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宗洛早早地便洗漱完畢, 換上寢衣,借口自喝完藥有點困了,把寢殿的門一, 平躺在床上裝死。
好在最近他住在宮裡都十分循規蹈矩, 道了淵帝每吩咐內侍盯著自有沒有按時睡覺後, 宗洛每晚上都老老睡得早。
今也一樣, 下仆們沒有任何懷疑。
宗洛本來想先睡一會,等晚點再去找虞北洲, 或者白去也不急,反正都是十五, 真犯病怎麼也得把自鎖在暗室裡一一夜。
隻是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滿腦子都是夢中大巫祠裡那一幕。
猩紅的血,滿不在乎的聲音,甘願放棄的一切
最後在把他惹煩了, 宗洛認命地把被子一掀, 隨手拿起一旁掛著的夜行衣穿好, 小翼翼地將窗戶推開一條縫,迅速溜了出去。
羽春宮裡安靜, 借夜色遮掩, 即使有侍衛巡邏, 也發現不了專挑靜寂無人的地方走,踩著屋簷瓦片正在飛簷走壁的鬼穀弟子。
這片宮殿位於皇宮正東邊,距離宮牆不遠, 這也極大程度上方便了宗洛的行事。
“奇怪,剛才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
守在宮門前的侍衛疑惑地轉,提燈逡巡一圈, 卻什麼也沒看見。
“你不會是太困了吧,在不行就先下去休息休息,換一個人站崗。”另一個人打了個哈欠。
“能是吧。”侍衛轉過字,喃喃自語。
另一邊,剛剛從羽春宮裡出逃的宗洛已經成功離開了皇宮的範疇。
等出了皇宮後,就自由多了。剛剛有多小翼翼,現在就有多囂張大膽,直接甩輕功玩跑酷。若是有人有幸看到,隻能瞥見一抹黑影在屋頂上疾馳。
當初學武的時候,宗洛最期待的就是輕功。
穿就是這點好,還能圓自一個武俠夢。所以雖然在前期練功的時候摔得鼻青臉腫,宗洛都沒叫過一聲苦。現在感受著在夜空中暢行的自由感,還是想大吼一聲值得。
穿著夜行衣的皇子輕車熟路地翻閱亭台樓閣,假山流水,最後如同一張紙般,輕飄飄地落在北寧王府房之上。
剛落下,宗洛就為眼前一幕皺眉。
同臘月十五一樣,整個王府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像是死去般沉寂。
但是今夜有些不同。
今夜雖然沉寂,府內卻點滿了燈。
九曲回廊上每隔幾步就有一盞落地宮燈,屋角用細枝挑著幾盞,假山凹陷處放著,甚至還有一些近來才從西域進貢的蝴蝶燈。這些造型各異的燈盞明明滅滅,將偌大王府照得燈火通明,好看極了。
不僅如此,檀木房門也大喇喇敞開著。
就好像正在歡迎誰的到來。
究竟歡迎的是誰,不言而喻。
既然無人看守,宗洛也不再鬼鬼祟祟。
他飛下去,緩緩走進房。
房內裡依舊如同他上次來時一樣。
就連下到暗室的樓梯也一如既往地冰冷,冷風嗖嗖從下方倒灌,吹得人袍角飛揚。
一邊走,宗洛一邊從袖口裡掏出火折子。
“蹭——”
待燃燒的火焰從火折子頂端燒起,將冰冷的暗室照亮後,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間暗室不算特彆大,隻是周圍砌著寒石,有一塊寒山隕鐵的緣故,顯得格外幽冷。
雖說練武之人有內力護體,不懼寒暑,也依舊能察覺出陡然下降的溫度。
同上回宗洛來時無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對麵牆壁上垂下來的鐵鏈隨意棄置在地,末端未拴著人。
在火光亮起的刹那,宗洛意識到什麼。
他正回頭,後驟然出現手就十分自然地扣住緊繃的腰線。緊接著,一顆毛茸茸的頭便貼了上來,斜斜埋進宗洛肩窩裡,低低笑著,朝他耳後嗬出滾燙的熱氣:“師兄,你來了。”
隔著厚厚的衣物,宗洛也能從脊背上感受對方體溫不正常的灼//熱。
就像那晚上滴落到他上的血,夢中一寸一寸劃過他軀體時的顫栗,比燒紅的鐵水還燙。
“師兄今日怎麼這般和顏悅色。”
宗洛沉默的時間太久,甚至沒有掙紮一下。就連沉淪在熱浪折磨中的虞北洲也察覺出不對勁的程度。
往日裡若是這樣,宗洛當場就能和他翻臉。
虞北洲忍不住再將頭埋深了點,另一隻手也順勢搭了上去,幾乎將麵前這個充滿好聞氣味的人整個扣進自懷裡,咬碎嚼爛,融於骨血。
僅僅隻是這樣抱著,虞北洲都能感覺自理智逐漸開始回籠,那股自底燃燒而起的毀滅欲消減不少,隨之而起的卻是另一種加晦澀深沉,在此前從未再其他人上感受到過的渴求欲//望。
他忍不住在底喟歎。
倨傲如虞北洲,這近乎根深蒂固的瘋病也是最不願提及的回憶。
然而他上輩子用儘辦法,也沒能找到任何以緩解的辦法。
除了宗洛。
偏偏就是這個人。虞北洲覺得著諷刺,卻忍不住再過分一點。
“你今日為何沒有用鎖鏈把自鎖住?”
“因為師兄來了啊。”虞北洲笑道,另一隻手不老地解開宗洛的發帶,任由那頭長發散落在自手:“有師兄在,誰願意碰那種冷冰冰的東西。”
他格外喜歡宗洛的頭發,在鬼穀打架的時候就經常衝著宗洛的發帶下手,經常一架打完兩人都披頭散發。
隻是今的師兄不對勁。
不僅是語氣,還是態度,都透著猶豫和躊躇。
就在虞北洲思索著該用什麼樣的辦法讓他師兄主動開口時,穿夜行衣的皇子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