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其他人正在竊竊私語。
“這是怎麼一回事?”
“昭文館離宮中近,恐怕是生了什麼變故吧。自從聖上突發急病昏迷後,整個皇城都風聲鶴唳,我們還是少出去為好。”
‘顧子元’兀自看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約莫過了半天時間,昭文館的門終於開了。
‘顧子元’放下書離開,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急報。
“報——三皇子謀逆,已按聖旨之意,伏誅於城門之下。”
他腳步都沒頓一下
顧子元醒了。
他掀開被子,隻覺得頭暈目眩,喝了好幾杯冷水壓了壓驚,方才找回了些魂來。
“怎麼回事剛剛那個夢?”
他拍了拍胸脯,驚疑不定。
待冷靜下來,顧子元才終於有了思索的餘地。
他想起夢裡那番對話,越想越覺得後怕。
先是三皇子被派往邊關,後麵又說三皇子謀逆,伏誅於城門。
而洛兄明明還好端端的。
“真是的,平白無故,我怎麼會做這樣的夢。”
顧子元心有餘悸。
“或許哪天應當去巫祠看看。”他自言自語道。
顧子元也聽說過去年九星連珠時,全大淵夢見三皇子函穀關自刎的場景。他還有些好奇,後麵才聽說那可能是仙人托夢。
想到這裡,他立馬“呸呸呸”幾聲。
剛剛那個夢絕對不是什麼仙人托夢。
可是實在是夢境太過真實,就好像好像他真的經曆了那麼一輩子。
然而這麼一折騰,顧子元也睡不著了。
他心裡惦記著方才自己嚇自己的想法,索性披上厚厚的外袍,推開了房門。
三皇子府占地廣袤,即使是半夜,幽深曲折的走廊拐角也放著一盞盞落地宮燈,每隔一個時辰都會有守夜的下人前來添油,遠遠地看去就像星星落到了地上,好看極了。
被寒風一吹,顧子元搓了搓手,有些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去。
作客的在主人家自然不好隨便亂走動,就算他現在再想見洛兄一麵這大半夜的,人家早都歇息了,隻有他被夢魘纏繞,坐立不安。
他走過一個拐角,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嘈雜。
小廝帶領著看診的禦醫一起,匆匆提燈走了過去。
顧子元是知道的,聖上賜下來兩位禦醫,一位管白天的藥,一位則守著晚上,以備不時之需。如今跟著小廝的那位,就是晚上工作的禦醫。
“啊,顧公子。”
守候在拐角的下仆看了,連忙行禮:“是吵到公子了嗎?”
“沒有沒有,是我半夜噩夢纏身,醒了便出來走走。”
顧子元連忙擺手,“前麵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半夜還這般急促?”
下仆道:“方才有下奴帶著一位公子來敲門,手裡還拿著殿下的信物。禦醫行色匆匆,是因為那位公子實在受傷太重,容不得耽擱。”
顧子元感慨:“洛殿下向來濟弱扶傾。”
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低聲問道:“殿下如今歇下了嗎?”
顧子元忘了自己睡得早,醒來後才發現如今倒也並非半夜三更,而是已近午夜。宗洛每天要喝三回藥,最後一回藥就得晚點喝,若還未歇下,興許還能見到。
“殿下似乎早些時候有事出門了,如今還未歸。”下仆低眉順眼道。
“這樣啊,那好吧。”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顧子元有些失落地攏了攏身上寬大的衣袍,正打算回房,卻聽見遠處傳來聲音:“殿下。”
下仆有些意外:“殿下回來了。”
顧子元驚喜地抬頭。
隻見燈影闌珊處,白衣皇子姿容頎長,麵容帶著些不近人情的冷峻。
他最外麵的那間鶴氅不知所蹤,脖頸還在滲血。
遠遠地看去,那件白衣上沾滿猩紅,仿佛梅花落進雪地,隻一眼都叫人心口直跳,驚心動魄。
“沒事。”遠遠地,顧子元聽宗洛低聲道:“這些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