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宗洛便抬腳走上了三樓。
三樓靜悄悄一片,所有掛著竹簾的房門都敞開著,任由外邊嗚嗚灌風,彙聚在走廊上,吹得人生冷。
宗洛一隻手滑到劍柄上,渾身呈警戒狀態。
待到衛戍兵都領命下去,樓道裡再也聽不見腳步聲時,他才冷冷地道:“你跟了一路了,還不出來嗎?”
風裡似乎送來低低的笑聲。
笑過就完了,沒有半點後續。
見這人還沒有要現身的打算,宗洛便邁開腳步,朝前走去。
“沙沙沙”
走到其中一個靜室時,垂下來的竹簾似乎撩起些許。
宗洛下意識將劍送了過去。
下一秒,一隻滾燙的手驟然從反方向伸了出來,徑直將人扯了進來。
在扯進去的前一秒,宗洛看清了發出聲音的東西。
是隻蹲在窗台旁,展開翅膀,歪著腦袋看他的醜鷹。
宗洛:“”
這還能打配合,搞個聲東擊西?!
昏暗的靜室裡,氣氛無端曖昧起來。
宗洛拿著七星龍淵的手被人精準地攥住,反手摁在冰冷的門板上,手腕相接的地方滾燙一片,任由另一雙手的指腹放肆摩挲。
虞北洲親昵的將手搭在肩頭,從宗洛的身後繞到身前,再將頭枕在白衣皇子凹陷的肩窩上。
說來也奇怪,在冰棺裡抱了那麼多年,虞北洲從來沒發現自己宗洛身上竟然有這麼好聞的氣味。清清冷冷,仿若巍巍天山之上盛放的雪蓮,高不可攀,充斥著叫人目眩神迷的感覺。
他愛不釋手地埋頭輕嗅,語氣頗有些幽怨:“師兄昨日當真無情至極,看師弟明明欲///火/焚/身,竟然轉頭就走。”
宗洛反唇相譏:“你不是自詡有多麼恨我嗎?對仇人產生欲望,你難道不覺得惡心?”
虞北洲悶悶地笑了起來,灼//熱的呼吸噴吐在宗洛修長的脖頸上,白色毛裘和披散的墨發散落溜進後者上方敞開的衣領,激起一陣酥麻癢意。
他另一隻手順著鶴氅下緊繃的腰線下滑,低聲道:“是啊,我如此恨著師兄,恨不得把師兄的血喝乾淨,一口一口吃掉。”
虞北洲的語氣刻意壓低,危險而難以捉摸:“可是那又有什麼區彆呢?”
“恨師兄同想上師兄並不衝突。”
他舔了舔嘴唇,笑容狎///昵,帶著十足惡意:“至少在師兄死在我手上之前,也得讓師弟嘗嘗師兄的滋味吧。”
宗洛忍無可忍。
他手肘後推,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成功脫離了對方掌心的轄製,在這方狹窄的靜室裡扭打起來。
這家夥分明從一開始就跟在他身邊。
三皇子的牆建得再高,也攔不住趕著上來偷窺的人。
在葉淩寒發誓效忠的時候,宗洛就察覺到不對,看到了窗外顫動的寒梅。那裡還有一片剛剛融化的水跡,拿腳都猜得出來是誰停留過。
宗洛有心刺激他,刻意問道:“旁觀到昔日忠心耿耿的下屬另擇明主,效忠他人,你的心情如何?”
虞北洲漫不經心地回答:“不過是些沒用的下屬,師兄若是瞧上了,師弟拱手相讓又如何。”
宗洛隻當他死鴨子嘴硬。
這幾個男配可是前世虞北洲能夠竊取大淵基業的王牌和基礎,就這麼讓他了,能甘心到哪去?
“怎麼回事?樓上怎麼忽然會有打鬥的聲音?”
正在底下盤點人數的衛隊長一愣,帶領手下往上走來。
聽見門外的聲音,虞北洲朝後閃過,身影如同鬼魅般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輕飄飄落到窗台上。
他臉上掛著興致缺缺的表情:“這出賊喊捉賊的戲碼,實在無趣至極。這樂官對老四倒是用情至深,也不知今日會嫁禍給哪位。”
“師兄,下次再見了。”
說完,虞北洲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慢慢朝後倒去。
從樓底吹來的風將他殷紅的衣擺掀起,仿佛黑夜裡燃起一簇火,頃刻間便落到對麵小樓的屋簷上,轉瞬消失不見。
宗洛眉心一跳。
他本來就懷疑是不是宗承肆自己安排的刺客,如今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倒也不覺得驚愕。
隻是虞北洲這行為,偷窺完了又來拆舊主台,說一句幼稚小學雞絕不為過。
等到衛戍兵們推開門後,隻見三皇子正站立在偌大一個靜室中央。
他淡淡地抖手收劍,“不必再追,人已經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