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會兒就給他寫一封手諭。”
古茶村隱於瘴山,毒瘴連綿,破雪自打生出來都沒見過昨日那般壯烈的場麵,還有些後怕:“我聽他說,屍體堆在牆角下有人高了,這個鄭祁韓真是造孽,為了一己私利居然哄騙大軍替他衝鋒陷陣。還好連將軍箭術好,一箭斃命,守住了內城。祭司大人,吳王回來後我可以向他學箭嗎?”
她眼睛亮晶晶的,宣止盈說了句去問他。
破雪就當她答應了,高興道:“裘將軍的大刀也使得好,我也想跟他比試……對了祭司大人,剛剛小月亮看著我就跑掉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她,你說給他們下毒,下的什麼毒呀?”
宣止盈掀了掀眼皮,搓著手指,良久才道:“新毒,你不知道。”
她不欲與她再糾纏這個問題,便問破雪:“你來這有事嗎?”
破雪這才想起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一拍腦袋:“哎呀,差點都忘了和您說了,百裡念鄉醒了。”
確切的來說,百裡念鄉不能算醒,更應該說是回光返照。
她身中數毒,且被燕將軍擊斷了胸肋,五臟受損,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她。
破雪擅作主張,給她喂了噬心散。它是噬心蠱蟲身上收集的毒粉,唯一的作用就是將人的生命力壓縮在片刻以換得片刻的清醒。
百裡念鄉在一間簡陋的房間中,半靠著枕頭,麵色慘白如雪,宛如枯敗的花。
宣止盈走進來,轉身關緊了門。
“喲,準王孫妃,這麼好心送我一程。”
百裡念鄉輕輕地笑,那雙動人的眼睛含著一絲得意,仿佛在說‘看吧,還是我贏了’。
宣止盈撿了張凳子,在她床邊坐下來。
“知道你沒有解藥,吳王孫的毒我有其他辦法解。”
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雙手交疊,睥睨著百裡念鄉:“鄭祁韓、你、你們的人都會白死。”
百裡念鄉大笑起來,胸腔猛地一痛,血沫嗆到喉嚨裡,她佝僂著腰,趴在床邊咳的驚天動地。
“吹什麼牛皮?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古茶村的隻會活蠱,你們根本救不了人!”
她吐出一口鮮血,鮮豔的紅色沾了唇,為她枯敗的容顏添上三分豔色。那一瞬間,她好似又回到那個妖媚生華的百裡念鄉了。
“你們尹朝人,對蠱師所知才多少?”宣止盈憐憫地看著她:“澎湃灣周家精研草木蠱,原本就是西疆蠱醫出身,即使是我自己治他也未必不能從閻王手裡搶回一條命。”
隻是可能會缺胳膊少腿罷了。
百裡念鄉死死地盯著她,隱約中覺得她的話不似作假,內心根本不願意相信所有的同袍因自己喪命,目光隱隱癲狂:“若你能治,此刻來找我乾什麼?”
“問一個人。”宣止盈眸光冰冷:“二十多年前建立尹朝在吳地細作網的彭致。”
百裡念鄉完全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片刻後嗤笑:“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她和他才是一邊的。
宣止盈淡淡道:“你不知道吧,你的人逃跑了,把鄭祁韓的屍體落下了。”
百裡念鄉身體一僵,極快的反應過來了,嬌笑:“真是大快人心,快點告訴我,你們是不是把他的屍體扔到亂葬崗了?哦,不對,王城附近怎麼會有亂葬崗呢,該不是喂狗了吧?哈哈,這個蠢貨!”
她笑著笑著又咳出血來,無力地趴在床邊。
一顆晶瑩的淚珠砸在血窪中,百裡念鄉大笑:“活該啊。”
宣止盈瞧著她,一瞬間生出了一點同情。
這是不應該有的情緒,她們是敵人,但有那麼一瞬間,宣止盈覺得她和百裡念鄉並沒有什麼區彆。
“彭致是他在吳地的名字,你隻要告訴我他叫什麼。”
百裡念鄉偏過頭,臉上還殘留著淚痕:“我不知道。”
她伸手抹掉眼淚,盯著空氣中的一點,眸中漫上懷念:“十歲不到我就被送到吳地了,到現在快十二年,從沒聽說過這麼一個人。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