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的過程或許是柊與理的想象力最為豐富的時候。
小時候爸爸帶著她沿河慢跑,柊與理跟在他身後,就想象自己是個正義的警察,要把跑在自己前麵的犯人緝拿歸案。
又或者她會想象自己是電視上參加箱根驛傳的一員,頂著一月的寒風凍雪,發誓要將身上的綬帶成功交付到下一人的手中。
再或者,她也幻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站上菲爾茨的領獎台,然後當著全世界的麵感謝自己的父母。
然而雖說柊與理從沒真正追上過爸爸奔跑時的腳步,隻有犯人主動被她緝拿,或者跑在前麵的驛傳選手在原地跺腳等著她追上,也隻摸到了數學的一點門檻。
不過這個在奔跑中喜歡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的習慣,卻被柊與理的大腦保留了下來。
有一段時間柊與理在跑步過程中想的最多的是,如果那天放學她能跑著回家,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到家多見爸
爸一麵,但好在現在她已經很少會不由自主地進行這種會擾亂配速的想象了。
因為柊與理學會了跑步的時候什麼都不想。
這種奔跑時就隻盯著不斷向前方延伸的路麵,放空大腦的感覺也會讓她感到愉快與放鬆。
可今天柊與理久違地在這幾百米的回程上,一邊跑一邊胡思亂想了一陣。
而這次她胡思亂想的主題,無關任何激情熱血又或者科幻電影,也無關璀璨熠熠的領獎台。
她隻是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能預判出同桌的部分舉動了。
畢竟他剛才的抬手也是一種回應嘛。
在與同桌認識之後的這段時間裡,他從來沒有忽略與無視過柊與理對他說的任何一句話。
除了剛才抓著她、不準她逃掉擦藥,他對她幾乎做到了事事有回應的地步。
而在此之前,像這樣對待過她的人就隻有爸爸媽媽、北條和小光。
前兩者是她的血親,後兩者是她認識多年的朋友。
可是跡部呢?
他對她的態度,似乎從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就沒變過了。
這似乎有一點不可思議?
柊與理越想越這麼覺得。
畢竟就算是訓練模型,學習調整參數優化超參數什麼的,也要花上好一陣功夫。
更何況是更加曲折複雜的人際關係?
她的同桌是怎麼在一開始就判斷出,她是一個值得他以眼下這種行為模式共處的人呢?
即使是胸懷大愛,但也稍微會有點親疏之分吧?
不然跡部同學怎麼不幫其他同學帶零食,隻幫網球部的成員帶呢?
柊與理一頭霧水,越想越覺得迷糊。
對於跡部的行為模式,她忽然就發現自己不能再用原本“同桌是個大好人”的方式解讀了。
柊與理踩點到了教室,老師就在她後麵一點進來。
走上講台時教室裡還有點窸窣的小動靜,剛上完體育課,大家都不太安分。
“森見?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柊與理氣喘籲籲地坐下,前座的兩個人扭過頭,看見她左側空著的桌椅。
“醫務老師說讓跡部同學稍微休息一下,我就先回來了。”
柊與
理一邊輕聲向兩人解釋,一邊脫下身上的運動外套。
其他同學都已經把運動服換回了常規製服,隻有柊與理一個人穿成這樣,很容易在上課的時候成為被老師瘋狂點名的標靶。
時間緊張,襯衫肯定是來不及穿了。
柊與理乾脆隻穿著短袖,把製服套在外麵。
製服裡層有一層軟緞,但袖口內側的封口一圈還是羊毛的,質地不算細滑,然而當衣料不可避免地蹭到柊與理的皮膚,但已經不像之前在醫務室挽起袖子時那樣,會讓她難受。
正所謂良藥苦口。
冰敷和冷凍噴霧雖然不舒服,但的確是有用的。
於是柊與理又一次感受到了有個頭腦聰明、還在許多方麵有著豐富經驗的同桌的好處。
這節英語課剛好趕上口語練習。
恰巧班裡的座位全部變成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