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僅是喜氣洋洋的年節,為時數月的百家宴也終於在今日落幕。
百家學子們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奪得魁首,春風得意,紅光滿麵;有人雖無魁首,卻也奪得好名次,得到權貴拋出來的橄欖枝;自然也有人名落孫山,寂寂無名,投出去的投名狀和拜帖紛紛被退回。
在這大喜的日子裡,這些情感則更加凸顯。得意的人喝酒都像喝喜酒,失意的人一杯接著一杯倒苦酒。
正在被眾人擁簇的書藝魁首聽見通報聲,連忙驚喜地回頭。
顧子元正想擠開人群去找宗洛的時候,遠處又傳來通報。
“陛下駕到——”
這一下,大家也顧不上走動,紛紛駐足站立在原地,拱手行禮:“草民參見陛下。”
浩浩蕩蕩的鑾駕從宮內行來。
淵帝走在最前麵,依舊還是那副負手而行,神情威嚴淡漠,周遭威壓逼人的模樣。
“未來眾卿都是要為我大淵效力之人,不必多禮。”
自先帝以來,大淵就表露一統天下的野心,對外來人才福利優待都格外不錯。不像其他列國的國君,個個拿鼻子看人不說,言語還一副愛來不來的模樣。
見淵帝來了,其他幾位皇子也老老實實站了過去。
緊接著,就是漫長的社交致辭。
按照規矩,隻有六藝魁首有被淵帝親自任命的殊榮,每藝前三則是已經分配好了不同品級的官職,出來亮個相即可。
輪到顧子元的時候,麵對這位氣場十足的帝王,他結巴地就快說不出話來。還是一旁的書記官看不下去,低聲重複了一遍問題,他才終於回神。
“顧公子,陛下是問您有屬意的去處嗎?”
顧子元立馬道:“有,陛下!我、我想去羽春宮!”
話音剛落,全場靜寂。
反應過來的顧子元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他明明想說的是另外一個,他花費了好幾天時間才打探出來的一個可以離洛兄更近一些的官職。可是由於太過緊張,話一出口就變成了羽春宮。
顧子元還隻是尷尬自己說錯了話,其他幾位皇子便是心下不知如何言語。
羽春宮既然是曆代大淵儲君的宮殿,當它作為一個去處時,指代的便自然是“大淵皇太子極其太子內閣勢力”的意思。
眾所周知,雖然三皇子住進羽春宮,但羽春宮還是無主宮殿。這書藝魁首這般說,便是瞄準了未來太子。太子未來注定會登基,相當於在下任皇帝老班底裡預留一個位置,簡直投機取巧至極。
現在儲君都還沒有個定論呢!
誰不知道陛下最厭惡這種偷奸耍滑的人。
在場內侍們也戰戰兢兢,生怕淵帝為這位書藝魁首的話發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淵帝什麼也沒說,反倒側了側身。
元嘉立馬會意,握手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三殿下”
聽到聲音,宗洛這反應過來,低聲道:“回稟父皇,這位是兒臣先前在儒家交到的好友,今日麵聖或許有些緊張,還望父皇見諒。”
早先就聽說過三皇子函穀關一役後流落伯國,被儒家所救,後來又跟著儒家隊伍一同入皇城。現在不管記憶有沒有恢複,為昔日好友美言幾句倒也正常。
其他百家學子心裡羨慕極了,隻恨自己當初有眼不識泰山,沒有多上前攀談巴結幾句。現在好了,對方恢複了皇子身份,便是同他們有了雲泥之彆,再難以靠近。
聽完,淵帝不鹹不淡地頷首:“既然是你的好友,那你安排就行。”
緊接著,他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直接宣了下一位魁首。獨留其他人揣摩這句話裡的意思。
眾所周知,皇子不可插手朝廷事務,一旦被揪出來都是死罪。
可方才聖上這句話的意思分明是讓三皇子自己給顧子元安排合適官職!
輕飄飄一句話,其中附帶的權力可就大了去了。
再加上羽春宮的開放,實在很難不讓人多想。
宗永柳拳頭緊握,心下一片冷然。
於是接下來的流程就在顧子元暈乎乎,其他皇子各懷鬼胎中慢慢度過。
等到全部嘉獎完畢後,淵帝起駕離去。
臨走前,元嘉特地提醒宗洛,今日雖是年節,但宮裡門禁時間不會推遲,三殿下出宮千萬不要忘了回來的時辰,否則陛下又該生氣了。
“再晚點,便是年末守歲。往日陛下都是一個人過,殿下今年若是有時間也可多陪陪陛下。”
隔著衣物,宗洛掂了掂自己身上那塊沉甸甸的神龍玉,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