人。
“這是周寶兒,是我的衣缽傳人,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小師叔,見麵一定要恭敬。”
此話一出,幾個小蘿卜頭全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作為陳家中的一員,他們自小就知道衣缽傳人代表著什麼。代表著陳家將來所有的一切,都會是那個人的。
可是,麵前這個人是一個女孩子,還是一個年齡很小的女孩子,難道說是有什麼特殊的天賦,讓爺爺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她。
事實上,幾個小蘿卜頭沒有繼承老一輩的天賦,同樣也沒有展現出其他的天賦,早就知道自己和陳家繼承人這個位置沒有任何關聯了。
前幾天何狗蛋,也就是何廷霄過來的時候,幾個小蘿卜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天生神力的天賦,一向在戰場上擁有極大的優勢。該不會他們的爺爺會選擇這樣一個人,成為陳家未來的繼承人。
年僅九歲的陳禮之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作為大家族的一員,她一直都知道聯姻是怎麼回事?如果想要綁住何廷霄,讓他心甘情願的以陳家的名義活動,那麼她將會成為何廷霄的妻子,作為雙方之間的紐帶而存在。
看著坐在位置上那一個笑的開心的紅衣女孩,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既然繼承人不是何廷霄,那她將會擁有更多的婚姻自由。至少她不需要在不喜歡何廷霄的情況下,還要讓何廷霄喜歡上她,並且心甘情願的求娶。
小一輩的表現讓某人非常不滿意,他臉色一變,沉著臉說道。
“都給我冷靜下來,一個個的像什麼樣子。”
一個個的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調整了自己的表情,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陳琛麵前。
陳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幾人一眼,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耳邊上響起清純亮麗的聲音。悠遠而肅穆,像是來自天穹,又像是走向大海。
當…當…當…,鋪天蓋地,漸行漸遠,鏗鏘的鐘聲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嗡嗡餘韻互為映襯,悠長而空靈,又低徊而蒼涼。
幾個小蘿卜頭包括剛來沒多久的何廷霄顧不上欣賞這聽起來十分悅耳的鐘聲,全部都打了一個哆嗦,狼狽的低下了頭,一幅十分害怕的模樣。
周寶兒有些好奇這是為什麼,就聽到身邊的陳琛開口說道。
“卯時已經到了,你們趕快過去訓練。寶兒,你也去,記得是那些人的三成訓練量。沒有完成,不準吃飯,不準休息,也不準回家去。”
周寶兒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一群比她大的孩子們的畏懼情緒,心中卻沒有多少想法,仍然如同古井水麵波瀾不驚一般。
無論有多麼懼怕訓練,有些事情總是要做的。她既然答應了師父,那麼就一定要做到。而且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報酬,這個山穀裡所有的一切將會是她的。
想要得到什麼,總得付出什麼,難道不是嗎?
周寶兒對著師父點了點頭,就從軟墊上站了起來,和那些一哄而散的小蘿卜頭一起,從屋子裡麵走了出去。
走著走著,和周寶兒同年齡的陳信之悄悄的來到她的身邊,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你到底有多厲害,居然有那麼多的訓練量?”
周寶兒不解的看著陳信之,反問道。
“普通兵士三成的訓練量很多嗎?”
陳信之垮下了臉,悶悶不樂的回答道。
“很多,非常多,而且很難完成。我們兄弟姐妹幾個隻能沾一點皮毛而已,更多的就不行了。”
周寶兒點了點頭,對於據說很難的訓練量,表現出一絲好奇。哼哼,不管有多麼困難,她都會全力以赴,完美的完成。
陳信之拉了拉周寶兒的袖子,又問道。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什麼天賦嗎?”
周寶兒輕輕眨了眨眼睛,反問道。
“什麼是天賦?”
“你不知道嗎?”
陳信之感覺超級疑惑的,隻好接著說道。
“那我就告訴你。簡單而言,就是與普通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天賦。”
周圍的人在不知不覺中豎起了耳朵,仔細的聽著兩個五歲孩子的對話。
周寶兒也沒有在意,笑著問道。
“力大無窮,天生神力算不算?”
陳信之點了點頭,說道。
“當然算,真是巧了,廷霄哥也是這種天賦。”
周寶兒想了想,又說道。
“我還能夠感覺到彆人對我是好意還是惡意,這個算不算?”
