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澡後, 宗洛換好衣服起身,穿上就寢的寢袍,踏入寢殿。
羽春宮的一切都按照大淵太子規格建造來, 簡直就像一個微縮版的皇宮, 內裡陳列擺設僅僅隻比皇帝低一等。
宗洛走到塌前, 舒展被子, 將手臂枕腦下,端端正正躺了上去。
他晚上睡覺很老實, 幾乎睡著了是什麼姿勢,睡醒就是什麼姿勢。
剛上去, 他就覺有些不對,又重坐起來,將枕頭掀開。
等看清枕頭下壓著的東後,宗洛愣住了。
底下用紅紙方方正正包著一塊東,似乎剛才剛放進去久。
他拿起來打開看, 裡麵放著整整二十七張大額銀票, 上方紅字黑字, 蒼勁的筆道幾乎力透紙背:壓歲錢。
宗洛自然認這道字跡,同上輩子賜死他詔書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子時過後, 他就二十七歲了。而羽春宮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更夠入內, 這紅紙包著的東, 究竟是誰吩咐下來的,不言而喻。
“原來真的有壓歲錢”
想起不久前淵帝玩笑般說的那句話,宗洛心裡沉甸甸。
今夜過後, 對他來說,是大了一歲,對淵帝來說, 卻是離急病近了一步。上輩子宗洛身死那件事,就發生年尾。
所以這個年節,宗洛並有往年的心情,反倒有些沉默。
他攥著這一把厚厚的壓歲錢,將它重放回枕頭底,乾脆一股腦把自己塞回被子裡。
管他呢,睡一覺再說。
就算有再事,都等睡醒再想。
宗洛想到的是,即使睡著了,他的夢境也不安平。
冷,很冷,極致的冷。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扔進極寒冰水,渾身上下唯有一個感受。
現雖然是冬季,但羽春宮裡點著好幾個炭盆,將一整個寢宮熏暖烘烘,穿著單薄的寢衣都能走來走去,更遑論這種幾乎鑽入骨髓的冷。
不知道冷了久,嗚嗚的風聲裡才朦朦朧朧終於傳來聲音。
那人嗤笑一聲,語氣輕到不能再輕。笑,卻並不讓人覺他很開心。
“想不到吧,最後收屍的人是我,師兄真可憐。”
宗洛大腦一片混沌,費儘心思去聽,也聽不真切。
然而這道聲音出現太過頻繁,隔三差五就來一次,仿佛嘰嘰喳喳的麻雀,煩不勝煩。
最開始還隻是諸如:“聽哪師兄,外麵都是送葬的聲音。”
“我給師兄準備了那麼久的禮,師兄竟然不吭一聲就走了。永遠都能出乎我的意料,真是情。”
“師兄不睜開眼睛看看嗎?有旁觀的登基,真聊啊。”
後麵就逐漸演變成了:“今上朝,那些大臣好煩,全殺了算了。”
“不想批改奏折,這些都有師兄好玩。”
“看看我啊,看看我。”
等意識逐漸回籠,宗洛猛然大悟。
等等,這是虞北洲的聲音啊!
從他神思清的那刻,‘他’終於睜開了眼。
入眼是一片寒冰色澤的頂。
就宗洛還反應過來這是個什麼地方的時候,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漫不經心的腳步聲。
宗洛登時警覺,想要從這個奇奇怪怪的長方形盒子裡起身。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好像被狹窄的盒子裡,隻能用眼睛看,法動彈。
上方寒冰色澤的蓋頂被緩緩推開,露出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依舊還是那般昳麗,鳳眼上挑,尾端噙著淡淡的紅,麵容比起宗洛最熟悉的時候要深邃更。
神情隻帶著淡淡的譏諷,有任何笑意。
來的,宗洛對這樣的虞北洲感到陌生。
感到陌生的不僅僅是不帶笑意的臉,也是他身上紅衣邊緣繡著龍紋的長袍,還有身宿敵敏銳的預感。
宗洛下意識覺,這樣的虞北洲很可怕。
從前的他,至少還有一根鋼絲吊著,瘋也有瘋那麼徹底。而麵前的這位,身上吊著的鋼絲不了,渾身上下散發著危險到極致的氣息。
當一個瘋子徹底掙脫束縛,不乎任何世俗道德價值觀的時候,他將變成世間最可怕的怪。
下一秒,身披龍袍的人俯下身來,手指輕輕從宗洛臉上擦過,輕柔如同愛撫。
宗洛如今感覺不到外界任何觸感,卻仿佛感受到了對方指腹間傳來的溫度。
滾燙,灼/熱,幾乎燒到他靈魂裡。
“師兄,這是第幾年了?”虞北洲低聲問道:“八年?九年?不記了。”
宗洛恍然大悟。
他就說什麼自己法控製身體,虞北洲又是這樣一幅模樣。
這應當是他上輩子死後發生的事。
他死之後,虞北洲自然順應登基,也難怪自己會躺這個狹窄的盒子裡。
宗洛不禁有些惡寒。
想到虞北洲竟然真的把他屍體縫好放冰棺裡。他還以這人故意說出來惡心他的。
雖然但是,這件事情顯然真的比假的更加讓人覺驚悚。
也不知道虞北洲這個充滿玄幻的世界裡找到了什麼東,這麼年了他的屍身也如同剛死去一般,麵孔甚至還帶著些許紅潤,就像睡著了。
就宗洛發呆的時候,麵前人忽然開始寬衣解帶。
宗洛:“?”
他眼睜睜看著虞北洲把自己那間頗具個人色的龍袍隨手一扔,爬進冰棺裡。
冰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躺下兩個人隻能算勉強。
於是宗洛就看著虞北洲長臂一撈,十分自然地將他整個人撈進懷裡。
然後開始扒他衣服。
宗洛::“?????”
看著虞北洲姿勢熟練地動,他整個人的問號就差突破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