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山腳下的小鎮,似乎跟以前毫無變化,但酒棧掌櫃的鬢間的白發,又說明時刻都在變化。
這一天,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精壯和尚踏入就棧,身上的百衲袈裟一下子吸引了所有食客的注意。
和尚麵色如常的走到掌櫃麵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遠就聞到香味,不知施主能不能施舍一根鵝腿?”
掌櫃的愣了一下,仔細打量這和尚,從他的眉眼間隱隱找到了熟悉的痕跡,頓時眉開眼笑,喊道:“夥計,快給小師傅端上一根鵝腿!”
夥計不是以前的夥計,聞言頓時有些遲疑,被掌櫃的抽了幾下,才往後廚跑去。
片刻後端來一個碗,碗裡裝著一根鵝腿。
和尚接過來,在眾多食客古怪的目光下,淡定的吃完,抹了抹嘴,笑著道:“掌櫃的可知,佛門又多少羅漢?”
掌櫃的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有八百羅漢!”
清歡神秘一笑,道:“那掌櫃的現在明白,為什麼佛門還要有一位千手觀音了吧!”
掌櫃的怔住了。
一群食客也不明所以。
漸漸地,有人神色古怪了起來,然後明白的人越來越多,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古怪。
但也有人忿怒,拍桌喝道:“哪來的汙穢和尚,這般玷汙我佛?”
和尚微笑著道:“若佛容不得玷汙,那便不是佛!”
說完,對著掌櫃合十一禮,施施然出門離去。
等和尚走後,有人問道:“掌櫃的,這和尚是誰?”
掌櫃的看著門口,微微歎氣,道:“他便是清歡小師傅。”
“清歡?那個妖僧?”
“他居然回瓦山了?”
“……”
……
瓦山腳下的棋局似乎永遠都不會結束一樣。
清歡看著三三兩兩圍著棋盤的文士,還有守在周圍的守山僧,一顆心莫名的安定下來了。
一個和尚麵色複雜的走到清歡麵前,合十道:“師弟,你不該回來的。”
清歡回禮,笑道:“觀海師兄,怎麼?我被逐出寺門了?”
觀海啞然,搖搖頭,側過身,讓出了山道。
清歡笑了笑,抬腳踏上了山道,然後站定不動了,抬頭向上看去。
仰頭望著一路向上的蜿蜒山道,清歡仿佛看到了一條滔滔不絕的大河,沿著山道衝刷而下……
激流傾瀉,勢不可擋!
看那氣勢,甚至讓人懷疑,這條山道是本來就有,還是被這條大河劈開瓦山,一路衝刷出來的?
這是一股“意”,由瓦山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記錄下,如今共情給了清歡。
整個瓦山在告訴清歡,山上有一條滔滔不絕,能劈山開道的大河!
原來是他!
清歡垂下眼皮,抬起腳,一步步沿著山道開始登山。
……
一路來到山腰崖坪,看到那熟悉的山洞,熟悉的梨樹,熟悉的涼亭,以及涼亭下熟悉的人,清歡咧嘴一笑,快步上前,跪下道:“大師,我回來了。”
岐山大師過著厚厚的棉服,微微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清歡的頭,道:“這些年,苦不苦?”
清歡道:“不苦,反倒彆有一番樂趣!”
岐山大師笑了,道:“險些忘了,你叫“清歡”……起來吧。”
清歡起身,朝坐在岐山大師對麵的中年男子合十,道:“貧僧清歡,見過柳閣主!”
看到瓦山告訴自己的那條大河,清歡就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南晉劍閣的閣主,劍聖柳白!
柳白一直在看清歡,銳利的眼神在清歡身上打量著,換做一般人,根本扛不住他的眼神。