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刀張口喘氣,眼睛留著一條縫隙,露著眼白,是他慣有的睡覺習慣。
林青青在他榻前坐了一會兒,借著窗外偷過來的月光,仔細看著這個男人。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聞風喪膽惡煞般的人,竟是個慈父。
“爹爹,我去去就回。”林青青張口無聲,替他整理了下狼毛裘。
沈景所在的軍營是大魏與突厥交界的地方,那裡缺少管製,不少亡命之徒潛藏在那,靠著打打劫來往商隊營生。
算起來,黑山寨與他們是同行。
此次途中,林青青能夠預料到有些凶險,她抬手慢慢撫上木手串,心堅定沒有動搖。
漫漫漠漠山林間,烏鴉在空中盤旋,時而鳴叫,打破深夜寂靜。
一騎絕塵的馬蹄聲穿梭在其中,林青青握緊韁繩,衣裙飛揚,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隻有被驚起飄動的落,證明曾有人經過此處。
天大亮,林一刀胸前裡轟隆隆的粗氣聲音直出,漸漸醒了過來。他起身,剛穿上鞋子,餘光瞥見枕頭旁的信封。
林一刀怔怔然,抬手將裡頭的信紙取出。
短短幾行字,林一刀看完忽然頭有些發暈,粗糲的手指抵住額頭,稍微緩和了些,又看了那信紙片刻。
“爹爹,我看上了一個俊秀的郎君,他昨日遇難,我實在放心不下,過幾日再回,勿念。”
林青青的字跡不算好看,雜亂中透著股子瀟灑。
林一刀捏緊了那信紙,趴在窗戶上,朝著外頭大喊春花。
如雷震響的聲音將春花和秋水炸醒,倆人一睜眼,不約而同地懵然對視。
春花率然反應過來,一骨碌爬起,披著衣服就往林青青臥房去,秋水穿鞋緊跟。
臥房裡,被子枕頭尚未動。
轉眼一周,哪裡有林青青的身影。
外頭林一刀聲音越來越近,春花回頭焦急對上秋水的視線,“怎麼辦?小姐定是找王爺了!”
秋水也即刻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眼門外模糊的身影,身子微顫,隱隱可見其之心慌亂。
“春花!”林一刀站在門口,未進去,粗聲吼著。
被點名的春花苦著臉,繞過秋水,半僵著身子打開了門。她微低著頭,始終不敢正眼瞧正在盛怒之中的林一刀。
看著春花那一臉心虛的樣子,林一刀心裡就有了數。
“你過來。”林一刀調整了心緒,手裡仍然捏著那信。
秋水眉心跳了下,不安地望向春花。她在屋中遠遠地看了外頭那林一刀一眼,登時嚇得低頭,果然是土匪頭子,一股子彪悍野味。
春花瑟縮了下脖子,緩緩上前去。
她走到林一刀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林一刀一想到林青青可能有危險,眼底的怒火更甚,他抬起大手欲打春花,屋子的秋水望見這一幕,瞳孔微縮,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春花皺著眉頭,雙手捏緊了袖口,瞬身緊繃,隻等那一巴掌落下。、
她沒有看住林青青,若是林一刀打了她,她心中的自責還少些。
隻是等了半晌,也沒見那巴掌落下。
春花疑惑仰頭望向了林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