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都做好不管應常懷說什麼都微笑的決定了,他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她不自然地垂眼:“傷還沒好。”
剛出手的時候她就扯裂了一道傷口,怕養傷耽誤了事,她沒再用內力,跟宛曲肉碰肉地打。
不過她是學武之人,底子在,宛曲除了偶爾得手一下,其餘時間都被她壓著打。
要不是應常懷來的太快,應該被自己打服了。
“傷還沒好便到處惹事。”應常懷淡聲道:“禁足五日,以做懲罰。”
那可不行,她還打算去書樓探查一番。
宣止盈眼珠轉了一圈,抬起頭:“宛曲呢?”
應常懷:“罰扣半月銀錢。”
她順理成章地站起來,發作起來:“憑什麼我要禁足,她罰錢就行了?”
她撣撣下裳上的塵土,找了把椅子坐下:“大人不公,我不服。”
應常懷斷案多年,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不服的,靠著椅子冷笑一聲:“由不得你不服,我是官,你是民。”
宣止盈反唇相譏:“大人不該說律法如此嗎?為何以官民論對錯?”
應常懷沒有立即回答,隻是很尋常地看了她一眼。
“你信麼?”
宣止盈不由得沉默。
想來也是有點好笑,一個逃犯與教唆殺人的大人說這些。
世道本如此,他的確沒說錯。
可沒錯不代表她要認。
宣止盈笑了起來,即使她穿著男裝,沒有花瓣般堆疊的衣裙,沒有巧奪天工的釵環,依舊引人側目。
她站起來,一步步地走向他,停在了他的膝前。
雙膝相抵。
應常懷仰起頭來看她。
她將手搭在他肩膀上,俯身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
“大人,彆嘛——”
聲音似嗔還怨,委屈極了。
那雙素來冰雪凍人的眸子慢慢沉了下去,一把拽住她的手。
宣止盈微微愕然,緊接著下巴也被人掐住,拉到他麵前。
這個距離比她所有的刻意接近都要近,鼻子差一絲就撞到一起,溫熱的鼻息撲在臉上,她甚至能感到他臉上的溫度。
她掙紮了下,換來的是下頜的痛楚。
應常懷望著她,那是種一眼能看透人的眼神。
宣止盈被這一眼看的起了退意。
“大人生氣了。”
她微微一笑,直起腰來。
起到一半,她的後頸被人掐住直直地他懷裡摁,她往一旁栽過去,又有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腰。
鼻子撞在一起,唇與唇幾乎貼著。
堂內靜悄悄的,隻能聽見飛鳥掠過屋脊發出的清鳴。
應常懷揉著她僵硬的後頸,放了點距離,笑了。
那是帶著嘲諷的笑。
“功夫練得不好,丟人現眼。”
宣止盈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看清了他眼底的得意春風。
她一時很難去描述這種感覺。
有點被人譏諷的羞恥,有點憤怒,細說起來更多的是不服。
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
他以為自己贏了是麼?很得意是嗎?
下一刻,她鬼使神差地捧起他的臉,張口咬在唇上。
他的唇形薄,唇瓣卻很軟,會讓人想起嶺南送來的荔枝,剝掉外麵堅硬的殼,果肉包裹著豐沛的汁水。
應常懷的雙眼睜得極大,瞳孔劇烈縮緊,反手推她。
宣止盈已經後撤一步站遠了。
“嘶。”
他的唇疼得厲害,嘴裡嘗到了腥味,摸了下,果然出血了。
應常懷首先不是想著要淨手,而是惱火地笑了。
他很久沒有這麼想弄死一個人了。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殺意,宣止盈無聲地再次後退。
咬的時候沒想太多,現在要不想,就再也不用想了。
“大人不是說我功夫不到家嗎?”她硬著頭皮道:“不多練練,怎麼能憑空嫻熟。”
他看過來:“拿我練。”
宣止盈聽不出來他的態度。
——你竟敢拿我練!
還是。
——所以你拿我練?
不管他什麼意思,都不妨礙她轉身往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