陳信之又一次的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
“這個也算,名字好像叫做感知。不過比較雞肋,在戰場上沒有多大的作用。我爺爺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好多人都能夠隱藏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人感覺得到。就連擁有感知天賦的人,同樣也不可以。”
七歲的小男孩陳智之在這個時候發了一個白眼,自嘲的說道。
“雖然這種天賦比較雞肋,可是仍然是天賦,我們這兄弟姐妹幾個連這樣雞肋的天賦也沒有。”
最大的陳仁之歎了一口氣,語氣沉重的說道。
“你們也不要妄自菲薄,沒有天賦卻也擁有成就的人多不勝數。我相信,我們隻要努力,同樣也是可以做到的。”
陳義之嘟起嘴巴,愁眉苦臉的說道。
“大哥,你說這話我們也明白。可是沒有天賦卻想要登頂,很難很難的。”
陳仁之板起一張臉,語氣深沉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更不應該放棄。”
兄弟姐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自己都沒有什麼信心。
是,沒錯,的確有人在沒有任何天賦的情況下成長為強者,讓人隻能仰望。可是自古以來,這樣的人又有多少呢?
這樣想著,兄弟姐妹們看著何廷霄和周寶兒兩個擁有天賦的天才,眼中皆是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何廷霄出生在鄉下,又無父無母的,周圍的人雖然知道他力氣大,卻不知道他其實是擁有天賦的天才。
在這樣的情況下,並沒有多少人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他,反而是用那種憐憫、可惜又或者嫌棄的目光看他。
以至於現在被這幾個人看著的時候,何廷霄就覺得自己全身都不自在,仿佛起了雞皮疙瘩似的,難受極了。
反倒是周寶兒,作為村中的小霸王,對於這樣的眼神才不陌生。不過,她就當做沒有感覺到似的,笑著對距自己的最近的陳信之問道。
“我怎麼感覺你們這兄弟姐妹的名字有點奇怪啊?好像又有點熟悉。”
“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
陳信之翻了一個白眼,隨口就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我爺爺就是用這句話給我們起名字的。”
不遠處的陳智之不爽的撇了撇嘴,接著說道。
“現在已經有了仁義禮智信溫,後麵四個連影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會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周寶兒點了點頭,覺得這些名字真的是挺好記的。而且還有著非常好的意義,聽著就讓人覺得舒服。
陳仁之招了招手,焦急的說道。
“大家都彆說了,我們趕緊過去,再晚一點的話就要遲到了。”
話音剛落,一行七人就加快了速度,直接朝著不遠處的一個方陣走去。
周寶兒看了一眼,雙眼放光的問道。
“一眼看去,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我們這裡到底有多少人啊?”
陳信之離的最近,開口就回答道。
“我爺爺說,我們陳家的私兵一共有五千多人。一個個都是能夠以一戰十的好手,可厲害了。”
周寶兒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心中不由自主的想。
一個將軍擁有五千人的私兵,這個數量是多還是少呢?
還不待她多想,包括她在內的七個小蘿卜頭,就來到了方陣的前方。
那裡站著一個威武雄壯的中年男人,全身都冒著一股殺氣,看起來極為駭人。
“都到齊了,今天怎麼還多了一個?還是個小姑娘,長得倒是不錯。不過,明天過來參與訓練的時候,不要穿這種漂亮的紅裙子,和其他人一樣穿軍袍。”
周寶兒眨巴著大眼睛,歪著頭問道。
“軍袍?那是什麼?是你們身上穿的這種衣服嗎?在哪裡可以買得到這種布料?我回家後讓娘幫我做一件。”
威武雄壯的將軍一鞭子就抽了下來,直接落在了周寶兒的身邊,揚起了一陣陣的灰塵。
“哪來的那麼多廢話,我說的話你聽著就是。軍袍的事情自然有彆人來管,你明天早上就可以看得到了。”
周寶兒屏住呼吸,沉默的點了點頭。怪不得身邊的這些人這麼害怕訓練,果然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那將軍又一鞭子抽了下來,仍然是落在周寶兒的身邊。
“這個時候,你應該對我說是。”
“是,”
周寶兒仰著頭,大聲的喊道。
“大聲一點。”
“是。”
“再大聲一點。”
“是。”
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可是這位將軍仍然不滿意,飛快的甩著手中的鞭子,啪啪作響。
周寶兒周圍的六個小蘿卜頭相互之間小心翼翼的擠眉弄眼的,對於周寶兒現在的待遇,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他們第一次來到訓練場上的時候,同樣得到了這位將軍的下馬威。因為當時年紀還小的緣故,他們有的還受不了哭了的。
黃將軍不知道是第幾鞭子抽了下去,看到的仍然是那種清澈見底,細看卻深不可測的眼神。
沒有畏懼,沒有害怕,更沒有服從。表麵上看是倔得像一頭驢似的,事實上卻是毫無敬畏之心。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讓她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害怕。
黃將軍收起鞭子,心中想著這是哪來的一個小妖怪?
要不是這些小蘿卜頭還小,真的一鞭子抽下去會讓訓練場上染上血,他還真的想試一試。
一鞭子下去,當疼痛襲上心頭的時候,這個小妖怪會不會變一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