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色裡,裴謙雪察覺出不同尋常來。然而不願多說,裴謙雪自然不會多問。
今日恰好裴謙雪挪假後的最後一天休沐,如同這幾日一樣來找宗洛飲茶棋,談天談地。
等茶三巡,青衣丞相抬落一子,這才狀似不經意般問:“聽說陛有意賜婚於沈太尉家嫡小姐?”
聽裴謙雪提到這個話題,宗洛反射性就想起剛才顧子元的直球。
等回神後,宗洛連忙在心裡唾棄自己。
想什麼呢,裴謙雪可正八經的摯友!把自己想得這麼人見人愛,屬實太自戀了。
“父皇有這個打算。”宗洛含糊地回了一句。
實在不願意多想賜婚相關的情,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接連兩次的異常搪塞去。
星羅交錯的棋盤上,裴謙雪落子的速度慢了來:“那瑾瑜的意見又如何?”
宗洛無奈:“阿雪,你就彆打趣我了。連你尚未成家,我又怎麼可能有這個心思。”
這句話的意思就好像沒有成家,所以才不會有心思一樣。
或許心懷戀慕就如此,明知不可行,偏要行。
隻差一點,裴謙雪就要克製不住自己引以為豪的自製力,衝動地問出口。
然而還忍住了,勉強笑了笑,沒有多言。
再等等。裴謙雪想,現在還不時候。
瑾瑜明顯還沒有這方麵的心思。列國還未統一,中原戰在即,耽於情愛明顯不明智之舉。
或許再等等,就不一樣了呢?
接連送走打直球的顧子元,表現怪怪的裴謙雪,宗洛今日又迎來了第三位不速之客。
“殿,沈小姐求見。”
對比起前兩位,這一位才真正讓宗洛覺得棘至極。
還沒有給淵帝一個理由,淵帝也不至於回就告訴太尉我家三子對你家嫡長孫女沒意思。
所以說,沈心月來找,目的十分明確,就為了培養感情。
可越這樣,宗洛越不能見她。
同拒絕顧子元不同,沈心月女子,就算再風風火火,也不可能打直球。宗洛自詡君子,更不可能把話挑明了說我並無此意。
在心裡早就明確要回絕賜婚的情況,還光明正大地同人家一起出遊,對女子名聲顯然不好。
乾脆從一開始就不見。
隻要多回絕幾次,沈心月蕙質蘭心,自然知的未儘之意。
宗洛在心裡說了一句抱歉,轉讓人去轉告沈心月,就說剛喝了藥有些困,如今還在臥床休憩。
結果沒多久,人又回來了,麵色為難:“殿,沈小姐說她恰好午無,正好太尉陛傳喚,於她便打算在羽春宮前等等。”
宗洛沉默許久,走到窗前去看。
果不其然,就在不遠處的院子裡,沈心月已經麻溜地張羅侍女自備桌椅在羽春宮前的小亭坐好,一副心情不錯的閒暇模樣。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一片背影。
“等等便等等,你們去準備茶水點心,好生招待,切莫怠慢。”
既然沈心月要等,宗洛也不可能把人趕走,隻吩咐人絕對不能把在這裡的消息說漏嘴了。
想,隻要自己不出去見,人應當也會自己走。
然而宗洛沒想到的,沈心月一直從天亮等到了天黑。
“公公,三殿還沒有醒嗎?”
這麼長時間,沈心月也從一開始的悠閒慢慢變得焦躁,隔三差五回去看。然而讓她失望的,寢殿那邊仍舊大緊閉,口內侍眼觀鼻鼻觀心,半點沒有主子蘇醒的跡象。
“回沈小姐的話,殿這兩日眼睛剛剛恢複,又喝了禦醫配置的巫藥,恐怕一時半會還不會醒。”
聞言,沈心月攥緊了裡的錦盒。
那她今天早上特地同小姨學著做的點心。
若三皇子還沒恢複,她或許能期許一。但若恢複了隻看一眼,叫人自慚形穢。
“小姐”人低聲。
“再等等。”
沈心月打斷了她。
等等三殿,也等等她。
然而沈心月不知的,不一牆之後的地方,她心目中如同謫仙般可望而不可即尊貴的皇子正人摁在牆上。
灼熱的氣息緩緩湊近,喜怒不定的聲音刻意壓低。
“你說外那位知不知,師兄竟然還有這般任人褻/玩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