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你生母——”在宣止盈無比的震驚的眼神中,他一字一句道:“古茶村前祭司宣木薑身亡的真正原因。”
“你說什麼!?”
宣止盈頓時麵色蒼白如雪,聲音顫抖:“我阿娘不是細作殺的嗎?”
翟山意笑的暢懷,雙手鼓掌,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尚書大人,還不來見見你的女兒。”
伴隨著響起的腳步聲,一個頭發花白的威嚴老人出現在宣止盈麵前。
“大國師彆笑話我了,一個孽障罷了。”
他穿著朱紅色官服,胸口繡著兩隻亮翅白鶴,身材頎長,不怒自威。仔細打量他們二人,從眉到唇,宣止盈都有不少他的影子。
她難以置信地盯著來人:“阿爹?你不是……死了嗎?”
他明明在她七歲那年就已經死了啊!
為了保護吳太子,阿爹身陷尹朝刺客圍攻,最終力竭而亡,屍體被對方掛在牆頭示眾。
怎麼會……
彭致冷哼一聲,一甩袖子:“若不是宣木薑起了疑心要對我下蠱,我自然不必詐死離開吳地。那個賤人居然如此機敏,連枕邊人都防著!我與她成親數載,都不曾真正信任我——”
“住嘴!”
宣止盈曾經無數次幻想能重新見到他,卻從沒想過是這樣的場景,她顫抖著幾乎要哭了:“阿娘那麼愛你,不惜拒絕吳太子求親,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投靠尹朝,他們給了你什麼!?”
翟山意笑著抵唇。
“什麼背叛!”彭致不屑道:“我本來就是尹朝人,是為了探尋消息才被派遣往吳地。我花了十年時間經營在吳勢力,卻還沒等到大破吳地便草草收場。”
若不是宣木薑,他定然是破吳最大的功臣!
她忽然想起翟山意那句——身亡的真正原因,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彭致:“阿娘是你殺的?”
彭致承認的很乾脆:“自然。”
宣止盈試圖從他臉上看到一點心虛和愧疚,可是什麼都沒有,他坦然地像是在說什麼大快人心的好事,隱隱有驕傲。
她崩潰大喊:“那是你朝夕相伴的妻子啊!”
翟山意看熱鬨不嫌事大,笑著學舌:“對啊尚書大人,那可是你朝夕相伴的妻子啊。”
“我的妻子是尹朝寶珠郡主!”彭致輕蔑道:“宣木薑不過一介妖女,若不是為了接近吳王等人,我如何能再娶一妻,苦我發妻與幼子?”
他麵露痛快之色:“她約莫是因為吳地水閘之事泄露懷疑到了我身上,竟然大費周章地找了澎湃灣周家人準備種蠱拷問我,幸好我早有準備,先一步派人截殺他們,拖延了幾日。”
“宣木薑察覺不對,我不得不詐死逃脫,偽裝後刺殺吳太子,這才勉強完成了任務。”
眼角流出滾燙的淚水,宣止盈無法將麵前的人和記憶裡溫和的阿爹聯係到一起:“吳太子……也是你殺的?”
彭致說到此處頗為憤懣:“若不是你個孽障帶走了吳王孫,那日我能連他一起殺了!”
要是兩位繼承人都死去,吳王必定心神大傷,加上有細作下毒,不出三年吳地自會歸入尹朝版圖。
誰知這個孽障非但帶走了吳王孫,還揪出細作治好吳王,為日薄西山的吳地拖延了二十餘年。要不是他年輕,指不定見不到這一日了。
彭致想到此處便怒火燒身,衝上前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宣止盈臉上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的,彭致的聲音像是隔了水般傳入她耳中。
“都是宣木薑這個妖女非要生下你,討老子的債來了。你跟你娘都是硬骨頭,我用儘刑罰折磨她,都要斷氣了還不肯交出蠱蟲,若是聰明些我也不必這般不講情麵充當惡人。”
他話鋒一轉,嘲諷道:“畢竟她伺候的我也不錯,一日夫妻百日恩。”
“畜牲!!!”
宣止盈掙紮著想要撕碎他,身上鎖鏈緊緊地綁住,她隻能痛苦的大喊,根本近不了彭致的身。
銀流蘇作響,翟山意微微拍手,揶揄道:“殺妻殺子殺主……尚書大人你聽著好像陳世美啊?”
彭致不以為恥,反捋了捋胡須笑道:“大國師謬讚,陳世美心軟躊躇,不如我良多。”
兩個男人一同大笑起來。
在這赤裸裸地得利者笑聲中,宣止盈幾欲發瘋,恨不得噬其血肉以報母仇!一時氣急攻心,喉頭一甜,一口血吐出來。
那血粘在地上,表麵竟如浪潮般起了波瀾,好似無數隻細小的蟲子在爭先恐後地逃離。最中間的一團吞噬著周圍的一切,鼓起一個水泡大小的血團,像是嬰兒吸收羊水。血團顏色慢慢轉黑,外層薄的要看不出來血色了。
翟山意和彭致盯著它,目露狂喜。
“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